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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追杀的田四见刺客们在不远处上岸,高声大叫假传圣旨:“儿郎们,姑姑有令,杀一个刺客赏钱百缗,活捉赏钱千缗,大家快追上去杀呀!”
上了岸的应俊豪一掌把儿子打得从草丛中跳起来,瞪着他恶狠狠的骂道:“没用的东西,再不走让李蜂头的人把你捉去送给杨姑姑做肉人,连死了都会煮成熟肉被人吃下肚里去。看看你堂侄承宗和君蕙,他们年纪更小,也没你这种狗熊的样子。快跑,迟则不及。”
八个人往草丛中一钻,草叶摇摇中不多时便消失在这茫茫的荒草甸里。
田四带人上到岸边一看,几十里长宽的大草甸,要找出躲藏在里面的八九个人,别说是现有的一百多军士,就是再来上一二万人马也没办法。姑姑的军令又不容他有丝毫的犹豫,硬着头皮领人胡乱朝前追索。
这百多军士中有个本地人,抢前几步对田四问道:“将军,若是我们能擒到刺客,真有那么多的赏金?”
“废话,”田四怒冲冲地骂道:“现在连影都没有,还说什么擒下刺客,你若有本事找出刺客的去向,赏金给你头一份。”
“将军说了可要算数。小人别的本事没有,寻踪觅迹可是行家,将军请跟我来。”这人为了贪图赏金,自告奋勇地领路追杀刺客,却巴巴的把一条小命送在了大草甸上。
应俊豪等人伏低身从草内钻行,潜行半个时辰后不见有追兵的声息,以为总算摆脱了追来的敌人。七弟站直身体回头后望,张嘴刚想呼出一口长气,人却似被定身法给定住了般凝住了。
走在他后面的应天宝见七弟站立不动,张大了嘴直向后看,也往后看去,一边脱口问道:“怎么了?咦,不好,贼人追上来了。”
大家回头一看,百十丈外,数十个人头时隐时现,快速向自己这里追来。
应俊豪心往下沉:“追兵中肯定有追踪的高手,一定要将这人除掉,我们才能脱身。天宝、天华,你们直走不要停,我留下将此人格杀后再前来会合。否则,这样下去我们没一个能逃得掉。”
武功高手伏击一个普通人,自是毫无困难,一个时辰后应俊豪就追上了应天宝他们。
当夜他们在草丛中歇息了一宿,天一亮就又开始了逃亡的路程。
接下来的五天,他们的行动更为困难,不但没法找到宿处,连食物的购买也难上加难,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卖给他们。而且李蜂头的追捕兵卒遍布整个楚州,一有风吹草动就呼啸而至。八个人整整用了五天的时间,钻草丛越野地费尽千辛万苦才走了一百三十多里到达高邮军。
他们在距高邮城北门只有一里不到时,却又被李蜂头的游骑认出了身份,八人且战且走直到城门边,十多个贼兵才退去搬兵。
绍定二年己丑九月十七日,从不体谅人间冷暖的老天爷,从东方开始发亮就是阴晴不定。人们早起时明明是满天乌云,眼看着要降下一场大雨。可被突如其来的几阵扬起满天沙尘的大风一吹,把人们盼望已久的喜雨给吹到爪哇国去了。
正当人们失望地唉声叹气,抱怨的话还没说上几句时,喜欢作弄人的老天爷又派出行云使者,把四散的云彩慢慢的赶了回来,越聚越浓,越集越厚。可这些云彩也学会了作弄种田的贫苦农人,只顾傻傻地呆在天上看着,就是不把它们所带的雨水放下地面来,恨得人们眼巴巴地瞅着干裂地里还未饱满的稻谷直跺脚。老人们蹲在地头喃喃祈求,话语里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抱怨:“老天爷,求你给点雨水吧,既然数月前的麦子都让我们丰收了,为何在这急需水的时候,连续一月都不降一点雨呢,你老人家是否喜欢看到我们一场欢喜一场愁呀?”
今年刚满五十的叶秀发,字茂叔,现任高邮军知事。
这几天显得心绪很不安宁,白净的脸上露出睡眠不足的疲惫样。自庆元五年丙辰(1196年)科中了二甲十七名进士后,仕途中算得上还顺。只是幸中又有不幸,去年(绍定元年,1228年)因过去和真德秀交往过密,被史相(史弥远)赶出京师,以承议郎知高邮军事。
今天他无心理事,吃完午饭后坐于书房内草草翻了几页朱(熹)夫子的四书章句集注,却是看不进一个字。只好叹口气合上书本,拍打着脑袋起身到小花厅里坐下。
本来,只要再熬过明年,就能逃离这乱成一团糟的淮南东路,回到临安去任自己的京官,省得在这里成天担惊害怕的,吃不安睡不稳,生恐哪一天又起变乱。可天不从人愿,那该死的奸贼李蜂头,既然已经投降了蒙古人,你就乖乖地在山东做你的汉奸好了,为什么还要回到大宋的境地,还假惺惺的又一次上表归顺。暗地里却招兵买马,随时准备南侵,自己连上了几道奏章都不见有任何动静。只怕是史相又似以前一样,要各州军度支钱粮给那奸贼,安抚李蜂头不要再反了。
驻于本地的三千大军倒还算得上精壮,只是与十多万贼兵比起来,绝对无法与其相抗。真要打起仗来,自己身为一方阃帅的,只怕是凶多吉少。就为这个,叶秀发愁啊,真希望老天爷突然起个大大的惊雷,把李蜂头一下炸得粉身碎骨,好让自己能安安全全地待到明年。
前年八月张惠、范成进叛宋降金,献出盱眙军后,自己所在的高邮军就处于金兵和李蜂头军的两面威胁,一旦李全再次作反,仅三千多人的大军,如何能抵得住两面夹击。虽说高邮只是个小军州,但自己是一方守臣,无论如何都应死于任所。但愿李蜂头不要那么快举事,让别人来这里代死吧。自己与古元元有约的,还要回去临安为她填出几首词弹唱呢。
正当他愁肠百结,没做理会处时,厅外有人高叫:“茂叔兄,为何愁眉苦脸坐着发呆,是有什么疑难大案令兄吾束手么?现在又有更令人头痛的事情来了,请快叫人令你该管的大军备战应变。”
传入叶秀发耳中的声音很熟悉,是江南东路池州的应俊豪。叶秀发大喜,急急起身向厅外迎,嘴里叫道:“哎呀,是什么风把昌元兄吹到我这乱象萌生的险地来了?快快请入厅内述话。”
这位应俊豪,字昌元,是与他同年的好朋友,自幼就修文习武,文武两途都颇有造诣,不过此人的脾气相当不好,性格也是刚愎自用。当年和自己一道至临安会试,就是由于他的这副臭脾气,看不惯某些应试的商贾人家弟子,与其他士子为了行院的粉头争闹,因钱多而趾高气扬的样子,一怒之下将人打伤几至残废而被禁试。
叶秀发心想,有这位好朋友来到这里,凭他的学识武功想必会对此地的形势有个比较全面的看法,或许能对自己有所帮助。
叶秀发到厅外一看,他的这位好朋友不是一个人来,随行的还有六男一女七个人。他们身上的破衣烂衫既脏又乱,样子显得十分狼狈,其中一个黑方脸大汉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娃娃被人扶着慢慢走动,其他的人——包括自己的老朋友应昌元在内——也俱是疲惫不堪行动迟缓。
叶秀发满怀热切的心,倏然冷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会如此行状啊?”
应俊豪一改以往的从容形态,语声带着些许躁急:“茂叔兄,若是听得进应某人的话,什么也不必说,先急令关闭城门、并请本地大军上城守卫。李铁枪的大队贼兵即将来到。”
“什么?”叶秀发惊得连退三步,脸色由红转白,身体也慢慢战抖,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人也摇摇欲倒。
应俊豪急行数步到台阶上,一把握住叶秀发的手,发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声音说:“静下心,深吸气纳于腹,缓缓吐出。”
叶秀发只觉得从掌上传入一股热流,由手臂上流直至充盈到全身,暖洋洋的十分受用。耳内传来的声音巨大,轰轰发发的震动全身,依言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地呼出,自觉舒服了不少。苦笑道:“多谢昌元兄相助,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才,昌元兄说李蜂头的贼兵将至,这是从何说起的?”
应俊豪急道:“茂叔兄不必多说废话了,时间紧迫,先下令关闭城门,安排大军上城为要,再迟得一时半刻将来不及了。什么事都等诸事妥当后再向你细说。”
叶秀发听应俊豪说得严重,拱手说了声:“昌元兄请和随来的众人进厅内稍歇,小弟即刻去妥为安排。”
说完便急匆匆往外行去。
两刻之后,高邮城内起了一阵骚乱,驻于城南的大军得到本军州守臣叶大人的命令,全部调入城中守护。五个城门都掩上只开了一条缝,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可以立即关闭。
半个时辰后,城外四乡响起警锣声,本军州知事叶大人召集勇壮役丁入城协守的紧急征召令传达到各乡里。
各乡的村民们也得到本地保正通知:李全军将会来到本军州,意图不明,人们可在酉时前入城避难,过时将封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高邮城内刚准备完毕,北城楼上守望的人就发现远处尘头大起,片刻后大批马军急驰至城下路左列阵,看旗号正是李蜂头军的骑兵,约有千余骑。再过了二刻大队贼兵赶到,分出人马由左右绕城而过,不多时便将高邮城团团围住。
得到贼兵围城的消息,叶秀发由应俊豪扶着,在已经换过衣衫的应家几位还能行动的男人护持下上了城墙,从城北开始在城墙上走了一圈。
回到城北的箭楼内时,叶秀发瘫坐在椅子上,不住发问:“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才好?贼兵势大,高邮城能不能守得住啊?”
大军的两位统兵正将见主帅在临敌时如此惊惶失措,都不住摇头暗自叹息:“这样的主帅不要也罢,最好让他缩在箭楼内不出,省得影响手下的兵卒。”
一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