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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张守仁带兵的如此风格和模样,实在是叫他放心,从此之后,浮山是他可以放心使用的一大助力,张守仁只会越来越强,而不会是昙花一现。
这一次刘景曜行走时就从容的多,也是欢快的多了。
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后,张守仁才匆忙赶来,一到兵备道衙门的后院,也就是刘景曜的私人居住的地方,看到迎到仪门前的刘景曜,张守仁就是连忙躬身谢罪,直道不敢。
“你的做法很对,老夫是有点失礼了。”刘景曜已经把官袍脱了下来,头上是网巾,身上是青色的道袍,腰间没有系带,衣服飘飘然,加上下巴上的三缕长须,望之真如神仙中人,特别的潇洒出尘。
做这副家居打扮来见客,就是说不是以官身会面,而是以师徒的身份说话,所以可以不拘礼节,略脱痕迹。
这样当然对彼此交心很有利,所以刘景曜打断了张守仁的话头后就吩咐下人也是又取来一身便装,然后把张守仁带到偏厅,先把那一身五品武官的袍服换下来再说。
“学生见过老师!”
这种士大夫在家里的打扮,张守仁还是头一回这般穿着,穿上之后,也是感觉特别的宽松舒服,大袖飘飘,也确实有一种叫人懒洋洋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装束,还是只适合士大夫,而不适合要骑马作战的武夫啊。
第226章 论政(1)()
第一百章论政
刘景曜对张守仁的这种打扮倒是十分的欣赏,看着张守仁的模样,他微笑道:“国华,你不说的话,大约没有人以为你是一个舞刀弄剑的武夫,虽然你身形壮硕,但眸子中有一股灵秀之气,而且,举手投足时也是从容恬淡,不象是一个使用刀剑的人。”
“老师过奖了。”
“罢了,先不说这些,我们进房去。”
刘景曜虽然不是,但大明官场已经把一些收入当成理所当然的进项,算是灰色收入,其中包括火耗和一些公务开支的节余等等。
还有节敬和冰敬,炭敬等常例进项。
至于那些到处乱跑打秋风的收入,还不在常例范围之内。当然,打秋风是落魄官员不得已常为之的无赖行径,一般现任官是不屑如此的,除非是公务在身,不得不经过和惊动地方。
有着种种灰色收入之后,官员们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明太祖的一厢情愿早就被人丢到了垃圾堆里原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能考中进士出来当官的都是家族投入巨量金钱,本人才智和毅力过人,起早摸黑三九三伏的读书才能当官,然后一年赚的钱和两个屠夫一个马夫是一样的这得有多傻才能觉得官员能接受这样的低工资?
死在明太祖刀下的官员是不计其数,剥皮的也是到处都是,洪武年间的土地庙里每天都有新鲜的人皮送进来实草,但那又如何?那就是叫前仆后继,杀不光的。
现在的官员已经远非洪武当年的前辈可比,刘景曜已经是清官,而且家小多半留在原籍没有带出来,这也是当时官员出来做官的常态,儿子可以带一两个值得栽培的带在身边,一边读书一边教导做官的心得技巧,同时打开人脉,为将来当官做准备,同时也能帮自己做一点不方便出头但又十分私密的事情。
老婆正房是一定留在原籍不带出来的,理由当然十分光明正大,那是因为大老婆要在家操持家务,管理整个家族的产业,这等事,当然不能放给小老婆来做,小老婆倒是可以带到任上来的,因为要有女人服侍起居,使得老爷心情愉快。
这等事上,刘景曜也不能免俗,等他和张守仁进入装修的还不错的内花厅后,就有一个年轻漂亮,脸上虽只是略施粉黛,却肤白似雪,眉眼也画的特别精致,身上衣着也是十分华贵大方的年轻女子就迎了出来,对着张守仁福了一福,然后又向着刘景曜道:“老爷,是不是现在就上酒菜?”
“是的,现在就上吧。”
“是,妾身就去安排。”
到这时,张守仁才知道这是刘景曜的小妾,不过按礼数来说,小妾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不需要他这个有官身的人特别致意,所以他便是默不出声,只是默默站在刘景曜的对面就是。
“国华,坐吧。”
刘景曜在主位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客座,笑道:“你回浮山后,派人写好正经的门生帖子,叫人送过来,然后记得带四样拜师的礼一并叫人带来,你我就算是正式的师徒了。”
第227章 论政(2)()
“是,老师!”
虽然改口了,但正式的拜师礼还是要讲的,张守仁十分见机,当即便又跪下,行礼道:“学生叩见老师。”
“呵呵,国华免礼吧。”
刘景曜说着免礼,自己却是端坐不动,由着张守仁叩头见礼。
一边的小妾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是睁大眼睛,有点儿惊奇的样子。
刘景曜这样身份地位的大官,门生弟子一定不少,持侍生帖子上门的更是不计其数。但收一个武夫当门生,正式列入门墙之内,这个事就是十分叫人奇怪了。
不过她的身份当然不敢说什么,正好菜来了,当下便是指挥人将菜上桌,同时自己用银壶放进热水,亲自在一边烫酒。
“坐,坐下。”
行礼完毕,算是正式拜了师,气氛又是大有不同。
原本就是当家人一样了,能在这种内花厅对坐饮酒,坐的是小圆桌,不是方桌,凳子也是圆凳,菜品也就是几样时蔬小菜,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服侍的人,也是刘景曜的宠妾,一切都是说明,今天这场家宴特别的轻松。
“是,谢老师。”
张守仁也是笑嘻嘻的坐下,碗筷酒杯早就摆好了,见他坐下,那个小妾连忙过来,在张守仁的酒杯里满满斟了一杯。
“国华,老夫先敬你一杯,今日之事”
“老师,莫要提今日之事了。”张守仁连忙起身,笑嘻嘻的道:“如果不是老师,学生哪有副千户的官身,没有这个身份,也招不到人手,更抢不到胶东盐利。没有这些,也拉不起这样的队伍来,所以,今日一切,都是拜老师所赐,哪里还需要老师再说什么!”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说的十分动听,刘景曜心中十分受用,也是笑道:“既然如此,你我师弟二人为了今日的缘分饮一杯就是了。”
“是,这杯当饮!”
张守仁这一次很爽快,一仰脖子,便是将酒一杯干了。
这酒并不甚好,不过刘景曜却是眯着眼,十分享受的喝了下去。
“国华有今日,也是自己努力的原故。”喝了几杯后,刘景曜放下筷子,正色道:“原本老夫想讨教你的为将之道,不过刚刚看在眼中,也是知道,没有办法问,也不必说,因为天下将校,没有几个能如你一样爱兵如子,所以,说了也是白说,不如省些事的好。”
“学生惭愧了。”
“方今天下乱成这样,”刘景曜突发感慨,大声道:“要是武将们都如国华一样,天下立刻就是太平可期啊!”
听着刘景曜的抱怨,张守仁心中也是一动。大约象这种层次的文官,接触的东西多,看的深远,可能也是看出来崇祯施政完全是在乱搞,明朝已经有确切的亡国之象,所以才会有这种抱怨,他很谨慎的答道:“岳武穆说过,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怕是文武都如此,才有太平日子。”
“那也要有圣天子在位。”
刘景曜果然说漏了嘴,一句话就是把不该说的话给说了出来。张守仁当即便答道:“今上宵衣旰食,勤政爱民,算是圣君吧?”
第228章 论政(3)()
“今上倒确实是求治,不过,正因为求治心切,所以遇事操切,胡来,天子自己不守法度,这天下岂能不乱?”
确立了师徒关系后,刘景曜说话便是不再藏着收着了,他也不挟菜,又是饮了一杯,然后才用冷峻的声调继续说道:皇上不知兵,却屡屡干涉兵事,胡乱指挥,将来我大明天下不遇决战大战还好,一旦有,必定会是皇上坏事。再有,你说皇上爱民,怕也不见得。天下骚然,皇上一心要的是钱粮兵饷,所以召见臣子,你看邸报,起居注上记的全是问钱粮兵谷国华啊,儒生迂腐,一问钱粮多半不能答,总是说人心,这回答皇帝总不以为然,但有一层儒臣是说的对的,以利欲治国,必定会以利欲驭民,而以利欲驭民,则必定会失爱民之心,君上只问钱粮兵谷,不涉人心,这是自绝于人民,天下乱事,难道只在天灾?又岂无人祸!上年河南大灾,一州灾民几十万,地方无银,请朝廷赈济,结果皇上批了多少?国华,你不知道的话必定难以相信,一府受灾,皇上居然扎了赈济银两千两!这这,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当然,能批下来便算不错,陕北晋北哪一年不受灾,从万历年间到如今,加派多少次了?我早就说过,江南富裕,加派不妨,西北不加赈济都会出事,还居然加派?当政者,果然是肉食者鄙乎?”
以张守仁的见识,固然是看了半年多的邸报,但在天下大事和所谓“人心”的认识上,相比于眼前的这个大明高官来说,实在是浅薄的可笑了。
他虽然有历史知识,现在也是局中人,但哪里能有眼前这个读书满腹破五车的帝国看的多和深远?
一席话听下来,对张守仁来说,果然有茅塞顿开之感!他一直奇怪,崇祯勤政是明显的,每天都在御门听政,接见大臣,处理政务,而且是有名的俭朴,听说天子的龙袍都是有补丁的,乾清宫的饰物都被偷偷卖了,一国之主穷困如此,也确实打动人心。
现在听了刘景曜的话,他才有茅塞顿开之感,崇祯为政的缺失,实在是太明显,连地方上的大吏,也是十分清楚明白。
只可惜,有些上位者,永远不知道怎么听取意见,或是在众多意见中,选取最有利的来听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