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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四、国安用!我记住了。你们走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对无辜的百姓作恶。唉,算他们命大!”黑大汉咬牙切齿地说完,朝远处喊杀连天的战场看了一眼,一脸无奈地丢下手里缺了好几个口子的单刀,叹了口气,转身向枯草深处走去。
刚从昏迷中痛醒过来的林强云,摇动了一下金星乱冒的头颅,见到黑大汉要走,翻身欲坐起,“哎”地痛叫了一声,眼睛焦急地看着那人费力地张口,叫出的声音小得只有盘国柱才能听到:“壮士请留步”
“呀,还有好几根刺进背部的草梗没拔出,药也还没上完呢,少主且伏身别再动了,以防伤处裂开。属下会想办法将他留下的。”盘国柱对林强云小声劝说,抬起头叫道:“这位英雄请留步,我们有话要和你商量。”
黑大汉停住脚步,回头以不胜烦恼的语声说:“区区一个没出息的山野无知草民,如何能称得上‘英雄’”
所盘国柱怔了一下,马上改口说道:“这位客气了,好罢,不叫英雄,我们就称你壮士如何”
“你们两个的话都说得不对,谁说山野草民就称不得‘英雄’了,你没听说过古人的‘侠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么?”林强云对这位在贼兵刀下救了自己的人,虽是心存感激,但也并不认同他自贬身份的话,忍不住挣扎着抬头反驳。
盘国柱慌忙按住林强云不让他动,嘴里连声道:“好好,好。是英雄,这人是个大大的英雄总可以了吧。我说少主呀,你别再乱动好不好,再这样不安份的话,叫我怎么为你取出背上的刺,如何能敷好药呐。”
黑大汉的话还是自顾接着,语气中透出的悔恨与消沉:“不管你们怎么叫都没关系,我还是我,一个没什么出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这样的人自是不敢当得这位军爷的‘商量’二字。各位军爷是大贵人,有什么小人可以效劳,能做得到而且所需时日不多的,尽管出声吩咐就是。不过,各位军爷请给小人一个薄面,不要再为难这两个我答应放他们离去的人了,实是感激不尽。”
“国柱,先把他留住再说,我们要好好的谢谢他。”林强云没看到黑大汉的脸色,可从语气里听得出此人有困难,或者是什么化解不开的为难事,决定为他尽些心力,报答刚才的救命之恩。
盘国柱点点头,扬声说:“这里我先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局主,如果没什么急事要办,请过来一谈如何。你要找的田四和这安用这两个李蜂头手下的贼将,我们这里很多人都认得,说不定可以对你找到他们会有所帮助。”
黑大汉怀疑地退了一步,问道:“你们也是和那两个什么田四、国安用一伙的么人?”
“咳,看这位英雄说的,我们是双木镖局的人,专为行商、出远门的客人保镖谋生,与强盗、贼兵天生就是死对头,怎么会和李蜂头的贼兵是一伙的呢。”盘国柱因林强云的伤不重,最少他认为少主没有生命危险,心情逐渐好了起来,脸上露出欢快的笑容说:“放心吧,无论你和田四、国安用是什么关系,我们人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他们的。”
黑大汉吐出一个“好”字,便走过来坐在一边的草地上不再言语。
这时,武不惭和铁甲军在杀掉所有能追上的贼兵后也回来了,他跳下马匆匆走到盘国柱这里大声问:“盘将军,局主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经过这一点时间休息,扎入林强云背部的大小十多根草梗木刺都被拔出,拖烂的地方也上了药物包扎妥当,人的精神好了很多。他没等盘国柱出声,就向武不惭说:“多承武将军关心,小子不碍事了。”
“哎呀,局主刚才可真是吓煞属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被贼兵的标枪击中么?”武不惭拍拍心口,既放心又不解地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事来。
原来,刚才在贼兵步卒冲来时,林强云的战马似是也意识到了危险,感觉到林强云手上的缰绳刚动,它便以大动作开始调头,转向比刚才更急更猛。惊慌失措的林强云被这样剧烈的动作所带,“哎”的一声惊叫,一下子便被甩下马背,左脚板又套在马镫内没脱出,被挂着拖出了四五丈。
如果任凭这匹马狂奔猛跑的话,林强云只要让石头或是什么硬物括蹭撞到几下,肯定会受重伤,说不定就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总算林强云的运气好,也是他命不该绝,这一块地面上长了不少枯草,也没什么大石头之类可以让人撞上去就致命的东西,而且他被拖着走的路也不长,仅数丈的距离。
拥来接战的二十多个贼兵,看到这伤了大帅的一人一骑要逃,哪会就此放过,十二个手持长矛的贼兵停下脚步,将矛照准已经调过头的人马发力投出。贼兵们哪里想得到,前一刻还策马冲到眼前,使出不知什么妖法将大帅打落马下,托大得连盔甲也不穿的小个子宋将,会在逃命时被自己的马给甩下地。十二支长矛有三支钉在马股、马背、马颈上,其他的九支呼啸越过没了骑士的马背,飞出数丈斜插入地下。
林强云险之又险,巧而又巧地避过利矛贯背之祸,让还在十多丈外的盘国柱、武不惭他们误以为局主已经伤在了那些利矛之下,急得他们几乎要发疯。可怜那些李蜂头的亲兵,和两百贼兵,除了跟随摔落地的李蜂头逃掉的十余人马外,几乎被武不惭的铁甲军屠杀尽净。
也正是由于林强云在长矛飞来的前一瞬间摔下了马背,才使得他没被这些标枪钉死。
可是,林强云也因头脑着地后被撞昏了过去。这里的地上是软泥和一些小石子,只把林强云撞昏这倒没什么大碍。让林强云受伤的是此后被马拖在地上奔行了几丈远的距离,背部被地上的乱石和粗硬的草梗将绵衣挂破,也刺入十多枝小柴棍。
在贼兵们近前要将林强云乱刀分尸,突然出现的黑大汉冲上解围时,林强云被啸声惊醒,清醒了片刻时间。
只见到人影闪动了几下,感觉到并没有刀枪上身的林强云,知道自己安全后,只来得及对站在自己头前低头朝自己看来的人无力的轻轻吐出“谢谢”两个字,头往边上一侧又昏了过去。
此时,林强云自觉头昏已经消失,背上也没什么过于难忍的疼痛了,便叫亲卫让出一匹马给黑大汉乘骑,下令继续去援救陈君华。
陈君华被围困的地方,是旧楚州运河通往瘦西湖的支道,是少人来往的低洼地。此地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水塘泥淖,别说人马都穿着重甲的铁甲军,就是一般人空手来到了这里,一不小心也会被深浅不一的泥淖给吸住,弄不好还大有可能沉入过人深的淤泥里一命乌乎呐。故而,铁甲军到了这里根本就无丝毫的用武之地。
林强云他们一进入这一片长满了芦苇的湿地上,就发现有好几处有几个贼兵围住陷在烂泥里动弹不得的铁甲军骑士,不住用长枪捅、泥巴扔,以期杀人取甲。
好在有重甲护身的人身具武功,对付几个贼兵总算能支持到援兵赶至,但骑士的马,却是早已经没气了。
陈君华所在的周边也是水洼和泥淖,只有两处能让战马行走。他们这里一是由于有陈君华和武诚这两位武功高强的好手守住两处,二则剩余的铁甲军勇悍无比,其三是残存的两百余宋军士卒为保命而死拼不退,四是贼兵们即使是徒步,也没人敢于从泥淖中涉水进攻,这才让他们维持住没被全部消灭。
有林强云亲卫的三十支火铳远击,又有四百多不惧刀枪的铁甲骑军,击溃数千贼兵容易得很,将陈君华和残余的人救出容易,回程走过那一片泥淖就困难得多了。
看到林强云出现在铁甲军中,不但还是像以往一样的毫无防护,而且还似是受了不轻的伤,这让陈君华感到比自己被困还更生气。
本来,陈君华还以为是林强云自己招来铁甲军出城参战的,待到问清了情况,方知道是由盘国柱用金牌调动军队,出城参战后又没能在林强云身边而使他受伤,甚至差点丢掉小命。恨得陈君华把大眼向盘国柱猛瞪,吓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多喘。
等到大家全都出了泥淖地后,陈君华下令大队停下,先去向黑大汉道过谢,然后到林强云身边指着他和盘国柱、亲卫大骂:“你,你,你,不要躲,还有你,你们这几个少不更事的无知小子,打仗是那么好玩的么?!数十万人交织在一起的大战哪,百万乱军中刀枪没长眼睛,招呼到身上会死人的呐,你们究竟知道不知道?!”
林强云知道自己犯了错,背部的伤被陈君华一骂又觉得痛了起来,加上心里又羞又愧,脸上忽青忽白地缩着头,躲到武诚的身后不敢吱声。他不断拉动武诚的甲片,希望他为自己说几句好话。武诚此时哪敢开口,只是回过头对林强云苦笑,摇手叫他别要出声。
说到气愤处,陈君华跳下马背,一把将盘国柱扯下马,甩手就是两个大耳括子抽过去,跺脚骂道:“特别是你这该死的东西哦,胆子不小啊!你这亲卫部将是干什么吃的,被强云那小子三两句就说动,只带了这一点子人就敢出城了。”
陈君华见林强云畏缩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长辈在众兵将面前对他发火有些过头了,走过去放缓语气说:“强云啊,你自己看看,连骑马也摇摇晃晃的没怎么熟练呢,怎么敢出城来与贼兵拼杀。听叔的,回去时要把自己放在队伍中间,一定不能逞强上前。杀红了眼的贼兵可不管你是否有那样的能为来保护自己,昨天讲得好好的,让你就留在城头不要出来的吗,你你怎么就听不进叔的话呢,这只是受些伤痛算你的运气好。万一要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的话,叫君华叔叫君华叔怎么向念宗哥交代,怎么向我们山东的数十万经民百姓交代,叫为叔如何对得起凤儿和她妈呀好了,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