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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与刘缙本是旧识,得知此事便到他家里帮他治病。
刘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王畿抱着一床被褥进来,将刘缙裹得严严实实。
秦越看了看,摇了摇头,对刘缙的妻子说:“不够!把家里的被褥全都拿来。”
刘缙的妻子听了,愣了愣。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家里。。。就这床被子了。”说完看着丈夫憔悴的脸,低下头失声痛哭起来。
秦越愣了、王畿也愣了。显然二人都没想到刘缙家里这么清贫。
王畿率先回过神来,拿起自己的棉袍,秦越也回过神,将棉袍递给了王畿。王畿将棉袍递到刘缙妻子的手中。
刘缙妻子抹了抹眼泪,将两件棉袍披在刘缙身上。她看着丈夫身上的衣物,似乎觉得还不够,哭着脱下自己身上最厚的那件外衣,披在刘缙身上。
王畿看见急忙说道:“嫂子,万万不可!你是有身孕之人,受不得凉,去陪老太太吧!”
秦越无奈的劝道:“行了嫂子,你要是也病了,伤到胎儿,我可没法救你。听润白的,去照顾老太太吧!”
听到二人的劝说,刘缙的妻子再次将外衣披上,默默地走了出去。
刘缙妻子走后,王畿对自己的车夫说:“阿根!赶车回去,油盐柴米还有辈子,多搬些来。”
“喏!”
与秦越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没想到,穆青家中如此清贫,我这个做朋友的没尽到心啊!”
说完问秦越道:“秦先生,穆青的病,无大碍吧?”
秦越摇了摇头:“身病好治,心病难医!穆青这个病,怕是因为心病而起。”
王畿疑惑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越说道:“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吧!”
这时,刘缙轻轻的发出一声:“哎哟!”
两人赶忙上前问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刘缙看着二人:“秦先生,润白也来了?”
。。。。。。。
刘缙虽然四十多岁了,可是体质却极好。清醒片刻之后,便下床与秦越交谈起来。而王畿此时已经被洛阳府衙叫走。
“这么说,秦先生是支持我上疏了?”二人交谈了一会儿,刘缙听出了秦越支持他。
秦越:“我可没说支持。上奏疏如同开医方,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我大周朝已然病入膏肓,不知道你这道疏,想医病、医人,还是医国?”
刘缙沉吟片刻道:“国因人病,医病便是医人,医人才能医国。”
秦越问道:“病根呢?”
刘缙:“视国为家,一人独治,予取予夺;置百官如虚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形,这便是病根。
一部华夏之史,夏朝、商朝便是便是只有君王没有百姓的天下。当时诗经有云:时日曷丧,吾与汝俱亡。可见民不聊生,天下百姓都有了与夏桀同归于尽的心。
商革夏命,前数百年还能顾及天下苍生,到了纣王,简直视百姓如草芥,顷刻而亡。
天生孔子,教仁者爱人。继生孟子,道出了:“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至理名言。大秦不与民休养生息,三世而亡。到了我朝文帝之时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躬行简约,君臣共治,以民为本。我华夏历史上才第一次出现了清平盛世。
可是到了武帝之时,厉行一君独治,置朝廷如仇寇,视百官如奴仆,说打就打,要杀便杀。授权柄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将大周朝一十三州,上千郡县视同陈姓一家之私产,传至今日,已历一十一帝。”
说着他激动得站了起来:“尤以当今圣上为甚,数年不上朝,名为静修,暗操独治。有多少举孝廉的官员,有良知的拼了命去争,无良知的干脆逢迎君恶,顺谀下。”
他转过身来眼中含泪说道:“皇室大贪,他们小贪,上下一心刮进天下民财。可怜我大周百姓,苦上加苦。有多少死于苛政,有多少死于饥寒!这次去弘农,天子脚下,新年之时。无数百姓倒在大雪之中,地方官视若无睹,近在咫尺的京官也不闻不问。还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以免败了陛下乔迁之兴。皇城之下尤然如此,普天之下还有多少涂炭之生灵?”
说着擦干眼泪,叹了口气说:“在弘农这几天,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就一人算一人,当着那些没心肝的,哭都没地方去哭。秦先生一生治病救人,功德无数。我们这些食朝廷俸禄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一个个死去。”
秦越没有说话,默默的将手中盛着药的碗递给他。等他接过碗之后才开口道:“上疏吧!即便不能为天下百姓普降甘霖,也要在我大周万马其暗的朝堂之上响一记惊雷。”
刘缙眼前一亮:“如何上疏,我还要听听先生见解。”
秦越说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写成我的医书,行程万里,漂泊无定。我所能做的就是将你的家人带离洛阳,日后照看他们的事只有拜托润白了。因此你在上疏前必须要让他脱离干系。”
刘缙又问道:“还有什么要注意?”
秦越说道:“你上疏后,陛下必然会猜忌你和朝中官员结党。所以你上疏前,不要再与任何人来往,也不要在奏疏里提及任何人。”
说着他站了起来,郑重的说道:“要让陛下从根本上明白,你刘缙无党无私。”
刘缙思索了片刻,拱手向秦越道:“谨受教!”说完对他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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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刘缙的大牢今天来了一个人,本来陈庆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触刘缙的。不过来人带了圣旨,说陈庆要他单独审刘缙。
几个狱卒搬来一个胡凳放在刘缙牢房门口,刘缙心生疑惑。不过片刻之后,一个男子身披黑色斗篷,斗篷的兜帽遮住了上半边脸,让人看不清楚。
他慢悠悠的坐在胡凳上,与刘缙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整个大牢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几分,凉意逼人。
第77章 狱中相见()
男子坐了下来,看着刘缙说道:“那么多人审你,量你也不会心服口服。陛下让我将这些人驳你的话,事先都告诉你。想听听,你是怎么回话的。”
刘缙说道:“既然有旨意,该回的话我都会回。大人能否告诉我,您在哪个府衙任职?”
“和你一样。”男子答道:“在大周任职,你只管回话。”
刘缙:“那就请问吧!”
“太学学士李青问你,我华夏三代以下,可称贤君者当首推何人?”男子问道。
刘缙:“当首推我朝文帝。”
男子看着刘缙,说道:“文帝之贤,后世莫不赞颂。你的奏疏里却求全苛责,借贬抑文帝以贬抑当今圣上。如此贤君尚被如此攻击,你心目中的贤君是谁?”
刘缙:“尧舜禹汤!”
男子声音提高了几分:“李青问的是三代以下。”
刘缙:“臣已经说过,三代以下,堪称贤君者,首推文帝。”
男子又问道:“既然认文帝为贤君,为何又指责文帝尤游退逊,多怠废之政?这是不是在影射当今圣上?”
这次刘缙没有答话,男子追问道:“为什么不答话?”
刘缙说道:“此言不值一驳。”
男子追问道:“是不值一驳,还是无言回驳?”
刘缙挑了挑眉:“臣的奏疏他们没有看懂,他们也看不懂,故不值一驳!”
“好大的学问”男子冷哼一声:“有旨意,你必须回驳。”
刘缙叹了口气,理了理思路说道:“文帝不尊孔孟,崇尚黄老之道,无为而治。因此有尤游退逊之短,怠废政务之弊。但臣仍然认文帝为贤君。
因文帝犹有亲民近民之美,慈恕躬俭之德,以百姓之心为心,与民休养生息。可是当今陛下,自以为处处效文帝之举。数年不上朝,美其名曰,无为而治,其实是大兴土木。
设百官如家奴,视国库如私产。以一人之心度万民之心,无一举与民休养生息。以致上奢下贪,搜刮民财,天下不治,民不聊生。
要我直言,以文帝之贤,尚有尤游退逊之短。当今陛下,不如文帝远甚!”
说到这里,男子身躯有些颤抖。气息也有些紊乱,他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刘缙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而是继续说道:“大周朝设官吏数万,竟无一人敢对陛下言之,我若不言,煌煌史册自有后人言之。请大人讲我的话转问李青,转问那些驳斥我的百官。
他们不言,我独言之,何为影射?我独言之,百官反而驳之,他们是不是想让陛下留骂名于千古?”
男子有些生气,他问道:“独你一人是忠臣、良臣,贤臣?”
刘缙摇了摇头:“我只是直臣。”
男子吼道:“无父无君的直臣?”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刘缙的痛楚,他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着问:“大人,能否讲我的话转奏陛下?”
男子偏过头:“说!”
刘缙开始娓娓道来:“我四岁便没了父亲,家母守节,一人将我带大。初而为官,家母便谆谆教诲:尔虽无父,既食君禄,君即尔父。
其实,何止我刘缙一人视君若父?天下苍生无不视陛下若父。可无奈,当今陛下不拿百姓当作子民。从宫中派出去的宦官,各州、郡、县等地方官吏,无不将百姓视为鱼肉。”
说话间他直视着男子,眼眶中噙着泪水说:“陛下深居西苑,一意静修。几时察敏间之苦?几时想过,几千万百姓,虽有君而无父,虽有官而如盗。十三州数百郡县到处都是饥寒待毙之婴儿,刀俎待割之鱼肉。君父知否?”
听了这话,男子的反应有些大,它瘫在胡凳上颤抖。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要平复心情而不得。眼神便慢慢涣散。
这时,刘缙看出了不对劲。他大喊一声:“来人呐!”然后立刻跪下叩首。
狱卒马上上来,直接将他连带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