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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纳”是怎么走的?不刺合经常骄傲地告诉别人,“察纳”不用你花费力气去走,只须站在它上面就可以了。而且,“察纳”有两种,一种是用单块板做的,人站在上面可以从雪破顶上一直冲到山脚,还能冲上不太高的山坡。不过,这种单板的“察纳”很难控制,一不小心就会让站在上面的人撞到树上,或是被什么东西绊倒而受伤。还有一种“察纳”则是用两块板做的,长期生活在那里的人稍加学习,就能熟练地掌握,可以在快速滑行时按自己的心意避开能见到的危险。这种东西对冬天打猎来说十分方便,也非常好用。
嘿嘿,不刺合心里得意地笑了,他和其他“森林里的百姓”一样,有一个秘密从来没有向外人透露:那就是他们还有一种“察纳”。作为使用“察纳”高手的不刺合才没那么傻,他与大山森林里来的人相互约定,这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他们绝对不向其他人说出那种可以用马拉的“察纳”,在上面能放好多东西走远路的工具。这种工具要用于搬迁族里养的山绵羊和哲阑(一种类似山绵羊的动物),冬天打不到猎物的时候,全族的人还得依靠那几头山牛、山绵羊和哲阑挤出的奶以供全部人食用呢。
不刺合非常不愿意打仗,每次看到血淋淋的死人,他都会一直呕吐,好几次连苦胆都吐出来,难受得让他觉得自己快要吐死了。
他本来非常不愿意到大汗的军队里来,但是没有办法啊,如果族里的人不把最好的猎手派来的话,全族的人都会被大汗给灭掉。大汗规定,每一百只羊、一百头牛、一百匹马中要交纳一只羊、一头牛或者一匹马作为赋税,每二十个成年男人中,就必须有一个到他的军队里去打仗。羊、牛、马这些都好说,反正他们的部族无论如何都没有达到大汗规定的数量,不必交出去缴税。可是,他们的族里刚好有二十个成年的男人,不刺合就只得骑上自己的马,带上自己的弓箭和猎刀到军队里来了。
不服从大汗的命令是不行的,据老人们说,好几年前,附近的大山里就是有一个部族不服从大汗命令,没把好猎手派去参加大汗的军队打仗,被灭掉了。好惨啊,那个部族的男人老人全部被杀死,女人孩子全部成了其他人的牧羊奴隶。
想到“牧羊奴隶”这几个字,不刺合忍不住激凌凌地打了个寒战。他的一个姐姐,就是因为有一次被父亲叱骂,说是要将姐姐嫁给一个让姐姐去牧羊的人。姐姐就极为伤心,以至于想不开而上吊自尽——死了。
所有森林中的部族都认为,牧羊是一种极度下贱的工作。做人家的奴隶,森林中的人还可以忍受。牧羊么,那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的惨事,何况还是做“牧羊的奴隶”呢。
不刺合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的原名,是到了军队以后别人因为他的出身另外取的。“不刺合”是捕貂的意思,他的部族在草原上的人嘴中,被叫做“不刺合臣”,意思是“捕貂鼠的人”。所以,自己的本名没人叫,军队里的所有人都将他叫成了“不刺合”。
在这个千人队里,由森林里来的百姓并不止不刺合一个人,还有从另一个山根部落来的,叫做“客列木”的人。这个人也和不刺合一样,由别人将他们族人的称呼叫成这样的名字。“客列木臣”是“捕青鼠的人”的意思,所以千人队里全都把此人叫做“客列木”。
此刻,不刺合和客列木还是像往常一样,落在了全队的后面,不过他们不是属于同一个百人队,就算落后了也还间隔有六七个马身的距离。每个人都把短弓拿在左手上,大家的右手有数量三至六支不等的箭枝。不刺合看看右手抓住的三支箭,不由苦苦地笑了笑,他对那些拿着六支箭的人大为佩服,他们都是能一次射出三支箭的“篾儿干”(神射手),哪像自己,虽然射出的箭也算得上百发七八十中,但与那些“篾儿干”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哪。
队尾离小山有将近一里余路,跑在最前面的人马已经有了冲击的速度,接近到那个小山只剩几十个马身,不刺合可以看到从山坡下到半山坡上放有不少南人设置的拒马,最前面的人再跑片刻就能到达拒马处,他不由得暗暗地叹息:“唉,那些南人他们如果守不住,被大队冲上去后可就惨了”
这座小山的两侧脚下,胆小的南人吓得连他们运送粮草辎重的车子都没来得及拉走,这边两架那边两架漆得又黑又黄的车子丢在那儿,连个人影也不见。哈,冲上山去将南人都赶跑杀掉后,自己还是叫上客列木,一起去将这几架车掳来吧,这次总算能得到一点战利品了。说不定说不定那几架车里会藏有几个南人的女奴,到时候两个人就可以
“上箭,快速发射”不刺合心里美滋滋地想入非非,牌子头的喝叫命令声吓了他一跳,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失神,这才吁出一口气定下心神准备战斗。
双手的指套早在策马跑动时就已经戴上了,不刺合把另两支箭夹在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右手食、中二指夹住的一支箭靠上弓背的右侧,箭的尾端缺口勒在用生牛皮绞成的粗弦弓弦上。这样,他就能让食中二指正好扣住弓弦,拇指压在食、中二指之前。左手的指头则作为承箭托住箭杆,右手利用三个手指的力量配合左手将弓拉满,略微一瞄便弹开右手三指将箭射出。
他射箭的动作很熟练,以不懂射箭的人看来,只能见到不刺合的双手一合便分,一分便有一支箭射出,三支箭射出只用了三息时间。这样如同行云流水般的潇洒动作,真是即流畅又好看,令得不刺合自己都觉得十分满意。
“杀啊杀啊冲破敌阵,冲破敌阵”前面距离几个马身的牌子头射完了手里的六支箭以后,飞快地把弓挂到背上,抽出弯刀抡动,带着部下的十骑人马像狂风一样前冲。
那个小山上隐约有“嘣嘣”地声音传来,前头的天上似乎发出一种尖厉的锐啸。
“杀”不刺合接着百夫长的叫声,挂好弓后将刀高高举起,和同伴们一起纵马齐声高吼。
但是,不刺合马上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张大的嘴里猛然一顿,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有如蝗虫般的无数黑点从山上居高临下朝自己这边飞扑。不刺合听得清楚了,那些连续不断的“嘣嘣”声确实是从小山上传下的,每响起一阵“嘣嘣”声就有一丛箭雨往山下射出,每一丛箭雨都让自己的同袍数十骑、百来骑人马“噗通、噗通”地摔落在地翻滚不息。惨叫声、篷篷扑扑的人马落地声,似乎还有奔马的铁蹄踩断人、马骨头的细微噼啪声、一柱柱血液从人身上喷射而出的噗噗声一波一波地钻进耳中。被射倒的人马,最少的也中了两支两尺多长的大箭,多的身上甚至插着五六支。这么多的箭支射到身上,几乎把一个人体活生生的撕裂开。想到一个人被锋利的箭镞撕开,那将是多么痛苦的一回事时,不刺合打了个寒颤,差点坐不住马背掉下马来。只是,那些落地的人肯定已经死了,就是再怎么痛也不知道了吧。
“长生天呐!这是弩炮啊”被座下的爱马颠了一下,稍许还魂的不刺合的心紧紧地收缩了,半山上那一大片和山顶上的另外一堆弩炮,怕是有一二百架之多,这些弩炮全部发射的话,肯定能将现在冲锋的两千人马全部射成刺猬。
不刺合害怕极了,他很想立即拉转马头向后逃跑。但,他不敢,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逃跑而把整个部族的人全都害了。
总算还好,南人发射弩炮的“嘣嘣”声不再响了,也就是说,他们再次发射弩炮还需要一段时间。有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足够让现存的上千人马冲过剩下的百多个马身距离,一定可以在弩炮发射前,冲到半山的弩炮那儿,将南人的弩兵斩杀干净。
“希聿聿”数十匹战马的嘶鸣吸引不刺合的注意,前方三十多丈就是南人的拒马,上千具拒马错落有致地排成不规则的拒马阵,留出弯弯曲曲的空隙只能让马匹慢慢地通过。好多冲上去的蒙古兵来不及找到通道,在巨大的冲力惯性带动下,撞上去被刺穿身体挂在拒马削尖的木头上,或者是他们的战马被粗实的尖木插入马体,将它们上面的骑士甩入拒马阵内。倒霉的人被甩进去后直接让里面的拒马长枪刺死、刺伤,运气好的则摔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半天都爬不起来。没死清醒过来的蒙古兵疯狂地从地上爬起,高呼狂叫挥动手里的弯刀绕着弯曲的通道往山上冲。还有几个则拼命去拉扯由木头做成丈多长的拒马,奋力想要搬开看来有上千斤重的木头架子,好让其他的蒙古兵能从他们搬开的缺口中冲上去。一个人行动了,就会有其他的人去帮忙,不刺合见到五个人已经抬动了一个拒马,眼看就要将它移动放倒。
可惜呀,南人不给那些拼死的蒙古兵搬开拒马的机会,没等不刺合看清是怎么回事,在那个拒马左右蹲身发力的五个人,他们身上突然间无缘无故地标出一股股喷射而出的鲜血,然后就或快或慢地瘫软着倒下了。这几个勇敢的人,一直到他被南人抓住押去山上,不刺合才大概弄清楚他们是怎么死的。
“哇真是对付骑兵的好阵式,南人们真聪明哇”不刺合腹内翻江倒海地搅动,把肚子里所有能吐的东西全吐出来的同时,还是对敌人称赞了一句。他适时拉住缰绳,让奔马的速度放缓,他不想自己和那些人一样挂在拒马的木抢上死去。
“轰轰”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炮声如雷,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随着炮声每响一下,就有物事在身侧带着“啾啾”的声音唿唿地穿过。左右前面的人马都喷出鲜血倒地的同时,不刺合座下的战马突然震动了一下,勉力停住它已经慢下来的脚步,前蹄缓缓地跪下,让不刺合能丝毫无损地离开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