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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浑只是催促,洛洛欢却是嘲讽道:“谭泰,你该不会砍树也害怕吧?明国的树,是不是比我大清的树更难砍啊?”
“哈哈哈”
这话说的忒好笑,在场的人都是笑出声来,只是笑意很冷,很多人嘴上打着哈哈,脸上却殊无笑意。
“罢了。”
一世英名,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谭泰却是咬着牙齿忍了。
他不是好脾气的人,和大将军顶撞,特别是多尔衮那种脾气的王公顶撞他也是敢,更不要提是罗洛浑这样的孙子级的贝子。
在顺治年间,他是汉臣南官一派的靠山,陈名夏这个汉人大学士就是靠上的他才在朝中横行无忌,有一次汉人言官弹劾陈名夏,结果被谭泰挥拳打了个半死,然后强迫判了死刑。
这事儿,在当时还刚掌权的顺治帝眼里印象就十分恶劣,谭泰后来事败被杀,就是从这事儿上来的。
这怂脾气就是一碰就跳的主,今天这么软,实在就是因为谭泰认准了一个主张,这仗,千万打不得!
他战败回去,禀报上头战事经过,吃这么大亏,两旗的旗主贝勒加所有的章京以上,加两个蒙古旗主,大家围坐一团,一起听谭泰禀报经过。
打从宁锦战事以后,大清兵在与明国军队交手时,不论是关外关内,还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尽管死的全是乌真超哈,但这脸,却是噼里啪啦打的大清兵高层们的脸上。
谭泰的见解很高,对面的火器强大凌厉,如果是野战,以几倍的兵力包围,削减掉对手火炮的威力,这仗未始不是不能打。
但面对人家坚城,有大炮和大量火铳,这再去攻城,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这个判断自是对的,岳托等几个旗主一听就知道有理,于是济南这一块肥肉,眼看就要到嘴,却是只能放弃。
这么一来,谭泰成为众矢之的,这就一点儿也不奇怪。
现在两个贝子逼他,不过是叫他爆跳起来,对答时推翻前论,然后这些将领再找大将军闹镶红旗虽然已经离开,但向来骄横的八旗兵将十分时候能瞧的起明国军队了?
众人的眼光都是十分毒辣,城头人虽多,但多半是民壮,这些人没经过长期训练,格斗技巧很差,射术为零,只能搬抬石块,打打下手。
真正守城的也就那几千明国军队,因为辅兵大队在城下,车队、马队,工程队都不在城头,所以看起来人数也就三千不到的样子,这么点人,守这么大的城池,罗洛浑一伙还在心动,还想试着攻一下,原因就在于此了。
第909章 德州(2)()
“贝子爷,我带人去砍树。”
一句话出来,谭泰自己的直属白甲部下们都是咬碎了牙齿,恨不得转身就走。但满清这会子还是奴隶制往封建国家转型的时候,残余的东西多的是,比如包衣奴才制度就是很明显的。战场上士兵敢对主将不敬,那肯定是死定了,还有主将战死亲军不死也是不成等等规定。
这些规定不近人情,也很冷血,但唯其野蛮,才能战胜文明。
谭泰去带着人砍树木了,济南城是大城,靠近城池的地方全是依城而居的民居,一个个村落和集镇就在城外的官道两侧,虽然在城外,但民居仍然十分稠密。
房舍多了,用的树木自然不少,想砍到够用的树木,就得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大将军令,全军扎营,等攻城器械备齐了再说。”
“扎营,扎营。”
时间已经过午,在岳托的命令之下,一万四千人的营地开始忙碌起来。
几百骑兵则是飞奔出阵,在济南城下四处飞奔,警备。
正面的营地,用大木为墙,把三四个村子都包括在内,整个营地,绵延五六里长,将整个济南城的西南面的战略要道,都是囊括在内了。
也有少量游骑,在明军的视力以及之内,往南方机动增援去了。
更多的尼堪们,也就是被俘的汉民,还有一些从关外带出来的包衣奴才在内,甚至是普通的旗丁在内,大约有好几千人,在几队白甲的保护下,四散而出,手中持有斧头和刨子、锯子等砍伐和削斫之物。
等咚咚的伐木声在济南城四周响起来的时候,清军的目的就是十分的明确清楚了。
城头之上,看了一个多时辰后,眼见着清军在自己眼面前立起了一座硕大的营寨,同时就是在四里地多点的小村子中间,立起了一座在织金龙纛之下的大营帐起来,然后是一队队骑兵用马匹拖着石碾子,从营寨中间到几个营门,碾出几条道路,营帐也是立的一座座的,斜斜的帐篷似有千座以上,一片片的,就象是一座座坟山,瞧着格外的阴沉压抑。
仿佛也是要和这情绪应和似的,不少清军杂役开始收拢起前一阵被屠杀杀死的汉人,把人推到一处,用房舍的房梁当柴木,堆的老高,离营不远就点起火来,开始焚烧起尸体来。
虽然是北风,但城头上的人们,似乎都闻到了那种难闻的,浸入人骨子里的尸臭味道。
哪怕就是再没天良的人,看到那些鞑子嘻嘻哈哈的把汉人的尸体就这么焚烧了的时候,心里头也都是有着压不住的冲天愤恨。
不当人子,禽兽不如!
“大人,打他几炮吧!”
浮山军中,不知道是谁,对着张守仁大声请示。
便是张世福也动了心,先看向赵启年。
但赵启年的回应却是摇头。
这么远的距离,最近的鞑子都是在三里开外,城头的最重的炮是九斤炮,有效射程早就经过无数次的调校,也就是在二里到三里之间,三里以外的目标,运气再好也是不能的。
第910章 德州(3)()
浮山的炮是野战炮,不是明军在辽东的那种五六千斤重的十分笨重无法移动的守城用的火炮,那种炮三里地倒真的可以轻松打到,但准头什么的也无法保证,一切只能看运气罢了。
“国华将军,鞑子制造攻城器械,需费时多久?”攀着城头,张秉文轻声发问。
“三四天吧,从砍下木头,再制成盾车、云梯车、冲车,工匠人手再足,没几天功夫也是不成的。”
张守仁的心里仍然觉得有隐隐的不安但绝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些清军的动作。
尽管对面的清军人数很多,并且开始准备攻城器械,但无论如何,应该不是叫他心中不安情绪的来源。
和张秉文对答几句之后,张守仁才从未知的焦虑中挣脱出来。
尽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不过简单的判断之后,他心中的不安感渐渐减弱了。
眼前虽然是千军万马,但张守仁反而是笃定的多,他的判断,虽不十分准确,但自信应该是不会错的。
种种迹象,十分鲜明,对手在玩手段,希图的应该是在眼前的战场之外的东西了。
这座坚城,他们崩了牙也打不进来。
为一军主帅者,这一点认识不到,绝无可能。
“嘿嘿,我倒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是想南下兖州,还是想东向登莱?”
眼前清军,绝对不是主力!
“大帅,朝廷的信使到了,巡抚军门大人请大帅立刻去见面说话。”
德州城中,原本的府衙被巡抚给占了,县衙和府学就是分别被丘磊和倪宠瓜分。
这座城市,是连接河北与山东的交通要道,哪怕是几百年后,北京与南方各处的联系,很有几条高速线路,就是经由德州,行往南方各处。
此时的德州,却是一座庞大的兵营。
巡抚标营,两个总兵官的标营,各副将参将的直领营头,城中的民壮兵勇,加起来有三万余人,整个山东,鲁军精华,已经集于此城之中。
兵一多,乱子也多,虽然巡抚大人就在城中,不过丘磊向来跋扈,倪宠虽然是文职掌兵,但也不是什么好鸟,两人麾下的鲁军将士是大哥不说二哥,基本上都是一路货色,全是军纪和战斗力双失的无能无用的无胆鼠辈。
再加上器械不修,什么生锈的枪头,斩不动鸡头的锈刀,配上破破烂烂的军服,所谓的大明王师,不过是一个流动的大规模的乞丐加流民集团。
对山东地方的人来说倒也是习惯了,明朝财政在仁宣之后就宣告失败,之后的百来年不过就是苟延残喘拖日子,中央财政拼尽全力,不过就是保障边军将士的军饷和器械,象鲁军这样的内地军镇就是靠自己自食其力,地方财政哪有什么力量,能维持这样一支武装就算不错了。
军纪坏,武装差,军容不整,这些鲁军将士,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好男不当兵。
不过乞丐之中也有九袋长老,这支乞丐军团不,鲁军军团之中也有装备过的去,军装服饰也稍稍齐楚些的营头——也就是总兵官的亲军和家丁们。
此时丘磊驻节县衙,和当时所有的衙门一样,大门外头是个不大的广场,然后是申明亭和旌善亭,此时广场上没有了告状的百姓,也没有吏员和衙差的身影,放眼看去,满是挺胸凸肚的穿着棉甲戴头盔的丘大帅的亲兵和家丁。
第911章 大兵(1)()
在悠长的报信声中,一个亲丁扶着头盔,一路大呼小叫着穿门过户,一直到二堂签押房外头,房门前,珠帘悬挂遮挡,檐下珠翠满眼,一群丫头正站在廊下等着伺候差事,一见这亲丁大呼小叫过来,掌事丫头扬着尖尖的小下巴,冷声道:“王四,作死啊,大帅在歇中觉呢!”
“呃,有紧急的事儿。”
王四也是伺候内宅的亲军,倒也不怕这些丫头片子,一边把大帽子拿下来,然后取汗巾擦汗,大冬天的,也是难为他跑了一头的汗下来,一边大擦大汗,一边笑道:“朝廷那边派人下来传了旨,说是济南危急,叫咱大帅领兵去救济南。旨意下来了,倪军门请过去议事咧。”
“切,凭你天大的事,得等大帅睡醒了再说。”
丘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