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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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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不是好朋友?”
  “也不是不好,但说不上是好朋友……”阿保苦笑道,“因为毕业而感动,女生就是这样。不过是写得肉麻了点。因为这个,小惠看了这封信后,还觉得‘关根还真会找麻烦’。”
  阿保目光低垂,想了一下又说:“所以我完全没有考虑毕业纪念册寄来的日期,就直接认为这不是小彰寄给小惠的。”
  语气很平静,意思却很确定。
  “读了文字处理机打的信,我也认为不对,绝对不是小彰写的。”
  “为什么?”
  “我知道的小彰根本没有那么念旧,说什么把纪念册与自己现在的生活相比会难过,她才不是会那么想的女孩!小彰甚至说,她在学校里从来没有一件快乐的事情。”
  也许是阿保说的那样,本间想。或许关根彰子从童年起就没有感受过幸福,所以一直急着想变成跟过去的、现在的自己不同的人。
  本间甚至认为,这不是因为彰子刚好出身干单亲家庭,也不是在校成绩不好的缘故,不是这种个别因素产生的焦虑感。这是每个人心中都藏有的愿望,是一种生存的动力,也是让每个人成为一个“个体”的证据。
  关根彰子为了达成这样的愿望,选择了不太聪明的方法。她没有去寻找“应有的自己”,而是买了一面可以看见错觉中的自我形象的镜子。而且她住在塑料沙漠的空中楼阁上面……
  “小彰死了,已不在这个人世上。我终于相信了。”阿保低声说,
  “因为小彰不会做这种事,当我看见这毕业纪念册时,便深深感觉小彰已经死了。”
  阿保抬起下巴,粗糙的手从桌子上放下来,移到腿上,然后握成拳。与其说他在强忍着愤怒或悲伤,不如说他是抓住了什么。
  本间认为,他抓住了记忆,否则他将无法冷静思考彰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本间慢慢地对他说,那个被认为杀死彰子的新城乔子是个怎样的女子。阿保低头聆听,始终不发一语。当本间说完,厨房内陷入一片寂静,阿保才开口说:“真是奇怪的女人,那个新城乔子。”
  “奇怪?”
  “嗯,不是吗?就为了自己,把小彰当……当东西看待,盗用她的身份,却又专程将这本纪念册寄给地方上的朋友……真奇怪,为什么不干脆丢掉算了?这样不是更简单?丢了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在那种地方表现得好像很对不起小彰,那么认真干什么?”
  突然,阿保推开椅子慢慢地站了起来,又慢慢地穿过房间,走进看不到什么风景的阳台。
  黑暗中,只能看见阿保头上的晒衣竿和他裹在白色毛衣里的背影。本间移动椅子,背对着阿保强壮如鬼魅的背影——还是暂且不管他了。
  须藤薰目前的住址始终不明。虽然通过碇贞夫跟当地警局照会过了,但对方很忙,负责联络的碇贞夫也没有空闲。本间只觉得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有种过意不去的别扭。但碇贞夫倒是很高兴,因为之前提到的抢劫杀人案件已经告破。
  事件的真相几乎跟奉间推理的一样,被逮捕的是被害企业家的妻子和她粉领族时代的同事,杀人动机很明显是为了财产和事业。
  “太准了,真是谢谢!”碇贞夫的声音显得很快活,虽然是在电话里,但似乎能看见他满意的表情。
  “破案的关键是什么?”
  “耐性呀,我一直在监视,还故意让对方察觉。结果未亡人在精神上好像受不了了。我要她出面自首,她就彻底崩溃了,大哭认罪。打这种心理战还真是累人,真的。”
  他还感叹说,之后一阵子的搜证调查才是要命。
  “不过对于人的心理,这次真的让我思考了很多!”
  “你每次不都这么说吗?”
  “这次是真的,真的。”碇贞夫说,“对了,你说说,这年轻太太是在哪里跟她朋友提起谋杀丈夫的念头?”
  本间知道说对了,对方会不高兴,就朝意外的地方想。可是他还未及回答,碇贞夫便说:“是在葬礼上。”
  “谁的?”
  “两人原来的上司,听说是组长,还是个女人,三十八岁因为癌症过世。她们去参加葬礼,当头上飘过和尚念的经文时,两人却在谈  论如何谋害亲夫、侵占产业。”
  “我真是深深觉得人生苦短呀!”
  这虽然是个阴谋杀人的极端案例,但在面临跟死亡有关的仪式时,任何人都会有些改变,会无端地发誓或是说出长久以来的秘密等等。
  “对了,你的事有什么发展?”
  本间简单说明概况,碇贞夫略一沉吟后说:“虽然找到新城乔子这女人也很重要,但还是要有尸体。”
  “嗯……”
  “你跟山梨县警局提过那件分尸案了吗?”
  “还没有。我觉得错不了,但没证据。毕竟这是个人的行动。”
  要求进行指纹比对和大范围的身份确认,必须要有更确实的罪行。只是说A女子失踪了,可能是被盗用其名字的B女子杀害了,而且B女子也行踪不明——这样无法动用外县市的警力。
  “如果有确认身份的证据出现就好了。关根彰子不是有虎牙吗?算是一大特征。”碇贞夫说,“不过那才真像是雾里看花,不知从何找起。”
  “可是我觉得,也许没有想象的困难。”
  “嗯?怎么说?”
  本间引用阿保的活加以说明:“新城乔子这个人很奇妙……该怎么说呢?说她很重义气,有点怪,但是很有人情味。就像阿保说的,不过是本纪念册,丢掉便算了,她却专程寄给彰子的同学。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因此被发现自己假冒彰子的事。”
  “嗯……”
  “这不只是理论,而是感觉这种行为里有她个人的感伤还是什么,坚持让她这么做。其他方面她都考虑得很周详,只有在纪念册这件事上,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仓田提到乔子十分迷信的事,也深深留在本间的心底,让他无法释怀。
  “也就是说,对于尸体,因为处理起来很麻烦,所以不得不分尸,但是至少头部要好好埋葬。这是她的想法吗?”
  “应该是。”
  “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碇贞夫突然提议说:“既然朝这个方向思考,那我会去调查关根彰子父母的坟墓。”
  本间苦笑说:“说得也是,但问题是没有那座坟墓!”
  关根彰子双亲的骨灰还寄放在寺庙里。
  “哼,不行吗?根本就是没有方向的搜查嘛!”
  碇贞夫不甘心地咂了咂舌头,挂上了电话。
  在井坂命名为“等待须藤薰”的时间里,本间难得地连续睡在家中的被窝里,可以听小智说话,可以去接受复健,让真知子老苏好好整治一番。这期间阿保每天一早出门,傍晚才带着若干收获回来。
  不过,这种走访的收获无法查出新城乔子目前的所在,而是在追踪关根彰子在东京生活时的轨迹。尽管线索很少,只要能嗅出彰子和乔子的关联便足够了,调查到现阶段,其他信息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阿保也知道这一情形。他夸口承诺:“一切交给我吧!”表现得倒也可圈可点。
  “只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他很认真地问:“我们会找出新城乔子吧?”
  “我希望能。”
  “是由我们找出来的,而不是靠警方的帮忙?”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自己来。”
  “那到时候,去找新城乔子的时候,麻烦你让我第一个说话。我要第一个跟她说话,拜托,让我先说。”
  从伊势回来三天后,玫瑰专线的片濑打来电话,说是问过新城乔子当时的同事,但没有收集到什么值得报告的内容。
  表面上看,很难得他没有忘记承诺,但本间益发觉得可疑。乔子应该就是通过片濑取得了玫瑰专线的客户资料吧?
  “有没有跟市木小姐联络过?”片濑用很正经的口吻询问。
  市木香出国旅行回来的日子已经标注在月历上了。她预定明天才回国。
  “还没有。她应该还在悉尼或堪培拉吧?”
  “啊,是吗,说得也是。”片濑的语调变得很快。他似平很不想让奉间跟市木香说话,但又没有表现出露骨的妨碍行为,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恶意。真是奇怪的男人。
  “明天我会跟她联络。谢谢你的来电。有些事还要请教,到时再麻烦你。”
  或许本间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威胁,片濑很老实地回答一声“好”,如逃难般挂上了电话。
  本间不是没有想过,趁着市木香还没有从片濑那里接收到奇怪的信息,最好明天一早就打电话过去。只是就片濑目前的情况判断,他既非大坏蛋,演技也不怎么高明,对市木香的不良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所以本间算好对方下班回家后才联络。
  第一次是电话答录机的声音,第二次才是市木香接的。
  对方的口吻有些戒备,直到本间报出玫瑰专线片濑的名字,才稍微缓和。
  “这件事我听片濑先生提起过。”随即市木香又似乎觉得好笑般地补充说,“那个片濑先生好像对新城小姐很不死心呀。”
  噢,是吗?好戏上场了。
  “果然是这样。”
  “嗯,因为在我跟新城小姐住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送过她回家好几次。新城小姐说过片濑先生不是她的男朋友,但那个人却不这么认为。”
  所以现在片濑才会那么热心帮忙。他关心乔子的下落,也在意寻找乔子的本间是否跟自己处于相同的立场。
  “新城小姐和我曾经讨论过,并约定,两个陌生人共享一栋房子,应该尽可能不介入对方的隐私。所以我不是很清楚新城小姐的事,她和我就算是假日也不会在家。”
  本间皱起了眉头,问:“新城小姐到了假日都会外出?”
  “是的。去哪里我不晓得,但好像都是远行。”
  “她有驾照……”
  “她有,不过车子是租的。”
  “出去的时候,是跟别人一起?”
  “不……她好像都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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