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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良栋就任淮安副总兵在朝廷绝对是一个昏招,事隔不久,不知道是谁提醒了崇祯,皇帝心中已经颇觉后悔。
事实上当时辽系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祖家和吴家和其亲朋故旧任职满蓟辽,都是担任游击以上的重任,几十年间,整个蓟辽盘根错节,全部是祖家和吴家的人,势大难制,崇祯二年祖大寿率部逃走,朝廷不仅不能追责,还得派孙承宗去安抚辽系兵马,无非是怕祖家一怒之下把宁远山海关都献出去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还好最恶劣的局面没有发生,不过锦州到宁远和山海关始终是祖吴两家的囊中之物,任何外系将领都无法捍动辽西的局面。
朝廷在辽西已经无法可想,但总不能在山东又栽培出一个超级将门势力来?
可惜旨意已下,叫谁到济南和张守仁并浮山军打商量收回旨意,朝廷也是没这个脸,不过还是放出风声,希望孙良栋能自己请辞。
这种情形下,浮山自是会加一把劲
六百料的商船已经够资格参加远洋,最少也够资格顺着往返洋流参加对日本的海洋贸易了。在现今的浮山,这种三百吨的单桅帆船却只够资格沿海岸线做近海航线的航行,最多是参加登州往旅顺或皮岛的短途海贸浮山现在的船只还是太少,经不起冒险和损耗。
此次从浮山港南下,于海州一带港口下船的将士有三千人左右,一成是老兵,七成是去年入伍的新军将士,两成是东昌府农兵系统中挑出来的优秀将士从打击刘泽清部,再到围困临清,农兵之中确实涌现出了不少够资格补入战兵队列中的好苗子,挑选入营又经过两个月的新兵训练之后,此次南下任务一下来,这些有过实战经验的将士就被编入其中,乘坐海船南下。
此时海上十分安静,正是拂晓时分,光线已经足够做任何危险的动作。
在大船两侧已经挂上了网状的粗绳,在富有经验的老水手的操作下,十五艘海船先后抵达事先勘察过的港口泊地,降帆,靠岸,然后抛下铁锚,固定船身,接着便是水手们帮着步兵将士们从网绳上往下攀去。
“老赵,咱们也下吧。”
此次任务又是伪装,虽然上次装的是响马,这一次是装扮的是海匪,不过身为营将指挥的崔余也足够郁闷了上头是没有忘了他的功劳,已经升到参将,想当年整个登莱一带也没有几个参将,从把总到千总,再到守备,再上去是都司,再上去是游击,武官到了游击就能称将军,其实对一般人来说当个把总就足够光宗耀祖了当年的崔余发梦时也没有想到自己能位在游击将军之上!
不过官儿是当的大,论起实打实的战功来,不要说和曲瑞孙良栋几个大将相比,就是当初一起入伍的兄弟伙们也是差的远了,甚至朱王礼这种后来者也居上了,李耀武入伍时,崔余可是他的哨官,现在已经是平起平座
“多咱大人能别叫我再装什么响马,海匪,那真是谢天谢地”
崔余和普通将士一样也不曾受到什么优待,船上就那么点大的地方,船长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其余水手都在大统舱里睡,全部是睡的吊床这玩意儿是和泰西来的夷鬼学的,极省空间,三百吨的小船也就二十几个水手,除了睡觉的地方,剩下的空间全部用来装货也不嫌够呢。
此次南下,动员大小船只十五艘,平均每船二百余人,平时装船的货物全部卸下,沿浮山海面扬帆南下,从动员到抵达海州一共用了四天时间如果是陆行,劳师动众不说,还容易引人耳目,同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海州。
“下,咱下!”
被崔余称为“老赵”的是崔余的副将,游击赵应元。
这是个青州的土著,素有豪侠之名,在浮山军政系统初入青州时,此人和他的势力没有少找麻烦。
换了别人,恐怕尸体都化成泥了,但张守仁依稀对此人有点印象,似乎在清军刚入山东时这人组织过抵抗,虽然不幸失败,好歹也是山东豪杰好汉的代表毕竟在剃发令下之后,比起风起云涌的南方,北方的抵抗显的薄弱和十分沉寂,象赵应元这样的汉子,张守仁毕竟还是有几分敬佩的。
此时这个原本该气宇轩昂的山东大汉却是一脸的萎顿,才几天的海上生涯就使这个从来没上过船的内陆汉子经受了这一生最大的考验晕船使得不少人感觉比死还难过,事实上在第二天时就有不少第一次上海船的将士想投海自尽了,如果不是有经验的老水手不停的在观察,在每个想跳海的倒霉鬼付诸行动时总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着他们,恐怕这一次南下行动在登陆前,就会有相当数字的伤亡了。
虽然山东是一个几面环海的沿海省份,但在济南和东昌还有青州等地,一辈子没见过大海的人大有人在。
哪怕是登莱这样的半岛地带,一辈子没见过海的也并不少见。
以当时的交通条件和人的经济能力,哪怕相隔只有一百里也可能就是一生都不曾迈过的天堑家里有老有小待奉养抚育,谁会翻过百里去看海?
徐霞客是一个伟大的旅行家,不过前提也是他是世族出身,向来不愁吃喝的原故啊
在呕尽胆汁之后,虽然还是十分的恶心难受,好歹大多数将士都能吃下饭了,赵应元也是其中一个,在上船之前,身经百战,阅尽世情的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在小小风浪里头栽这么大一个跟头。
“还难受吧?”
崔余先是关切,后来又抿嘴笑道:“太保这一次调兵,一则海运省事,避人耳目,二来也是练兵,将来会有大用处的。”
“你是说将来可能直接渡海攻打建虏身后吧?”赵应元有气无力应道:“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当我对装海盗有瘾?这里撑死了就是盐场有一点护丁,咱们这一次来,只当是锻炼坐海船的本事了。”
“对喽。”崔余点头称是,不过紧接着又道:“咱们分小股分散开来,和军情处的人配合摸清情况,临行时太保有交待,八月过后,风起云涌,天下大势都有大变化,到那时,咱们再雷霆一击好了!”
第1541章 出关()
八月中旬的河南仍然是与前两年一样,天空是明晃晃的太阳,炽热无比,使劲的把热力晒向人间,不要说庄稼,就是连树木都有不少干枯死去了,河流除了大的干流之外,小的支流几乎都断流了。
在这样的三年以上的干旱面前,人力实在是显的十分渺小而无力,不少地方不要说庄稼不能种了,就连生活用水也大成问题了。
其实不要说是后世,就是以现在的人力物力条件,如果官府一向重视水利工程,引水为渠,或是在大河沿岸多用大型水车,又或是在没有河流的地方打深水井来灌溉,以当时完全没有工业设施抽地下水的情形,就算连续干旱十年八年的,地下水一样能够满足灌溉要求,可惜的是,大明的官僚明显不会把精力和时间放在这上头,地方财政也不会允许,如果擅自筹款,事成会被视为好大喜功,事败则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如此这般,连续十几个月没下雨后就成为三百年未遇之奇灾,整个河南大地,除了少数地方之外,已经遍布饥民,人相食的惨剧,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
在八月底的某一天,一支小小的队伍从商洛山中越武关而出。
天气炎热,虽放眼过去苍山碧翠,到处都是一片绿色,但热浪蒸人,山石都似乎被烤化了一般,在烈日之下,散发出阵阵波浪形的热气上来。
这样的天气,委实难捱,特别是长达十一个月不雨,沿途的山水小溪都干涸了,饮水不足,使得这个小小队伍行进起来加倍困难了。人们沉默不语,只有马匹不停的因口喝而低声嘶鸣着,从大山深入潜行数百里,越过戒备森严的关隘抵达河南的商南地界之后,迎接他们的,并不是想象中的能使士气高昂的情形。
到处是大田主和乡绅结成的寨子,多数数千人,少也有数百人,多以宗族和秀才举人为核心聚集而民,编练民兵,结寨自保。
除了这些寨子之外,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伏尸处处,不少尸体在烈日下已经腐烂成了一堆白骨或烂肉,成堆的苍蝇嗡嗡聚成一群,沿途过来,犹如在鬼蜮中穿行,完全不似人间。
少量的村子和城镇还有人居住,不过都是衰败的十分厉害,居民的身上都肿的厉害,有不少人眼睛凸出,如同蛤蟆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怖。
到商南地界之后,整个队伍也听说了不少人相食的惨事,使得士气更为低落。
如果这一千余人的队伍不是千锤百炼打出来的话,恐怕军心都不稳了。
整支队伍分成三截,后阵是少量的劲卒骑兵配数百匹骡马和一些大车,然后便是一些十余岁的少年,或步行,或骑马,身上背着弓箭和腰刀宝剑,随队而行,年纪虽不大,却都是神采奕奕,一副精锐强兵模样。
孩儿兵内围则是一些同样佩戴弓箭的妇人女子,乱世之中,妇人随军而行,一晃经年,纵开始时不能骑马射箭,几年军伍下来,开得强弓,骑得烈马的妇人大有人在。
在孩儿兵和健妇之内,才是一些最普通的随军家眷,有一些坐车,有一些骑马,虽不能临阵,但多是穿着易骑马和走路的紧身衣服,一旦遇警,她们将携老扶幼,尽速逃走离开战场,免成大军拖累。
后阵之前则是七八百人的中军队伍,步卒二百余人,大半是骑兵。要说这支人马虽然困居在商洛山中经年,人数一直保持在千余左右,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得到一些资助之后,很容易就将部曲装备的十分精强。
前队是一百多骑的哨探侦骑,都是一些百战余生的精兵锐卒,身手骑术都十分了得,其中有相当部份是当年榆林延绥一带的三边边军,在崇祯二年援助京师勤王时,户部和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