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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军返回的路线当以新野、邓州、内乡、南阳、夹县、朱仙镇这样一路过去,路程在两千三百里左右,现在是三月二十二日,兵部限期是在七月十日之前需赶到东昌府临清州,我军当然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预计在平均每天四十里的速度返回,六十天以内,赶到临清州城下。”
“工兵那边已经派人回来送信,新野已经选定宿营点,并知会当地官员预备好我们的行粮供应,因为朝廷严旨,他们也不敢怠慢。”
“听说南阳府那边特别的凄惨,沿途所见,触目惊心。”
“难道我们又要一路放赈过去?”
“要是这样就不如先到襄阳,放船到武昌,九江,再到南直,从瓜州渡上岸,再沿运河,一路放至临清,这样时间不会耽搁太多,最多延误十日左右,距离兵部限时还早的很呢。”
“坐船我可不成,在浮山我没打过鱼,就是因为上了船头晕”
“呸,亏你还是咱浮山千户所的人,坐船也怕。”
“不止我,咱们队伍里有不少平度州的高密的,还有河南过来的,人家可一辈子没上过船,得先想好了。”
几十个副将参将都在张守仁的节堂之上,说的十分热闹,此次会议,说军议倒也不算军议,只是由仓储后勤处的罗国光,加上参谋处的姜敏,还有辎重工兵等各部门向野战各营通报行军的计划,同时通知各营分别动身的时间,划定在新野等地的宿营区域这些事情,向来是各后勤部门的职使,出现漏子,从上到下就会自查,哪个部门出的差错,自然是由哪个部门的主办来负责,所以这事前的通气会也是在所难免。
这样的事,就是由下头的人自行商讨就行了,张守仁在一边拆阅信件,看公文,听着谁满嘴胡柴了才会说一声,把会议引向正轨就成。
不提孙良栋这样的刺儿头,就是黄二和苏万年和钱文路,甚至张世强几个,姜敏和罗国器都不好安排他们,或是直接下令,只能张守仁在这里坐镇着才好。
当然若是直接下发军令,这些军头们也只能凛然听从,军令如山,无人能抗,不过这样的做法就是太嫌生硬,不如开个通气会,大家有什么直说出来,比直接下军令效果反而是要好的多。
“大人,万监军来了。”
“哦?”
张守仁把埋在信笺公文中的头抬起来,眼神中略显一丝诧异这万元吉似乎是挂着大理寺的官职,在杨嗣昌这里是朝廷派下来的监军,崇祯对杨嗣昌还算是尊重和信任,没有派太监前来监军,刘吉元和卢九德是监视凤阳与京营各镇,和杨嗣昌没有直接的权力冲突,因此这万元吉权柄很重,在年前杨嗣昌立足未稳时还没显露出来,最近这几个月张守仁不过问湖广诸事,杨嗣昌当然也不会干坐着等他,调集兴安镇、三边秦兵、河南镇兵、京营兵、湖广镇、川兵的老将张令等部也纷纷调动,看现在的动向,是要两边一起动手,一部份剿灭西营不到一万人的残部,剩下的去剿灭在英、霍山一带的革左五营与罗汝才等诸营。
动作极大,动员粮草兵马甚多,光是总兵级的大将就有十余人之多,任猛如虎为剿贼总统,左良玉为剿贼副总统,左良玉虽然是平贼将军,但资历确实远不及猛如虎,如此诸军还算听命,二十万大军已经开始往各要紧地方调动,只等诸军抵达应至位置,粮草充裕之时,就可以展开一系列的做战行动了。
杨嗣昌权柄变重,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更有变化,所以诸将对他更加尊敬和畏惧,而万元吉身为监军,往来奔走,位不高而权重,很多地方官员和将领都对他十分客气,张守仁也不好怠慢他,吩咐道:“请过来吧,立刻见他。”
吩咐过后,又对张世福道:“世福去迎一迎他。”
张世福微微点头,立刻便是起身,众将因这边有事,便是移到其余房间中去谈,一时间房内乱哄哄的没有个体统,不过倒是十分热闹。
第1474章 送行()
万元吉已经至营门处有一会儿,在他身边是十余人的随员,也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整个太平镇和军营四周。
长达数里的商业街道,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每个人都叫人感觉健康和富足。
四周的街道十分干净,垃圾堆放有专门的地点,还有浮山兵帮着百姓挖的十几里长的排水沟渠。
所有这些,使得镇子焕发出与普通的大明村镇截然不同的活力,仅仅是一些简单的事情,做了出来,就是叫人感觉舒适,心情也愉快的多,加上浮山军医走街串巷替人医病,教人如何防疫,往年在这种的时候,湖广各地都会随机爆发一些瘟疫疫情,在谷城一带,不要说疫情,就连普通的疾病较往年也少的多,而一旦有人生病,浮山军医就会上门免费医药,连药草的钱都替百姓省了。
在万元吉等人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缙绅和百姓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给浮山军送行,在商议的时候,不少百姓潸然泪下,甚至是抱头痛器。
万元吉在襄阳时就听说百姓挽留张守仁并登州镇兵,当时以为不过是官场常态,并没有太在意,到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传言不虚。
“战则能胜,万军从中能擒斩上将。驻军而能抚民,致地方富足,不仅如此,人皆尚义而讲礼,乃至路不拾遗”一个跟随前来的青年随员自嘲一笑,对着众人道:“学生一路行来,连骡马粪便或是狗矢羊屎亦不曾见,种种脏物均不曾见着,太平镇一带不仅是堪比先贤之治,甚至还犹有过之啊。”
“照你这么说,大将军不仅是有大将之才,还有相才?”
“若按国初规矩,大将军确实是地位在宰相之上呢。当年建文皇帝派李景隆出征,拜为大将军,建文亲自给李景隆推车,礼遇之隆,岂是寻常官员可比?”
“那也是老皇历啦,正统之前,伯在佥都御史之上,正统之后,总兵不论是否加伯爵,位皆在佥都御史之下了。”
“若在行伍中,伯爵西向而坐,督抚御史东向而坐,规矩早就和早年不同了。若是按老规矩,岂不是督师辅臣大人还得受大将军节制不成?”
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万元吉也是微微一笑。
在场的随员除了少数是中军督标的武官,负责保护万元吉的安全之外,多半是他的文职帮手,个个都有功名在身,有的是秀才,有几个是举人,所以谈笑风生,随口对答,都没有太多的忌讳,他们均有功名,又不是官身,所以格外自由,国朝向来规矩就是如此,官员纵容士子,而士子傲视王侯尚书。
“靠近万驻军公平买卖才有这样的繁华,总不能我国朝每个镇子都驻有大军,而且还都似浮山这样有钱。”
被众人勾起了谈兴,万元吉也是忍不住议论起来。
他对太平镇附近的特异景像是十分注意的,而他觉得一条便是浮山军有钱,最低等的辅兵每个月拿的银子比关宁镇的家丁还要多,当然家丁占的便宜多,有营兵被他们奴役,还可以巧取豪夺,收受贿赂之类,不是每个月干拿二两四的银子和一斗米,但想一想浮山这边可是正经的浮山,其中蕴藏的东西就令人惊恐了。
对张守仁的掌握的庞大财力,万元吉乃至杨嗣昌都十分有兴趣。
登州兵入湖广后,因为战功的原因,补给当然是头一份,不仅粮食豆料充足,还给张守仁补了不少生铁和盐,还拨给了几百匹不错的战马,饷银当然也是头一份,按辽兵的标准下发,战兵一两五,家丁二两四,不过张守仁没有报上一个家丁,全部按营兵一两五的规矩下发下去。
而杨嗣昌和万元吉还打听到,登州兵分步卒马军炮手铳手,按不同兵种来领饷银,现在饷银最高的是突骑骑兵,每月的月饷是八两白银,等于辽东三个家丁还有余,而除了兵种不同,军士也是分等,最高的是上上,一般也担任什长或伍长,一个考核上上的军士长兼什长,不管是哪个兵种,月俸一定有十二两以上,最高到十八两之多。
而一个哨官级别的军官,在登州年俸肯定超过五百两,很多军镇的游击将军,一年靠喝兵血也喝不到这么多银两。崇祯年间就算通货膨胀十分厉害,五百两银子在北方的富裕地方都够买近百亩土地,在江南也够买好几十亩地,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除了高薪,还有各种制度,把赞画设为参谋,有条例规章,并且事事公文流传,这在大明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共才两万多官,五万多吏,要负责这么庞大的帝国,户部事多且繁,一共才一百四十余官吏,要对全天下最繁芜的财税仓储制度负责,登州不过是一个军镇,却能实行这么繁杂的程序化的精细管理,这样的事情对万元吉或是杨嗣昌来说,都是一个不可解开的迷团。
现在眼看张守仁要离开湖广,杨嗣昌虽然在私下表示反对,但是他向来是以崇祯的意志为自己行事的准则,朝廷严旨一至,杨嗣昌自然知道取舍,对张守仁没有丝毫的挽留的意思,同时还督促沿途州县,一定要提供粮草食物,不得耽搁大军行程这样的自清是一定要有的,否则以崇祯的多疑,一旦张守仁限期不至,不论是何原因,天子一定会怀疑杨嗣昌不愿放人而导致恶果,这样的猜疑虽不致命,却也是毫无必要。
此时在这浮山军营之前,眼看气象万千,万元吉的心中自也是感慨万千。
不知怎地,在这个时候想起这支强兵将离开湖广,万元吉突然对未来的军务之事是否能如预料中的那样顺利,感觉也是迷茫起来。
“万大人!”
“世福将军!”
张世福飞马而至,也不过眨眼功夫就到大营门前,一眼看到几十个穿着袍服或甲胃在身的京营兵,万元吉那一身嫩草似的绿袍十分显眼,便是立刻迎上去见礼。
他好歹是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