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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州事都丢下不管,没事时就与那些军将、官吏们暗商报仇对策的郭仲马上有了精神。他在慌慌张张地穿戴好衣冠后,立即就要到南城外迎接朝庭援兵大军。
没了安全上的顾虑,郭仲的心思好用了,他忽然眼珠一转,马上想起那个敢于犯上作乱的厢军部将方凝,隐忍了一个多月的仇怨涌上心头:“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刻死的贼囚,不能就此让他得了固守城池的大功。此刻朝庭大军来解了通州之围,还运来了粮草,何不趁此时机将其拿下,给他安上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不就可以报却哪些天困坐丢脸的大仇,自己和众位官吏、军将又能脱去弃城出逃未遂之罪的责罚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计呐。”
派亲信去将那些当初合谋与自己一道出逃的没成的军将、吏员请来,郭仲把自己的打算一说,十来位吏员和军将俱都鼓掌叫好。商量后立即由军将们招来了各自的亲信,带齐人众向南门拥去。
林强云坐在海舶的主舱房内,看着夫子统计好送来的纸发呆,上面写有各种子窠的消耗量。抖了抖手里的纸,有点心痛的自语道:“唉哎,没想到我一时大意下的这个命令,竟然在一个时辰内就打掉三十多万近四十万贯银钱,真是败家子啊。”
陈君华笑嘻嘻地反驳:“这是怎么算的账啊,我算的却是七多不到八万贯钱,哪有三四十万这么多。”
“我的君华叔耶,你是按子窠制作的本钱计,小侄却是按卖出去的价钱算的。”林强云也哑然失笑,口气虽是不胜心痛,脸上却笑眯眯地满是欢颜:“打仗真花钱,多打几仗的话我们双木商行将要破产喽,到时候,我就和君华叔等人一起拿上条棍子,挎上破竹篮,再放个缺口碗去做路伎行乞罢”
“哎呀,局主要去乞食时,别忘了招呼一声邀约属下同去,到时候也好多个伴当,多一条打狗棒对付大富人家养的恶狗”朱焕明笑逐颜开地走进舱房,听林强云说得那么可怜,也上前凑趣。
“禀报局主、元帅,适才通州郭通判把指挥守城的厢军部将捉了,说是要在阵前对犯上作乱者处以典刑,以儆效尢”
“到底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些。”陈君华对这种临敌时阵前杀人祭旗的事是司空见惯,但在围城的困局刚解就杀人立威却是不理解,这与常理不合的情况发生,那就一定有蹊跷。不由出言向来报事的护卫队员询问:“他们怎可在此时杀人,这里头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那位护卫队员一脸愤然地大声说:“正是大有蹊跷,这位被通判捉去要杀的方凝,仍城内厢军的部将,就是他带了厢军和民壮打退了贼兵几次强攻。要我说,其人不但无罪,反是固守通州一个多月的有功之臣”
护卫队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林强云拍案而起,怒声骂道:“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怎么会有这般无耻的小人!大敌当前,自己想逃,被人拦阻后不思协助守城图报国家也还罢了。围城的贼兵才退,还不知是否会再回头,他却要趁机对有功之人进行报复。耶,这是要杀人灭口呐,好歹毒的家伙。叔,我看此人万万留他不得,须得尽早除去,为那方凝解去后患才好。来呀,我们上岸,给这狗官一点厉害看看。”
码头上三船粮食已经全部卸到岸上,不少民夫或一人独扛、或两人合抬、再有数人推着小车往城中运的。
走了不到两里,搬运粮食的人流就被堵住,亲卫们好言劝开一条路,让林强云他们走过。
静海县城南门外,上千人把城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呼喝吵骂声乱糟糟的响成一片。
“通议大夫,提举龙虎山、阁皂山、茅山三山符箓,兼御前诸宫观教门事,兼淮东招捕副使林大人到。”亲卫们喊出的一大串官名,让林强云自己听了都感到有点脸红,可他也没办法,不这样将所有官名都报出来让人知道的话,这个对敌胆小如鼠,对自己人却必欲置其于死地的狗官是不会服软的。
人群让开一条缝,中间两伙持刀挺枪的军人横眉怒目相持不下。
走近了,林强云和陈君华等人才发现,簇拥着一个五花大绑壮汉的百余名军士,被四周的人包围住。间中一个脸色煞白,纱帽歪斜,样子十分可笑的官员,看到林强云和陈君华走进人圈,后面还有一队军兵相护,似乎捞到了救命稻草般,跌跌撞撞地扑到陈君华面前,长揖到地:“林大人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且慢,你这官儿不要拜错了神呐,这位才是通议大夫林强云林大人。”陈君华笑眯眯地向林强云一指,粗声粗气地说:“本人么,乃林大人属下护法军都统陈君华。”
林强云和颜悦色地向那官员问道:“这位大人,你是现时通州的主官郭仲郭通判?”
“不敢,不敢,下官正是通判通州郭仲”
林强云听清这人自承是郭仲,不待这官儿把话说完,脸色一变,大喝道:“来呀,将这个在李蜂头贼兵还没到,就准备带着细软和亲信,丢下通州数万人不管的昏官拿下,押上船去带到扬州,本官要将其交与赵大人按律论罪。”
林强云的话声一出,郭仲“唉”地一声哀叹,一声不响地慢慢滑下地。两名亲卫上前架起郭仲,扭头便往码头拖走。
这种情况让正对郭仲和林强云等人叫嚷呼冤的人们一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怀疑的眼光里流露出“怎么?如何会出现这种事?”所有的声音顿时消失,全场静得落针可闻。
陈君华对林强云笑了笑,大声叫道:“你们还呆着干什么,难道说,要让这位范将军被多绑一会,多受些苦楚,才肯去放开他么?”
一人首先明白过来:郭通判被捉拿是问。那就表明这位林大人已经判定方凝无罪,可以当场释放了。跳起三尺高欢呼一声:“啊哈,范大哥无罪了”
方凝得到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林强云的身边,向这个比自己年轻了好几岁的人打量了好一会,单膝跪地施个军礼:“多谢大人相救之德,小将有一事相求,望大人俯允。”
林强云与陈君华对视一眼,笑道:“范将军请起来说话,有什么事尽管说,但凡不违礼悖义的事,林某人自会相度着办。”
方凝起身,伸手向一侧虚引:“如此,林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听了方凝所提出的要求,陈君华对林强云说:“强云,我看这没什么问题,到了扬州后请赵范出面帮忙,他们一家就可以脱去军、民户籍到我们那里去。何况,他所说的几个兄弟中,有专做笔墨砚,惯会整治羊毛的好手,甚至还有一个从铸币司池州永丰钱监出来的人呐。”
林强云想起根据地确是需要这样的人才,马上就答应方凝的要求:“好,你先和家人做妥去京东的准备,待此次李蜂头的贼兵平定后会,有人办好全部关防,并来此地接你们上船。目前你还必须带领城内的军民将通州守住,维持好本地的治安,千万不可大意。”
盘国柱环扫了一下四周,看林强云已经把话交代完毕,走过去大声对方凝道:“方将军,能否请你派人将这里贼兵丢弃的所有兵器和铜铁都代为收集起来,这都是我们的战利品,以后要运回去向先生们报账请功的。”
“当然可以,还请这位兄弟安心。”
舰队走后的两刻时辰,又有二十条海鹘船出现,引起南城外收捡战场的厢兵们一阵慌乱,好在船上的龙旗表明是大宋水军,方使那些厢军的情绪稳定下来,继续他们的工作。
靠上码头,姗姗来迟的黎中复带了数十水军上岸,随意在四处观看。
已经数十年没真正打过仗了,这里弥漫刺鼻的血腥气味,首先就让刚上岸的人有一种欲呕的感觉。入目那些还没收捡掉的尸体,走近了看清腹裂脏出、残肢断体的惨状,数十人中有近一半掩住双眼奔回码头俯身猛吐。这种横尸处处、一片狼籍的景象,让黎中复和没跑掉的水军兵将们看得触目惊心,腹内一阵阵翻腾上涌。
好半天过去,人们渐渐适应了些。但黎中复对部将们说的话,又让人听了觉得有点心酸想哭的味道:“兄弟呀,才一百里路的水程,我们全部人出尽了死力划桨,还是比林大人的舰队足足慢了一个半时辰。难道说,我们这些吃皇粮得薪饷,花去朝庭无数银钱养起来的大军,真的如此没用么?!万一真有外敌从海上入侵,我们能否唉”
“大人不须过于担心,我们大宋不是还有林大人他们这样的道门护法水军么。不过,属下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外表上看,林大人也不过才是二十几岁,真的就修成恁般高深的道法了?按说,以道法驱使一条小船逆水顶风上行还则罢了,这这数十条船呐,让数十条船不用桨橹这也太过不可思议了吧”一位部将的话既是安慰,也透出极深的疑惑。
“说的是,若非亲眼所见,数十条船冒着浓浓的黑烟,不用桨橹、不见明轮,连人夫也没见几个,有谁会相信数十条船,包括数万斛的海舶在内,船尾部会搅起滚滚水浪逆水顶风上行得这样快。”黎中复走着走着,脚下忽被泥块拌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一遍后,蹲下身对一个两尺大半尺深的泥坑发愣。
半晌后,黎中复方抓了一把松散的泥土,抬起头仰首望天,自语道:“就目光所及处,就有密密麻麻多达数以千计的大小坑洞,泥松而不实,有如犁过耙碎的松土,这不像是砲石所击的坑洞,也没见他们的舰船上带有砲架及石弹他们竟然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就将陆上的数万贼兵击溃,林大人的水军是如何做到的?”
黎中复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部将听清。部将被统制大人这样一说,顿时也大感奇怪,暗道:“是啊,昨晚陈元帅也说起过,他们这次去扬州赴援的除水军外,步军仅两千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