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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贼人们被这声大叫鼓起了勇气,一阵“金子,金子”的呼声中,刹那间把数十忠顺军砍翻,即将冲到孟珙身前。金见狂喝:“沉住气慢慢护着孟元帅后退,不管什么子弹都装上瞄准了打”
连孟珙一起才十六个人,面对冲近的上百刺客显得实在是太少了,单发的手铳任金见他们手脚怎么快,也要数息的时间来装弹、压锤、击发。而且零散的子窠没打中敌人的要害时,也不能一下子让发了性子,凶悍无比的刺客失去战力,霰弹就更不用说了。
“哎”一名孩儿兵正装子弹时被冲近的贼人一剑刺中左胸,使剑的贼人一脚把他踢出数尺仰面倒下。
“砰”的一铳将踢翻那孩儿兵的贼人打得满脸开花,金见来不及再装子弹,狂扑上前,左手往腰间一抹,顺势在其腰腹间一扫。
“啊”一手挥舞长剑护身一手掩在脸面上的贼人,惨叫声中将剑朝下猛插,金见一个翻滚避让,但还是被长剑从小腿穿过,将他钉在地上。
瞎了一只眼的贼人左手捂在垂出一团青紫肠脏的肚腹上,右手五指不住伸张活动,一步跨到金见身边,眼射凶光恶狠狠地嘶声咆哮:“小崽子,赔命”
金见躬起身抓住插在小腿上的长剑,咬牙拔出朝大汉胸部捅去,嘴里骂道:“狗东西,想要命来拿就是,你现在还有这个能耐么。”
长剑入体,大汉“呃”一声扑到金见身上抽搐。
几名孩儿兵没有长兵器,且又身小力弱,好在他们受山都指点日久,知道如何避开要害,一些皮肉伤还能支持得住,也能在闪避逃窜中不时向迫近的贼人射出一铳,打倒不少悍贼,为孟珙那边减轻很大的压力。但时间稍长,他们的行动也缓了下来,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孟珙这儿,五个亲卫倒下了三个,有一个倒下地的亲卫抱住一只脚,狠狠地咬着贼人的小腿不放,背上让那贼人连插了十多刀也没把嘴松开。
二十多个贼人分三层围在孟珙身外三四丈,一个相貌堂堂的红脸大汉轻拂手中的朴刀,操着公鸭嗓嘲弄地笑道:“嘎嘎,怎么样,孟大元帅总算落单受困了,你项上人头可是值钱得很呐,若是斩成几块还能让人认出真面目的话,总数能值得四五千两金子呢,只可惜”
孟珙神色不变,平静地向围着的贼人看了一眼,狭锋刀朝公鸭嗓一指,喝道:“来者通名,本帅刀下不渡无名之鬼。”
“哈哈”公鸭嗓仰头狂笑,粗声喝道:“将死之人,让你孟大元帅知道一下也好,本将军乃大金国恒山公武仙麾下骁勇军忒母孛堇姚日清,奉武公爷之命来取你项上人头”
“砰!”
姚日清的话声顿住,手中不住左右轻拂的朴刀往地上插入,支撑住身体勉强回头后望,嘴里的声音低了几度,颤抖着发问:“是谁偷袭暗算?大功”
“砰砰”一连串的手铳发射声没让姚日清的话问完,围在孟珙身侧的五六个贼人肩背爆出血花,嘶吼声中十多条人影狂撞到人丛中,血肉纷飞的旋风般三次荡决,就把孟珙所立的空间从三丈方圆扩展到七八丈大。
“丁兄护住孟元帅,各位随我杀贼。”应俊豪的呼喝声从快速闪动的人影中发出:“孩儿兵有伤亡的吗?”
“祖叔公放心,我们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刚从大汉身下挣脱出来的金见大声回应。
“快向院子退,忠顺军的弓箭手赶来了。”贼人中的首领发出命令,大门前的广场上刹时间便只剩孟珙和赶到的丁家良、应俊豪等人。
孟珙总算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点,看着神情肃穆急步走到身前列队,引弓待发的弓箭手,长吁了口气,对大步走到身边的一位部将大声下令:“弩兵、弓箭兵守住外围,将露头的贼人射下去,掩护进攻。大军进入院中后,凡有冲出来的漏网贼人统统射杀,不得放走一个。刀斧手、长矛手准备撞木,由盾牌兵相护撞开围墙攻进院内去,有胆敢顽抗的杀无赦。”
土坏砖草草砌就的围墙,不消几下就被两根径尺粗的圆木撞倒五六丈长一段,执盾的刀斧手在前,长矛兵挺枪于后,组成横列的战阵涌入宅院。十多个试图冲击战阵的贼人被长矛扎中死于乱刀之下后,明知不是对手的贼人纷纷退入房屋内,准备利用地形与进入的军队相抗。
忠顺军的官长约束住战阵在屋前停下,整个院子里除了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外,再无一丝杂音。一位部将大喊:“屋内的人听着,孟元帅有令,丢弃兵刃束手就缚可免死罪,若有敢于拒捕反抗的,格杀勿论。”
只听屋里起了一阵骚动,嗡嗡声中有人小声喝叱,还有人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往外张望,但就是没有人表示愿意弃械投降。
孟珙对被人扶着随其进入到院中的金见问道:“你们的雷火箭射入屋里,可以产生怎么样的效果,能否伤到里面的贼人?”
金见抚着伤腿打量了一下院场中的情况,兴奋地笑着向孟珙躬身施礼,信心满满地保证道:“元帅放心,可令本军向后退到墙边以免受到误伤。我们的雷火箭炸开的范围能达两三丈方圆,射进屋内保证炸得里面的贼人哭爹叫妈。不过,这样一来,就把元帅的府邸也给炸坏,不能再住人了。”
孟珙:“好,我的战士有盾牌护着不虞受伤,你们只管向屋内发射就是,只要贼人不投降,就把他们全杀光,一个不留。”
金见想了想,附在孟珙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孟珙脸有喜色地点头赞许,吩咐说:“可以,我令人和你们的人一起去,小兄弟自去安排即可。”
金见把余下的八个孩儿兵招到一起,头碰头的商量了一会,然后九个人分成三组,金见带两个人留在原地不动,另两组向院子左右绕往后院去。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金见请来三位持火把的战士向他们吩咐了几句,便一面动手一面喝道:“拉弓装箭,瞄准点火发射。”
只是五六丈远的距离,花窗的小木条挡不住钢弩射出的雷火箭,半斤左右的重量一撞,花窗的条格便碎,雷火箭在窗上略顿了一下,还是随着破碎的窗棂落入屋中。
一座不到百间房屋的宅院,连伤者一起七百余人挤入去,每间屋子平均能摊上六七个人。何况为了应对外围的两千多劲军悍卒,贼人们几乎都聚集于朝外的房间内准备厮杀,每间房内最少也有十数人在凝神戒备,正是雷火箭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时机。
“这是什么鬼物事,还会放屁冒烟呢。哈哈,这种钝头呆镞箭也拿来献宝”里面的人嘲笑声未落,被“轰轰轰”数声爆响打断。场中猛地一静,好一会没人出声说话。
孟珙只见屋里火光闪现,雷火箭射入的窗户里随着爆炸声涌出黄白色的烟雾,并没听到有人受伤的呼叫,心里不由纳闷:“也没什么吗,声音倒是不小,用来吓人倒是不错”
金见没听到孟珙的其他命令,再次发出口令:“踩蹬拉弓装雷火箭,继续点火发射。”
金见他们的箭还没射出,屋后左右两个方向也传出爆炸声,这时才听到屋里突然响起尖叫:
“天哪,二哥的肠子流出来了,四弟快来帮手”
“不好了,耶律千户的头被削掉一半,我们怎么办呐?”
“该死,这是什么鬼箭,如何会爆开伤人”
三轮雷火箭射进屋里,不但炸得藏身里面的人一片鬼哭狼嚎,还点着了里面的易燃物,滚滚的浓烟夹着火舌开始从几个窗口往外冒。
屋顶上有人影跳跃移动,似是在寻找包围圈的突破口。
“金见听令,雷火箭往屋面上射,将躲到屋面上的贼人赶下来。”孟珙的命令一下,三枚雷火箭飞过十多丈射到人影出没之处,这三下爆炸又将屋瓦炸塌了几个洞。这下良好的通风使着火的屋子成了火炉,火势趁着朝天的空洞猛窜而出,照亮了半边天空。
外围的弩兵和弓箭手被调到近前,他们和刀斧手、长矛兵一起亲眼目睹了雷火箭的威力,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不久整个钤辖府就会化为一片火海,惨叫呼号声中不断有贼人身上带着火焰冲出外面。
现在已经不必使用雷火箭了,金见和孩儿兵们马上换成无羽箭,对逃出屋的贼人见一个射一个。忠顺军的弩兵、弓箭手也不甘示弱,不待官长下令,有志一同张弓引箭痛打落水狗。但凡有人一露头,就会有数十支箭矢招呼过去,没一个能逃得过利箭穿心之厄的。
这一面的贼人基本没再出现了,但其他方向却暴出阵阵喊杀声,没多久就又沉寂了。不多时就有一名忠顺军的传信兵匆匆跑过来向孟珙报告:“禀报元帅,三百余贼人从东面向外冲突,大部被斩杀于当场,只有三十余人冲出包围圈后四散逃逸。守于东面的骑军已经随后追杀,但因地域太大,骑军统领请求多派人手协助围捕。”
孟珙立即下令:“传,在场的所有骑军全部出动,把方圆五里先围住。立即到枣阳城发出征召令,集结北乡、南乡、东乡的民壮,天一亮就进行大搜捕,务必把逃逸的贼人全部缉拿归案或就地诛除。”
丁家良等人这时也清理完屋外的战场,灰头土脸的来到院中,一见面就苦着脸向金见叫道:“好小子,老夫还以为那子母炮就是厉害得紧的了,想不到这雷火箭也能大把的收买人命啊”
丁家良想起林强云在高邮对天吼叫时所说的话,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对应俊豪小声道:“好险,好险,老弟若在高邮时真的死硬到底,不让你那侄孙女到楚州去见林飞川的话,万一林小友为情所困而发起飙,不顾一切地把这些火器使将出来”
应俊豪老脸一红,伸手在丁肩上擂了一拳,骂道:“已经过去了事还提他做甚,如今强云不是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叫出‘祖叔公’,连这些小子也跟着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