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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官头也出现四处应急,疲于奔命之势。
赵葵这时在亲兵们大盾的护卫下,稍往后退了一点,让出城垛前的位置让弓箭手作战,他不顾城下射上来的箭矢近观远望,心里不住估算敌我双方投入的兵力:“贼兵连助攻的民夫一起,人数约为六万上下。我这一面守城的三万余军民,现时还仅是远攻的万人左右应敌,即使李蜂头再增一二万兵也没把城头突破的可能”
“刀斧兵就位”赵胜的吼声惊动闭眼凝思的赵葵,移前几步才看到城外的云梯靠上了城墙,贼兵一串串的顺三四丈长的梯子往上爬。
“此时才是真正的战斗开始。”赵葵流览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高手勇士在攻城队伍中,高兴地暗自思量道:“果然不出所料,这只是李贼试探性的攻击,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李蜂头的弓箭兵散布于护城壕另一侧,在刀盾兵的护卫下与城上的弓箭兵展开对射,使得守军无暇用箭矢射击爬梯上城的贼兵,只能由其他人用石头、擂木打压。
别看城头丢下去的石头不起眼,从三丈左右高的地方砸下去可不是玩的,几斤重以至十多二十斤重的石头,一个就能令一个或是两三个人丧失行动能力,打得准的话还能收买人命。
那一根根五尺长径粗五寸的各种擂——木擂、泥擂、砖擂、车脚擂和夜叉擂,这种物事比块状的石头有用多了,两个人抬起放到贼兵架设云梯的垛口上,自己则蹲身躲好,待贼兵上到大半时,伸手稍用点力一推,落下城去就能将云梯上的贼兵全砸下去,随后还能压翻一片数人至十数人,有的还能把不怎么结实的云梯也压断。特别是夜叉擂,又名留客住,用湿榆木,长一丈许,径一尺,四周布满四、五寸长的钩状尖钉,两端安有轮脚,轮的直径为二尺左右,用铁链绞车放下,然后再快速收上,用以钩挂打击攻城蚁附攀爬者。挨着的就是撕肉裂骨,端的厉害无比,是攻城者的噩梦。
还有烧得滚开的金汁,也是守城必备之物。金汁里放有草乌头、巴豆、狼毒、砒霜,从城头上倒下去不但烫得人痛入骨髓地乱蹦乱跳,且沾肤不久即会溃烂,马上就失去战斗力。灰包则是包着石灰粉的纸包,触物即破,飞洒而出的石灰瞎人眼目、呛人口肺,当者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流泪等着被杀。
贼兵的云梯倒是做得充足,每隔五六丈就竖起一架,一个接一个的贼兵鱼贯攀登,不片刻间,好多架云梯最上面没被射掉的悍贼,就接近到垛口不足五尺。
贼兵攀城的行动一开始,城上刀斧兵就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他们冒着箭雨,有人两三个、四五个,多的十多人一组,用三四丈,甚至六七丈长的叉竿,趁贼兵还没爬上多高的时候,叉着露头的云梯奋力往外推,直至将云梯推得向外倒下为止。
也有人用两丈多长的突拐枪,看准了云梯所在位置,让贼兵爬上至相当的高度时,将身体探出城垛,顺着云梯一起一落地往下猛插。突拐枪说的是枪,其实就是在长竿上扎了两边露出尺五长横刃的十字长矛,既可用中间的尺长矛头扎刺,也可用横刃斫伤敌人扶在梯子上的手脚。
更多的人则是抄起抓枪、拐刃枪、钩竿等,照准攀爬的贼兵钩拉扯扎,快速地乱捅乱刺。
协助守城的厢军兵卒都是没经过战事的役兵,虽然没与贼兵直接交手,但他们也没闲着,紧张地往来于城垛和火灶、贮物场之间。有的用长柄大杓子舀起锅内的金汁,小心地走到垛口前,按其他战士的指点向城外倾倒,或捧来数层纸的灰包,依命令投往城外。
呼叫呐喊、狂吼惨叫在城上城下响成一片,原本清新宜人的冷空气里,腾升起阵阵熏人的臭味;汗水鲜血在城墙上下的黑褐中点缀出片片腥红,快到中天的太阳将地上晒起薄薄的轻雾,离得稍远的人、物便显得一片迷朦。
城墙脚下倒下的人体越堆越高,鲜红色的血冻成冰了,片刻后又会冻上一层,然后又再冻上一层,让攻城的贼兵踩上去跌跌撞撞的立足不牢,增加行动的困难,迟缓攻城的速度。
一个时辰,贼兵没能有一个人能到达城上,基本上都是没上至云梯顶部,未到垛口就被打杀于城下。
一个时辰,人也死得差不多了,太阳升到了中天偏西,李蜂头见差不多是午后了,高叫了一声,他身后的传令兵挥动手中的旗号,片刻间城外便响起了锣声。
贼兵们在锣声响起的刹那,都露出欢喜的神色,上到梯上的人纷纷往下跳,与同伴们一起潮水般地往后退去。这些贼兵在将官挥动兵器相威胁的高声呼喝下,退到运河边驻足列阵。受了伤腿脚不便的也趁城上没人向下攻击时,勉力向后,相互搀扶、蹦跳爬动、拄着枪棒退开危险的城下,能有多远就逃多远,先保住老命再说。
贼兵一退,城头上的守城宋军响起一片欢呼:
“胜利了”
“贼兵退了”
“贼兵败退喽,哈哈,总算打赢了这一仗”
有年轻点的探出头朝城下看了一眼,大叫道:“哇!我们胜利了,杀掉好多李蜂头的贼子贼孙,怕是有三四万人吧?”
“薯头,三四千人死掉是差不多,哪会有三四万。”老成些的则敲头笑骂,往墙外看了一眼后转口说:“这次李蜂头来攻城的贼兵也就数万,看他们回到岸边的还有好几万人呐,死伤的最多不会超过一万之数。唉,可怜那些民夫,怕是死掉了好几千,这下又将多出不少孤儿寡妇了。”
李蜂头自己在锣声响的同时,也率众将和亲兵进迫到城墙一边的河岸上,他虽然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却也还没有托大到敢在强弩射程内公然现身,将自己当作别人靶子的份上。故而一到了运河西岸,就让亲兵和三十多个手下将军在前面,好为他挡住不知什么时候会射来的大箭。
“李友,”李蜂头向在自己面前的亲信将领叫出名字,下令道:“去城下将二赵叫来,让他们率军向本帅投诚,就说本帅不但不追究以往的诸般事故,还可以让他们继续坐上高位,享受荣华富贵。”
“未将遵命。”李友长得高大粗壮,脸黑浓须,善使四十斤重的“转刃甩头刀”,在李军中说得上是排位于前二十以内的勇悍之士。他也是李蜂头老家北海的同乡,自其聚众起事抗蒙为母、兄复仇时,就跟他在一起,头尾十八年过去了,如今李友已成李蜂头麾下一员能征善战的惯将。
李友所使用的“转刃甩头刀”是种奇特的兵器,刀柄与别的大刀无甚大区别,只比普通大刀五尺柄的长度稍短,只有四尺二、三上下。不同的是他这把刀的杀人刃部,一般大刀的刀刃为尺五长三寸多四寸许宽,且都带有弧形刃,刀背部除了同样做成弧形外还会打制出二至三个尖角,以用于销拿敌人兵刃和回抽时还可以伤敌。“转刃甩头刀”却不同,当这种大刀没使开时,看去只是一把断了前半部刀刃和尖角,只余九寸余断刃的普通大刀,断刀部分通体都是两寸半宽,厚则有六分左右,明显只是一块装了长柄的厚铁板,让人一见便会笑掉大牙。不识得此等兵器的人,往往会在一时大意之下被李友出其不意地斩杀于马下。其实,这把“转刃甩头刀”在李友与人对阵博杀使动时,这把刀会突然多甩出两片八寸多长双面刃的刀尖来,让对敌者因事出突然而措手不及,饮恨这等古怪的兵器之下。原来,所谓转刃,就是在其刀头上将三把刀用铁销铆住,中间主体装于刀柄上,两边的尖刃则可以绕销子转动,使用时只须发力一抖,就能将紧夹在主刀上的两把副刀以铁销为轴甩出刀轮伤人。
“城上的宋兵听好了,本将军乃李大帅麾下右营主帅李友,我家大帅请见城中主帅二位赵大人。”李友没读过书,大字识不得几个,但两军对阵时的话倒也说得很是流利客气。但他却理会错了李蜂头的意思,以为是他自己要去城下见赵范和赵葵兄弟俩呢,所以在数万人面前就按自己的意思叫了出来。
这话听到李蜂头的耳内,气得小声骂了声“蠢驴”。没办法,既然已经被李友讲出去了,李蜂头自是不愿就此示弱,丢了“天下无敌李铁枪”的威名。当下在李友叫出声后,从众人身后拍马而前,带亲兵至城壕边向城上高叫:“彰化、保康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京东镇抚使兼京东忠义诸军都统制李全,邀见淮东制帅赵范,及淮东提刑赵葵,有请两位赵兄叙话。”
已经走下敌楼坐在城楼内稍事休息的赵葵,听得李友高叫,本不想对贼人多加理会。此刻再听得李蜂头竟来到城下高叫,便觉得不能让此人如此嚣张,以免失了大宋朝庭的威风。立时让人搬出短几垫脚,站于城头高声喝骂:“李全反贼,狼子野心之徒,奸猾浮浪之辈,有何资格与赵某及家兄堂堂正正之人称兄道弟,没的辱没了我辈与天下忠肝义胆之士。城下的众人听了,某看李蜂头其人,蜂头锐目,不类良善;再观其过去种种,其人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致。此李蜂头,自归顺我大宋,无横草之功縻费朝廷钱粮至多,又得封赏无算,乃杀许制置而反,此为不忠;母、兄俱死于蒙人鞑子之手,不思为兄、母报仇,反投入诛母杀兄之仇敌鞑子蛮夷旗下为虎作伥,此仍不孝;自据京东、淮东二地,残民利己以致十室九空,细民百姓怨声载道,哭声震天,这是不仁;其人借为母兄报仇之机聚众起兵,忽而自立为阀,流窜为寇;忽而归宋,以得钱粮养兵求残喘;时接金狗通好,摇尾乞怜,为的是一己之私,以逞私欲得满;时投蒙古,为奴求生滥杀我汉民百姓;再返我朝,巧言令色,逆行夺利,现又反宋谋主,此为不义。其人面兽心,出尔反尔,食言自肥,乃猪狗禽兽不如者。众人听吾相劝,尔等头目兵卒皆我朝遗黎,宜去逆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