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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承天很少看到如此老的人还有这么明亮的眼睛,让他不禁想起了师父。
如今王仙芝也被害死了,师父之死十之八九也是黄巢所为,可惜草军他也回不去了,李向荣、李大牛、高士元等人也不知所踪,他想报仇,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黯淡。
那老人瞧他睁开了眼,一脸的惊奇。
方承天目光扫视着四周,但灯火刺着他的眼睛,他只能瞧出这里似乎是一间简陋的屋子,屋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老人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条人影,他只能瞧出似乎是个女子,但长得是何模样却看不清。
这时,那老人已经把住了他的脉搏,皱着眉头细细思量着。
而那个女子也正在快速往他这边走来,走得近了,他总算瞧清了她的模样。
瘦了,也憔悴了,如柳叶般的细眉间还藏着几分忧郁。
方承天张了张嘴,想要唤她,却只能沙哑地“啊啊”两声,再也提不起气来。
那女子离着几步远,呆呆望着方承天,玉手抬起,想要伸出,却又停下,似是有些不相信所看到的这一切。
她痴痴的看了方承天了许久,忽然咬住嘴唇,眼泪“刷”的一下滑了下来,可她的嘴角却又带着笑。
又哭又笑,泪落如雨。
卸去了白衣,换成了一袭蓝灰色的荆钗布裙,随意扎起的秀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那张清秀的脸上,也卸去了往日的冷漠,整个人看上去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温柔。
这样的南依霜,从未见过,方承天不禁看的呆了。
那老者不停地摇头,叹道:“真是神奇,老朽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事,你如此重的伤,能够不死已是奇迹,居然还能醒来了。。。。。。”
南依霜本来温柔地瞧着方承天,听了老者的话,不由眉头一紧,直接打断他,冷冷道:“怎么?你不想他醒来了!”
那老者怔了一下,道:“老朽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罢了。”
南依霜又瞥了那老者一眼,走到方承天身前,面上的冷漠瞬间化作激动与柔情,只听她轻声道:“你怎么样了?”
方承天忍着头痛摇了摇头,张开嘴巴正欲说话。
南依霜已用手指按住他的嘴唇,微笑道:“你重伤初醒,先就不要说话了,休息下吧,我去给你盛碗粥来。”
这些天,她一直为他准备着清粥,虽然老者一直觉得他醒不来了,可她却总是坚信他能醒来。
还好,他醒来了。
清粥上飘着几片绿绿的菜叶,南依霜喂得十分细心,每舀起一勺,都会先吹一吹,再用嘴唇试一下温度,才会喂到方承天的嘴里。
几口清粥下去,方承天顿觉似火烧的喉咙舒服了许多,终于可以沙哑着说出话来:“南依霜,蕲州。。。。。。”可他的声音却很虚弱,也说得非常费力。
还好南依霜知道他想说什么,已接着他的话道:“蕲州。。。。。。蕲州已经完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草军攻下蕲州后,屠了城。。。。。。”
方承天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这么一扯,疼得他冷汗直冒,可身上的疼,却没有他的心更痛,他颤声道:“思诗她。。。。。。”
南依霜哪还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长长吁了口气,道:“上午我便去打听过了,蕲州城破之后,草军在蕲州大肆剽掠,城内的百姓,至少一半被屠杀,还有一半说是被驱出城外。。。。。。”
她顿了顿,咬牙道:“你应该知道他们去哪了!”
方承天点了点头,驱出城外,怕是驱到了城外那座山上的舂磨砦中去了吧!
南依霜看了他一眼,道:“不过裴姑娘应该没事,据说破城之前,裴刺史便带着家人逃往了鄂州,朝廷派来招抚的宦官中使也逃去了襄州,而草军则分成了两队人马,一部分人跟着王仙芝及尚君长仍在江北活动,一部分人则随着黄巢北上了。”
方承天顿时松了口气。
南依霜将最后一勺清粥喂进他嘴里,见他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微笑道:“还要再来一碗吗?”
“不行!”旁边的老者皱着眉,突然说道,“他现下的情况,喝一点点粥就行了,不宜暴食,否则对他的伤反而不好。”
南依霜看着那老者,脸上却现出了一丝疑色。
在方承天没有醒之前,她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老者的身上,可如今方小神医醒来了,那这老者说的话,她不自觉地便产生了怀疑。
她又瞧了瞧方承天,疑道:“不能再喝了吗?”
她只觉得自己若饿上几天,肯定能吃下一头牛。
方承天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老丈说得对,不能多食。”
他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多谢老丈相救!“
说完,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作揖,却被老者按住了肩头。
老者道:”你好好躺着,别乱动,不然将伤口撕开了,可就麻烦了。“
方承天只好缓缓躺下,冲老者笑了笑。
老者直起身子,道:”老朽这就去给你配副草药,你好好休息。“说完,转身离去了。
南依霜坐到方承天床边,扶着他躺好,又为他盖上被子,柔声道:”等你休息些时日,我便带你去长安。”
去长安?方承天眉头一紧,他还想着身子好些了去鄂州,可南依霜却说要带他去长安。
南依霜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样,笑道:“你这伤不好好养个三五个月,怕是难以痊愈,而我又有非常急的事需要去长安,可要把你一个人留下,我又不放心,所以你只能老老实实陪我一起去长安了。”
第118章 江湖()
初夏,微风和煦。
街道的尽头,有座豪华的酒楼,金黄色的外表,看来也和初夏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
酒楼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酒楼里面,摆了十余张桌子,每桌都挤满了人,大家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见闻,分外热闹。
就连衣着也十分华丽的店小二,正不停地在大厅中穿梭,为客人奉上酒水美食的同时,收取金银珠宝。
若不是南依霜约的人在这里,方承天决不会住进这么奢华的酒楼。
他们已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了。
自蕲州之战后,已过去半年多了,这半年以来,方承天在南依霜的照料下,一边养伤,一边慢慢赶路。
为了照顾他的伤势,南依霜走得很慢,一路游山玩水般,走过了整个春天,总算在初夏时节来到了长安。
阳光自酒楼大门照进去,大厅中空出了一张桌子,南依霜赶紧拉着方承天走过去坐下,要了壶酒,点了些菜,慢慢地喝了起来。
今日有些奇怪,酒楼中的人,方承天一个也不认识,可那些人却时不时地悄悄看向他这儿。
南依霜向四周扫视一圈,也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轻轻拉了拉方承天的手,低声道:“赶紧吃完了回房去,不然一会打起来了,说不定会误伤到你。”
方承天笑了笑,低声道:“我的伤已经痊愈了,你不用担心!”
南依霜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埋头慢慢吃了起来。
这时,大厅中突然暗了下来,方承天抬眼一瞧,顿时看见一道如小山一般的人影挡住了酒楼大门。
方承天适应片刻,总算看清楚了那大胖子的脸。
或许,那已经不是一张脸了,满脸的肥肉仿佛一条条波浪,将鼻子、眼睛和嘴巴都挤得变了形。
一身黑衣穿在他身上,也绷得就像随时会被撑破似的。
他的背上还斜背着一柄镶玉长剑。
他正双目似刀般看着酒楼里面,看着方承天,眼中似笑非笑。
方承天的目光正好与那大胖子碰在一起,他不由皱了下眉,而那大胖子嘴巴也扯起一丝怪异的笑容。
南依霜顺着他的目光,也抬头瞧了一眼,随即又埋下头,淡淡地道:“不理他。”
方承天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这时,酒楼中已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大伙儿都好奇地瞧着门口的大胖子。
那大胖子似乎在这儿很有名,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堵住酒楼大门,酒楼的掌柜和店小二却没有一个人上去赶他。
忽然,坐在角落的一个红鼻子中年大汉猛地将手中酒杯掷在地上,“砰”地拍桌而起,指着门口的大胖子,怒叱道:“赶紧滚开,不然休怪老子心狠手辣!”
大胖子目光缓缓移到红鼻子中年大汉身上,死死地盯着他,不发一言,只不过眼神却越来越冷。
临桌一个中年男子,看了眼大胖子,大声地笑道:“赶紧走吧,追风剑田三爷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其剑法之快,当今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到对手了,你那身肥肉虽多,却也架不了他的刀快呀。”
说话这人手掌又厚又粗,平放在桌子上,散发出钢铁般的质感。
人一旦有了本事,自然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不然岂不是白学了一身本事?
红鼻子田三也不例外,听得有人夸自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自得之色。
当他看到夸自己的人后,笑了起来,拱手道:“原来是‘铁掌无敌’尤老大,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尤老大笑着拱手回了一礼。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鄙夷的声音:“你们两个明明都不是瞎子,却怎么都喜欢说瞎话呢?也不脸红咦,脸没红,鼻子怎么先红了,哈哈哈”
田三笑容嘎然而止,脸色铁青地看向出声之人。
他平生讨厌的事很多,但最讨厌的事却是有人拿他的鼻子说笑。
众人都随着田三的目光看去,只见靠进大门左侧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人奇丑无比,一双眼睛极小,还不如普通人一半大,嘴巴鼻子却很大,几乎占了整张脸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