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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长上是个北方的汉人,姓宋,名焕通,早年是金国北京路义州(今辽宁义县)人李守忠的部下。正大四年,也即是大宋宝庆三年(1227年)李守忠奉蒙古人之命,于率军救援洪洞之时被金军俘获,押送到汴梁处死。此后宋焕通便归属到中都的蒙古人麾下,这次也是奉了蒙古人之命到李蜂头军中作为宣差,其任务有三,主要是监视、劝说李蜂头不得叛蒙,并借此探清赵宋朝的动静。再就是受四路工匠都总管侯瀚请托——也可以说是命令,要他将李蜂头与宋军作战时双方所用的兵器情况,探查清楚后向其报告,而那位普扎尔就是候瀚派来的一个百夫长。
宋宣差沉吟了一会,断然道:“普扎尔,这事十分紧要,你须得立即派人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向候总管和斡陈那颜元帅禀报,不得有误。”
这一天,李蜂头派往西面去拦阻淮西军的田四,也在一大早得到了瓜洲湾、扬子桥昨日被宋军占领的消息。暗自思量了一番,与几个亲信权衡了利害后,觉得自己这一万多军兵绝对不是宋军的对手,急匆匆地率军从七里沟往扬州方向撤回。
田四的贼兵大队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队穿着宋朝服饰,数约两百余人的小部队悄悄进占了七里沟。这支小部队人数虽是不多,但行动可不慢,不消两刻时辰便成功地封锁了七里沟内外。这个原有八十余户人家的村子,由于田四所部军兵在此地驻扎了二十多天,所剩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这伙人很容易就控制住大局,并在一户姓巩富民被抢劫一空的大院里安顿下主要人员,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午时正,巩家正厅里有十一个人围住一张方桌进食,主位一个黑脸上长满小疙瘩的红须大汉端起碗,左手分开胡须,将大半碗酒倒入嘴里,叹道:“辛苦奔劳了整整三年半的时间,本王还是一事无成,眼看复国之事遥遥无期,我李昕怎么对得起夏国李氏一族的列祖列宗呐”
这位自称本王的李昕是李晛的堂弟,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极为壮实。李晛于宝庆二年登上西夏王位后,对自己的这位堂弟封了个西平郡王,专管派出各路细作探察金、蒙、宋等国的动静。到了宝庆三年,那西夏王李晛于六月正式向蒙古投降。但李晛又于献上降表给蒙古的同时,下了一道密旨给李昕,要他收集西夏残部,积蓄力量等待自己的命令伺机复国。
可惜,那李晛当时并不知道成吉思汗已经于七月初就死于六盘山,在到灵州去朝见铁木真时,被蒙古元帅脱栾•扯儿必杀掉了,并还杀了李晛带去的全体族人。此后,西夏的细民百姓,特别是党项族人,也被蒙古兵大杀特杀,几乎人种灭绝。
西夏国从国王到百姓得到如此的结局,真是够惨的了。这个国家自雍熙二年(985年)李继迁袭取银州叛宋自立以来,到宝庆三年已有二百四十三年的历史。倘若从中和三年(883年)拓跋赤辞受唐僖宗的任命,充当定难军节度使时算起,它的历史就是三百四十五年。倘若只从“赵”元昊(李元昊)称帝的景祐五年,或者说宝元元年(1038年)算起,它立国也有一百九十年之久。
收掉吃剩的饭菜后,随侍的人为他们倒上滚水,众人正襟危坐没开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昕。
想到祖上的往事,李昕垂下头,悄悄擦去流出的眼泪:“想当年,我开国大帝景宗(李元昊)四方征讨,极盛时土地占有二十二州,子孙没能守成,到如今落得国破族灭之境。”
“王爷不必伤心,现今还不是心痛的时节。”一位五十余岁的文士捋动项下的羊须,慢声细语地凑近李昕劝慰道:“大王子不是传来口信说过,扎古、阿西和雅莫鲁三人已经投入了双木商行,现时为临安林家大宅的护院都头么,或许我们可通过他们为引,与林飞川接洽商谈,购取‘轰天雷’、‘雷火箭’等兵器。”
李昕到底是个心有大志,要做大事的人,听了文士的一番话后,情绪很快平静下来,抬起头沉声道:“各位,你们都是我党项族中仅余的有志之士,今天正好十四路的首领有一半的人到此聚会。请大家先说说各路招集人马的情况。”
坐于文士边上的一个大汉先站起向李昕拱和施礼:“禀报殿下,臣嘉宁军使司总管,现已招到了七百余勇壮族人,由属下的副手率其至大沙堆西北的沙漠边缘集训待机。由于各事都还须准备,臣下也不敢增加人。若是殿下起事,还可立时募集到五千左右其他各族敢死的勇士。只是,我们除了人手不足外,兵器也是极少,仅有不到三百把的刀枪。此外,我们既无弓箭,也没几匹战马,就以我们那里来说,食物也是缺得很。属下想,如果再不增加兵器和粮食,起事时光凭这数千赤手空拳,且训练不足的乌合之众,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夺取宥州”
听完全部人所说的情况后,李昕与文士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失落的颜色。好一会后,李昕才向文士问道:“曹军师,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进行?”
文士曹军师也是党项族人,原名拓跋辛勒,自西夏灭国后学着汉人的样取曹为姓,以求在蒙古兵的刀下自保免死。此时站起身环视了一遍,缓缓向众人说道:“以现今的情势来说,我们所能招集的人马确实不多,这七路总共才有不到三千。按此看来,其他七路的情形应该相差也是不大,合起来不会超过七千人。但这七千人马却是我们的精锐,一旦起事复国,他们将会是我军中的各级将官、兵头。”
一人插口道:“军师,蒙古人可是歹毒得很呐,不但将散落于民间的兵器全收缴运去他们国内,连百姓家的所有铜、铁日用农具等也收缴一空。叫我们空有数百个匠人,也没法制出所需的兵器。”
李昕:“大家也别光说蒙古人歹毒,他们再毒也只有为数不多的数十万人。不知你们可曾注意到没有,在我们西夏境内的蒙古人并没有多少,只是几千人而已。既便他们数年前大举进攻,灭掉我国时,来的蒙古人也不过十万上下,其他的都是别族的降军。所以,我说蒙古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死心塌地为蒙古人出力作伥的家伙”
“王爷,静塞军使司总管到,说是有急事禀报。”李昕的话被匆匆走到厅门的一个壮汉打断:“因随他来的还有三十余宋军细作,臣不敢放他们进村。”
“先把钦苏喇叫来。”曹军师皱了皱眉,,迅快地下令:“让人严密监视那些宋军细作,并向村外周围两里派出哨探,一有不对立即吹角示警。”
不多一会,个子精瘦的钦苏喇一阵风似的冲入厅内,抓起桌上的一个碗,大口喝下已经冷掉的水后,抹了下嘴叫道:“痛快,总算能见王爷和各位同袍了。”
钦苏喇向李昕躬身施礼后,回头朝厅门看了一眼道:“臣今天在路上遇到双木镖局的人了,他们说其局主林强云已经到了扬州”
“啊哈,这么说你带村外的那些宋兵,原来是双木镖局的镖师呐。”李昕见钦苏喇点头表示说对后,高兴地看曹军师一眼,乐呵呵地吩咐:“快,将他们请进来。”
曹军师举手加额,笑道:“天助王爷,天助我大夏,省去许多曲折。只要通过双木镖局的镖师与林飞川朝了面,相信用我们得到的这些消息能换得他的好感,说不定会愿意将兵器卖与我们。”
没过多久,钦苏喇将双木镖局的三十余人带进这家大院,竟是纪积厚和庄仲武他们。
“请,纪师傅、庄将军,这边请。”钦苏喇伸手朝厅门虚引,嘴里说着客气话:“我家主人请二位进厅一述,确实是有关乎贵镖局的大事相告。”
“各什成自卫圆阵小心戒备,任何人不得进入房屋。”看清这里的人不似李蜂头的贼兵,好像对自己的到来也没什么敌意,而且他们只有刀剑等近战的兵器,纪积厚还是小心地让部下们做好准备。一边将手铳的击锤压下,向钦苏喇回应道:“好,这位大哥请先行领路,我们这就走。”
在林强云和陈君华、武诚等出南阊门去指挥打捞昨夜沉船处的子母炮时,邗城内的赵范赵葵兄弟也得到了于俊派来之人的禀报。兄弟俩向来人仔细询问,弄清早上由北水门进入大城内的骑军和步军也是只有一千多人后,都一齐松了口气。
赵葵“哈”的一声笑道:“天意呀天意。林强云这商贾若是早二十天到扬州,说不定我赵葵在上月十五那天会亡于南阊门外呐。”
赵范问道:“咦,兄弟此话怎讲?”
“大哥忘了么,上月十五我们与李蜂头贼兵在西门外大战,双方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赵葵脸上似笑非笑地说:“后来我不是又到城南,调集人马试图将退回城东的贼兵打个措手不及的,没想到李蜂头早有防备,倒让这贼子反过来弄得手忙脚乱。那天若不是城东来援的贼兵后阵大乱,我早死于李蜂头枪下了。据城上东南角的守将禀报,贼兵就是被数百黑甲骑军冲突而大乱的,而且还死伤了不少人呢。”
赵范:“这么说来,早一天的十四日,也是因为有这队黑甲骑军出现在北三桥外,向贼兵们进行攻击,我们在城西才不不大败而归的了?”
赵葵:“正是。”
“葵弟,这就是我们的不对了。”赵范正色向赵葵说:“昨日与林强云的冲突,还可说是出于误会而生,只要将事情说清楚就可以的。如今,我们却要打主意暗中对其不利,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再怎么说,林强云的护法军也曾救过我们几次,何况此后还要与李蜂头的数十万贼兵”
赵葵:“咳,大哥呀,我们仅是想得其手中那些能战的军伍,要取得他们所用的强弩等兵器而已,又没有要对这商贾本人有什么不利,何来过分之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要为所部的襄军想办法,无论如何必须弄到林强云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