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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笋生将火铳放回铳架上,一蹦便跳上木台叫道:“鞑子兵要逃了,快把装好霰弹的子炮搬来,继续打他们几炮再讲。”
不过,蒙古兵的撤退实在太快,等黄笋生将子炮装好后,鞑子们已经退出了霰弹的有效攻击范围,让五个人都气得大骂不止。
黄笋生和他的五个兵也知道,鞑子兵所以退得这么快,主要是自己这方铁甲骑兵的功劳。并非他们这两架铁甲车以子母炮、钢弩、火铳杀了一两百个蒙古人所能。也不是靠山上的子母炮支援性的发射几炮霰弹,射掉战车周围那些个意图翻车的鞑子做得到的。
负责左路进攻的蒙古千夫长是白狼的异父异母兄弟黑狼,据他们家的老孛斡勒说,黑狼的母亲是在大肚子快要生下他的时候,被他的父亲从一个不知名的小部落中抢回来的。因为他和白狼是同一天出生,所以就有了一个与那位兄弟颜色相反的名字。
这些天,蒙古大军受到的打击和损伤,是黑狼加入到可汗的军队中以来不,是自他有记事以来,最,最最严重的一回了。
那天在老僧口镇的夜袭就不去说他,是别的千人队大意,更是南人太过狡猾,才使得损失了好些人马。但由于不是在自己千人队中发生的事,怀有私心的黑狼除了幸灾乐祸之外,倒也没怎么去多想。
今天经过跑马岭山道时,黑狼想不到前军探路的契丹人都已经出去了,位于中军的蒙古骑兵还是受到南人的伏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挨打遭杀而没办法还手,又折损了不少人马。虽然这次还是别的千人队受损,但这个死伤了数百人的千人队是朋友的,那位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死掉的千夫长可是黑狼的安答呐。
更使黑狼愤愤不平的是,那些契丹人去剿杀埋伏的南人也还罢了,但他们不该五千人一窝蜂全都涌到山上去啊。就算是需要那么多人去清剿吧,没斩杀掉一个伏兵也没什么,把南人赶走也就算了。可他们不该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将搬开石头清通道路的这种粗重的活计让他们的主人亲自动手,把这些专门打仗的高贵蒙古人累得连气都没法喘,有十多个人还在搬石头的时候受了伤。再看看作为驱口的这些契丹人,他们却跑到山上去大呼小叫的胡跑乱逛。我们的大帅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但没有严厉地处罚契丹人,反而对他们好言安慰了一番,还下令说不许再以此生事。
从接到那个要他的千人队搬开堵路石头的命令时开始,黑狼就觉得心里憋气得很,肚子里窝了一大团的火,总想找个什么地方将火气给发泄掉。
让黑狼特别生气的是,连走在最后的,全军都引以为傲的“黑雕军”,也因另一头的谷口被堵,为搬开石头而累得疲惫不堪。要知道,他们兄弟俩及其他千人队里的军官,可全都是从“黑雕军”里出来的。
此时,他那些在家能放羊牧马,出外只会射箭挥马的部下,干了半天从来没有做过的搬石头这种事后,精神看来不太好,大概他们的手脚都还有点儿发颤。
现在,总算能与南人面对面的打一仗了,我们蒙古铁骑马上可以大发神威,我为安答报仇的时候到了。
这刻,来到能让骑兵充分发挥战力的平原,南人还能使出什么伎俩,这是我们蒙古勇士的天下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南人不知道怎么弄的,又搞出两个会喷火发出天雷的黑箱子来挡住自己进攻的路线,还杀了不少自己部下的勇士。
黑狼扯着颔下粗直黄褐色的大胡子,恶狠狠地想:“安答的仇我一定要为他报,杀光这里的男人,抢光他们的财物、女人和孩子”
正当他咬牙切齿地指挥兵马围攻两个怪箱的时候,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座下的战马不安地喷鼻、甩头、刨蹄,附近士卒的马匹也有人立而起准备发力奔驰的迹象。
黑狼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突然意识到,在战场附近的某个地方有部队在奔行,造成了地面地轻微震动。这种震动只有牲畜才会敏感的察觉。一霎时,黑狼心里涌起一种自己被聪明猎手在隐蔽处用弓箭瞄准了的感觉,冷嗖嗖的凉意顿时掠过全身。
如果这个时候给一支埋伏在附近的敌人铁骑以高速冲来踹阵的话,他的一个半千人队不但会损失惨重,恐怕连逃命都会成问题。黑狼知道自己这一千多很少上战场的人马,去痛打忙于应付三面攻击的南人步兵绰绰有余,但要仓促间对抗一支以逸待劳的骑兵袭击,恐怕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战马愈发不安地踏动蹄子,几乎要跑动起来,黑狼用力扯住缰绳,心里的紧张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有些慌了神的黑狼由心底深处腾升起一股恐惧,失措之下,他出于本能的急叫:“敌人有大量骑兵向我们冲来,防守,快排成防守的阵形”
几个号角手抓住自己手中的牛角号,听到千夫长的命令后下意识地举到嘴边,随即又放下,一脸不解地愕然朝官长看去。
前锋部队刚刚冲到这里,虽然缓下速度向两个怪物围攻,但其他后面还没有减速的部队,完全可以绕过这两个怪物向山上冲啊。冲锋中的部队突然要停下改成防守阵形,不但影响士气,还会造成极大的混乱。何况,冲锋的部队也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这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办到,千夫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千夫长没有再出声修改,号角兵只好无奈地吹响了让后续部队停止冲锋,就地转为防守阵形的声调。
地面已经明显感受到震动了。现在就是白痴也晓得有敌人的铁骑在向自己奔袭过来。
听到号角声响起,发现后面的部队全都勒住战马停在原地打转,挤成一团的大半人马混乱得像一锅煮沸的粥,铁狼这才想到刚才发出了错误的命令。马上朝自己已经感觉到敌人方向的东北一指,纵马而出的时候也同时狂叫:“留下三个百人队对付怪箱子,其他所有人都迎上去,杀勇士们,给我冲锋,给我杀”
士卒们慌乱起来,听到黑狼刚才发令的百夫长、牌子头们用一种莫明其妙的目光纷纷注目黑狼,各归自己的队伍。附近队伍调整的速度很快,有几个百人队已经按照命令跟在千夫长的后面跑。经过一阵混乱的后队,也有一两个百人队稳住了阵形,也按号角的指令跟上了。远处还有好几百人并未结束他们的拥挤,看来没有相当的时间是没法进行战斗的了。
即使有将近一半的部队迎了上去,但黑狼知道已经迟了,无论是要后面的部队排出防守阵形,还是上去的部队与敌人对冲博杀,都已经太迟了。因为,他对敌人出现的方位判断错误,看到一队骑兵出现在西北方一个小山包的边上,相距自己不过两里地。
现在他的部队整个侧翼成了敌人冲击的中心,要相迎着敌人冲过去必须得修正方向。侧翼防守薄弱,被敌人正面冲击之后立即就会土崩瓦解,随即则整支军队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截,剩下的事就是被敌人包围,歼灭。所以,黑狼还是决定带队转弯冲上去。
远远的看到对方骑兵好像数十骑齐头并进的战阵,尘雾中还看不清纵向有多少人。按自己的战法来估计,应该有两三千骑兵,才会在前锋排出这么多人马的一个阵形。
这时候,黑狼的心就象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冰冷冰冷的。他的五脏六腑与身体样,随着刚刚跑起速度的马背一上一下,默默地望向东北方那一小片飞扬的尘土,还有灰尘中隐约可见的一面牙旗,心里苦笑着说道:“南人啊,你们的主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能人,当真是我们蒙古人的克星吗?”
东北方向的马蹄轰鸣声,对方并不是很快,应该还有提高速度的空间,可他们为什么控制在这样的速度上呢?前面南人士卒的高呼声已经一浪高过一浪,再冲过百十丈双方就要碰头,那里马上将变成杀气腾腾的战场。
“啊哈,原来南人的骑兵还没有我一半的人马那么多”黑狼怀疑的心思被对方人少的高兴劲掩盖了,因为他没有看到南人骑兵后面再有战旗。
兴奋起来的黑狼大吼:“两翼分兵包抄,拖住他们围住他们杀光他们射箭,射死那些蠢猪一样的南人”
一千多支箭在蒙古兵的短弓上接连不断射出,距离还太远了些,箭雨大部分落在南人骑兵的前面,少量射到黑色的人和马上,但南人的骑兵没有人马倒地死伤。
连续不断的箭已经由于拉近了距离,全都击中南人的队伍,还是没见对方有人马摔倒。反是对方的人拿着一根根黑棍子,喷出一股股白烟,把自己身边的人马不断打下地去。
黑狼的心随着双方越来越近而沉下了谷底:“不但是人,连马匹身上也披挂了黑铁甲!长生天!他们穿的是与‘蹄筋翎根铠’一样的铁甲,我的千人队完了”
这时候,双方只有五十来丈,再取箭已经没有时间,蒙古兵习惯性的背好短弓,抽出战刀抡动着向对方冲去。
“吹号,叫前面的六个百人队继续冲锋,围攻拖住南人的骑兵。”黑狼心念电转之间,自己拼命鞭抽、脚踢,让马也和他一样拼命加速,同时再一次下达了愚蠢的命令:“让后面的人立即退回冲锋出发地,结成防守阵式。”
黑狼在午时亲眼看到铁甲军对己方一个千人队进行屠杀,没有亲身体验过的黑狼怎么也不相信眼见的事实。现在,他相信了,但也迟了。这些南人不是人,他们是魔鬼,他们是一手拿刀一手拿妖物杀人于无形的凶恶魔鬼。
这些魔鬼不但有极远的数里之外能置人于死地的天雷不,那不是天雷,应该叫做妖雷,还有和弓箭一样可以射击的妖棍,这种妖棍只要一喷烟就能将我的人马打出一个个血洞,让人死了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烟会有那么厉害。
魔鬼们冲掉自己正面拦截的两个百人队,凭的就是他们又拿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