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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享此坟场,对余清越来说,也许是毕生所愿。
阴宅早已准备停当,只等棺木下葬。盖土前,众人纷纷做最后的凭吊。
商家兄弟作为殇武王的嫡系,率先叩拜。其后是燕漓、韩希等人。再之后是扁鹊阁一众,以及余清越生前的江湖故交。
广觉在众人之后上前,一言不发,奉上三柱清香便后退,遥遥念了一段经文作为悼念。
佛家与道家终究有别,他也不便多言其他。
盖土前一刻。只听四轮车上的展白阳开言道:“且容白阳奉酒三杯!”
送葬之人闻言,无不讶异:能让剑竹苑之主亲自奉酒,这是何等荣耀。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展白阳驱动四轮车,来到坟前。洒下水酒:
“第一杯,敬君侠骨。满腔浩气流千古。”
“第二杯,敬君忠义,碧血丹心垂青史。”
“第三杯,敬君英烈,披肝沥胆斗妖邪。”
“三杯水酒,愿君永垂不朽。展白阳在此当天立誓:南疆邪修血祭生灵,天理不容,吾必尽诛之!”
这,是三大剑门,对于中元节荒村血案,最直接的表态。剑竹苑大祭酒亲自开口,代表了整个儒门对此事的态度:不光是当夜的犯案者,所有施行过血祭的南疆邪修,都将被列入必杀名单。
广觉也紧跟着表态:“阿弥陀佛,邪修无道,残害生灵万千。我佛慈悲,不忍苍生罹难,唯有开此杀戒!”
佛门态度与儒门一致,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并不奇怪。可头脑清醒之人,此时不由得猛然发觉——天锋观没来人!
余清越出身道门,云雀门更是仙家大派,为何他的葬礼,天锋观一个人都没来?而且儒门与佛门都有重量级人物到场,更当场表态,要为余清越报仇,要为罹难的村民讨回公道,那天锋观的立场如何?
难道天锋观不打算参与此事?
这不合情理呀!
且不论余清越与天锋观是否有恩怨,单是上百村民遇害的惨案,三大剑门怎能不过问?
瞬间,坟场周围议论纷纷。
但仪式并没因此受到干扰。商家兄弟亲自铲土,为余清越堆起新坟,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立起石碑。
石碑上明晃晃刻着银钩铁画的大字:
奉笔余清越之墓——姬东陵谨立。
姬东陵。
殇武王姬东陵。
六十年前名震天下,威名赫赫的殇武王姬东陵。
商家班是殇武王后裔、余清越韩铁衣是殇武王部曲的事情,或许少有人知晓,但姬东陵这个名字,绝对如雷贯耳!
风,长啸万里,横扫天地无休止;雷,震惊九州,笑问谁人敢当关。
这句话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尤其在场者,都是江湖上见闻广博的前辈高人!
殇武王姬东陵,不是六十年前走火入魔,被道门率众击杀了吗?已经死了一甲子的人,怎能为新死者立碑?
如果殇武王还活着,那不就说明,当年道门的诛魔之役另有文章?甚至可能是诛杀异己,更被姬东陵逃得一命?
若当真如此,殇武王与道门是血海深仇啊!
难怪天锋观都没派人来,原本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那么,余清越之死,会不会背后有道门的首尾?也就是说,所谓的荒村血祭惨案,并不是简单的邪修作祟,而是……
想到这里,在场的江湖人都不敢想下去了。那结果太过惊人,只怕想想都会有杀身之祸。
展白阳与广觉看到石碑,再看到周遭所有人的反应,都不由的目光凝滞。
一块石碑,一个名字,就能让情势波动至此。
真是好手段!
如果天锋观还不做出回应,恐怕保不住三大剑门的地位!
就在这时,四周忽而狂风大作,吹散了飘渺云雾,露出秋日黄昏的朗朗晴空。
紧接着,晴空中一声霹雳响亮。
“喀嚓——轰隆隆隆——”
震耳雷声中,湛蓝无云的天空中,竟而降下一阵甘霖。
甘霖范围不大,仅限剑冢周遭,滴滴雨水中,更带有水酒的香甜。
只听雷雨之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亘空响起:
“三杯清酒做甘霖,送君一路上青云——余道友只管一路走好,邢九瓖定不容妖邪肆虐!”
天锋观主邢九瓖,亲自出声了。
三杯清酒化作晴空甘霖的法力,遥隔数十里开言传声的神通,无不彰显不世高人风范,更清晰表明了天锋观的立场。
不管听闻此事之人,作何后续猜想,天锋观的动作都无可指责。
站在坟旁的燕漓,嘴角溢出一丝微笑:三教同时声讨邪修,代表谋划多日的新局面终于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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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〇一章 风云际会琅华宴(下)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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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远处天空上,一朵不起眼的白云高高悬浮。请使用访问本站。
实际上,此非云,而是一件道门飞行法器。
天闲子带着夏侯陌,就藏身白云之中,俯瞰剑冢一举一动。
眼见天锋观主邢九瓖作法赋诗,高调表态,夏侯陌不由气的直跺脚:“邢九瓖,这反骨仔,竟然也去捧殇武王的臭脚!”
天闲子用眼角扫了夏侯陌一眼,笑问道:“小陌啊,那姚成严给了你什么好处?”
“啊?”夏侯陌闻言愕然。
“别告诉我说没有。”天闲子手捻银髯笑道,“若非如此,你何必如此卖力的抹黑邢九瓖?不就是想让姚成严上位坐天锋观主之位吗?其实你非常清楚,情势至此,天锋观必须表态,必须维持三教的正统形象。此乃殇武王之阳谋,无论邢九瓖立场想法如何,都要做出回应。”
“呃……师叔,我……”夏侯陌试图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呵呵……”天闲子笑眯眯的道,“不用紧张,老道没有怪你的意思。仙路艰难,在天锋观埋下一子,对你日后大有帮助。但落子之前,总要先衡量轻重,量力而为,不可莽撞呀!你就没仔细想想:剑竹苑的展白阳有如此来历,铸禅寺的金灯佛是裘观主也要退让三分的杀星,邢九瓖是凭什么与他们三足鼎立?”
只听这几句分析,就可见天闲子智计不凡,难怪被裘狄派来剑川。主持大局。
“这……”夏侯陌也是聪颖之辈,受天闲子一言点醒。才悚然想到:是啊,展白阳和金灯佛都大有来头,一个比一个生猛,邢九瓖是如何与他们分庭抗礼的?
他想通关窍,不由问道:“师叔,听闻邢九瓖出身琅環剑髓,乃是剑修大派。难道他也有了不起的背景来历?”
“不清楚。”天闲子摇头道,“琅環剑髓山门不在中原。老道孤陋寡闻,所知有限。但邢九瓖能与展白阳、金灯佛平起平坐,就必有过人之处。就算你不了解邢九瓖,至少你接触过姚成严!”
天闲子顿了顿,给夏侯陌一点思考的时间,才继续说道:“你应该能看出,姚成严就是个废物。要资质没资质。要智计没智计,别说剑竹苑的腐儒陈秋声,就连没灵根的广觉都比不过!这么多年,他是如何稳住局面,与剑竹苑、铸禅寺抗衡的?他没有这个本事!对天锋观来说,邢九瓖才是定海神针!
“姚成严想篡邢九瓖的位?真是我道门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小陌,你大好前程,别为废物小人自误。”
“这……”夏侯陌沉吟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师叔的意思是。我们不理会姚成严?”
“诶~~那当然不行。”天闲子呵呵笑道,“在剑川城附近做事。天锋观的支持还是很重要的。姚成严自己送上门来,我们不用白不用。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用完扔掉就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这么解释的吗?
夏侯陌闻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人言天道无情,谁知修道者更加无情。这位天闲子师叔,深得其中真意,笑眯眯的面容下竟是一点情义都不讲!他对姚成严如此,那对自己呢?如果自己没用,如果自己不是观主的亲传,是不是也会像刍狗一般,用过就扔?
两人说话间,下方剑冢的祭祀已经结束,送葬队伍缓缓回转迟云观,准备接受云雀门的招待。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风云涌动,一大片乌云飞速从山岚古泽深处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罩向剑冢上空。
“那是……”从容淡定的天闲子大惊失色,用最快的速度驾起白云,飞速降落,躲入古泽云雾之中。
夏侯陌也惊出一身冷汗。他受天神加持的双眼,自然能看到藏身乌云中的——蜿蜒青龙。
——……——
剑冢上空,乌云掩白日,平地起惊雷。
在众人错愕目光之中,一条庞然青龙扶摇而至。紧接着一道耀眼雷霆闪过,青龙化作一位顶盔挂甲的女将军。
此女身穿黑色战甲,材质非金非木,隐隐有水光流动;头盔上一对龙角斜指苍天,时时有电光闪耀;青绿色的发丝,从盔甲的缝隙中披肩垂下,直至腰间,与玄青色的威武披风一同随风摆动。
她腰悬宝剑,背负长枪,一副威武戎装、沙场英姿。
青龙女将对所有人的目光毫不在意,径自来到余清越墓碑前,插上三柱清香,躬身道:“东海敖缳,奉龙君法旨,为老英雄敬上三柱清香。愿老英雄一路走好!”
言毕,敖缳一声叱咤,身形化作青龙,腾云而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真正的——东海龙族。
数日之前,山岚古泽中宏伟的封神场面,让所有人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