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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心有些乱,身上的铁甲也感觉变的沉重起来。
三十斤整的铁甲,配一顶熟铁头盔,加上脚上的短皮靴和牛皮革带,还有悬在腰间的一些零碎物品,穿这么一身再加上第九次的折返跑,这个体能消耗可是够大的。
当标靶近在眼前,盘算着长枪的距离和枪尖戳刺的方向,朱王礼在靶前带住脚步,一枪戳刺而出,感受到手腕受力后,又是往后一拔。
“唉”
“可惜了”
身后传来一阵叹息声,朱王礼心中一沉,仔细一看,果然枪尖上是空空荡荡的,没有把人形木靶胸腹中间的小木球给扎透带出来。
“他娘的,”他为人十分粗豪,此时也是忍不住骂骂咧咧的道:“狗日的姓李的要得胜了。”
朱王礼倒不是和李耀武有什么私人恩怨,只是马队是新成立的,虽然在剿灭山匪的战斗中马队立功不小,不过在功勋卓著的甲队官兵们面前,马队的这群人只是一群沾沾自喜的自大狂和不知深浅高低的新人甲队的武官,哪怕就是一个普通的什长,在上一次斩首过千级的战事中都立功不小,最少都有十颗八颗的首级功劳记在那儿,加上平时拉练时打响马和剿匪的帐也记着,这群人眼高于顶,对别的队不放在眼里,也是在情理之中。
这口气别人就忍了,朱王礼可是忍不了,平时有事没事就和甲队的人争胜,有两次还差点打起群架来,浮山营中军法森严,这才治住了这群没王法的猴子,就算如此,虽然结怨不深,但彼此争胜的心却是越来越强了。
这种枪术比试,真正的对手就是因为枪术升级为上等兵的李耀武,要是对方九刺九中,朱王礼的脸就丢大了。
“八中,八中了!”
在朱王礼失望的同时,甲队那边的嘈杂声却更响了,和朱王礼一样,李耀武果然也刺中了第八次,整个枪术考核,只有这两个人中式八次。
但是和朱王礼一样,李耀武的第九刺也是没中,毕竟几十斤的铠甲穿在身上,来回折返,第八刺就有点勉强,和上次一样的力竭的感觉,果然,第九刺虽然刺中,但不能挑出木球,在甲队同袍的失望声中,李耀武抿了抿嘴唇,默然后退。
第650章 比试(1)()
第二百六十章比试
“上等兵李耀武,直起腰,挺起胸来!”
李耀武默然归列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声响,李耀武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很大声答应,然后才把枪靠在自己胸前,昂首挺胸,呈立正姿式。
“你小子,枪使的这么好,精气神不好嘛。”
说话的是张守仁,他见猎心喜,也是亲自过来教导这个天赋不错的士兵。
九刺五中在军中是最基本的,一般都是六中。
不要小看多刺中一下,这人形靶上头是五官到咽喉再到心腹,每处都一个小木球,要手腕振动,发力正确,瞄准一丝不差,这才能把木球带出。
这种训练法子,很难有七中以上的,数万人的军中也出不了几个。
就差一下两下,但就是这一下两下出成绩,显差距。
“你的下盘不够稳!”张守仁先笑着说一句,接着又对一脸桀骜的朱王礼道:“你这厮莫不服,你下盘稳是稳了,但又太僵,不如小李灵活。你们俩,互补一下,求得九中,当不是太难了。”
“是,大人。”
李耀武虽不大明白,但还是先答应着,朱王礼却是一脸的不服,只是说话的人是张守仁,所以他不敢说什么。
“咱大明军中,甚至是流贼,流行的枪法有少林枪法,邓家枪、石家枪,不过最流行的,还是梨花枪,也就是传说的杨家枪法。”
张守仁斜睨一眼这个刺头,笑着对众人道:“我教你们的刺杀术,说是和这些枪法无关,但其实也是一通百通。刺的准头,速度,劲力,平时不得千锤百炼?这些流传的枪法,不外就是练这些,只是他们繁芜复杂些,我教你们的枪术,要简单直接些。不过再简单直接,有些东西是要讲的,身法稳和灵便,出枪速度受到身体的支持,又快又稳又准又狠,大家都是一支五尺长枪,凭甚你能赢他,能刺死他?除了和同伴练习配合之术外,无非就是你比他快,比他狠和准,凭甚能比人家快?无法就是你扭跨比人快,跨步比人快,抬枪比人快,出枪比人快”
张守仁原本是只懂刺杀术,而且是极高明的刺杀术,源自后世军中,是纯粹的杀人之法。也是后世去芜存精后留存下来的很难得一见的冷兵器时代的余烬。
做为一个边防军官,他还自己学习加强了一些,但也无非如此。
在以前,他瞧不起明朝的那些所谓枪法枪术,觉得都是花架子,骗人的功夫。但随着眼界越来越宽广,见识越来越深入,对这个时代越来越了解,渐渐也觉得自己有些浅薄。
这半年来,军中的枪术教导不再是以前那单纯的直刺右刺,也是加了很多阵列配合之术,当然,还有不少这个时代枪法训练的精华在里头。
这年头就是乱世,找别的不容易,找一些枪术练的不错的好手,倒也并不算困难。
所以现在浮山营的枪阵和个人的枪法,经过这半年多的训练和实战,放眼全国,怕也是头一份了。
第651章 比试(2)()
毕竟举国上下,没有人在枪阵和枪法上下这么多的功夫!
“你这厮,服气了没有?”
张守仁说到最后,围听的众人都是惹有所悟,有性急的,已经开始按张守仁说的试验起来,只有朱王礼一脸的无所谓和惫懒模样,看样子,根本就不怎么服气。
“大人,俺就知道出枪,俺比他力大,俺赢。他比俺力大,他赢。所幸俺自行走江湖,或是从军,到现在一直是俺赢。”
朱王礼这厮真的是大胆,他对张守仁也是十分尊敬,但也有自己的一股子桀骜气度,并不是盲目相随。
但他越是这样,张守仁对他反而越是欢喜。
当下索性取过一支木枪,对着朱王礼笑道:“你这厮算是不吃亏不知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来来,今天不叫你见棺材,不过要叫你好好知道一下疼。”
张守仁为百户时,经常和人放对动手,孙良栋,曲瑞、黄二、钱文路等人,无一不挨过他的打,也是被他打出了好身手出来。
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不见如此,在场的人,都是“嗷”的大叫起来,连几个跟过来的队官都是跟着欢呼大叫,觉得自己今天跟来的不冤枉,毕竟有这么一场大热闹可瞧。
“嘿,比就比,大人,莫对俺留手不过,也别打俺打的太狠了”
朱王礼也是凶悍,此时一点也不畏惧退缩,一张大脸涨的通红,双手捏的咔哒咔哒直响他决心要拼了。
不过就算悍勇如此人,也是先忍不住打个招呼,请张守仁稍加留手。
张守仁武艺无敌的名头,传遍整个山东,连东昌府那边,甚至是梁山泊一带的响马都知道,登莱一带,有一个叫张守仁的游击,官虽不大,但神勇无敌,枪下无一合之将。
有这个名头,悍勇如朱王礼,此时也是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不过好在是小心翼翼,不是战战兢兢,否则也不必比了。
等朱王礼换了木枪之后,张守仁先是站立竖枪,众人但觉眼前一花,他已经抬枪在手,而对面的朱王礼才刚刚要拉开驾子。
“刺!”
张守仁其势若奔牛,捷然上前,动作快的令人感觉无法反应,一枪已经向着朱王礼的面门直刺过去。
到底也是一个好手,朱王礼反应极快,暴退都来不及,索性下意识将枪一横一担,果然感觉枪身大震,是把这一枪给挡了下来。
他惊出一头冷汗,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暴退。枪在手中是一定要伸展的,被人被的只能平端迎敌已经是输了一筹,若是不赶紧重整旗鼓,底下只能是越来越被动了。
“再刺!”
张守仁果然不依不饶,在朱王礼暴退的同时,他也是步步跟上,动作疾如闪电,手中的长枪犹如生在手中,也似乎是和他的身体血肉相连,只要意念一到,立刻就是身手枪成为一体,指哪刺哪儿,动作快的令人难以想象,有不可思议之感。
朱王礼觉得自己退的速度已经够快,但张守仁根本不容他展开,第二刺,第三刺,第四刺,每一刺都是紧随而至,根本不容朱王礼有反应调整的机会。在这样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下,朱王礼节节败退,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等第五刺过来时,朱王礼双手一阵酸麻,枪再也握不住,众人听得“啪”的一声,朱王礼手中的长枪已经被张守仁给挑飞了。
“俺就这样败了?”
朱王礼呆若木鸡,看看空空的双手还有张守仁横在眼前的木枪枪头,一时间竟是呆征了。
别说是他,头一回看到张守仁展露身手的将士们,一个个也是惊疑不定,一时间都是呆滞无语,连喝采的人都是没有一个。
“和你们说过,大人的身手神鬼莫测,岂是你们能猜度的?”
马队的哨官李勇新也是老人了,此时哈哈大笑,对着众人道:“还不赶紧喝彩好叫?”
这么一点醒,众人才暴露般的叫起好来,所有人要么鼓掌,要么欢呼,但眼神之中,都是在看张守仁时,充满着无与伦比的敬佩之意。
“你这厮懂了没?”
在教训了一个不错的好苗子后,张守仁的心情也是大好,看着呆若木鸡的朱王礼,他微微一笑,用木枪拍了拍朱王礼的肩膀,笑道:“与你有没有帮助?”
“有,太有了。”朱王礼突然欢呼大叫,狂笑道:“俺心里头好象有一扇门,突然打开了,现在心里敞亮的很,以前不懂的,现在一下子似乎就明白了。”
“懂了就多练习,希望你将来能打败我。”
做为一个前军官和教官,张守仁对每个学生,都是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