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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曳抬起了头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之中的雪花。
他看到了飘在小院上方十米处的那个白色小人,血红色的系带就像柳枝一样在空中摇曳,大雪簌簌地落在院子之外,只是系带粘稠的味道就像血一般。
稍稍过了一会,徐三心中便有了结论,断定道:“这么说来,那个修行人此时应该就藏在那个被大火烧过的院子里。”
拒北城的城主付落随之叹了一口气,垂垂老矣的面庞甚至升起了一抹红润之色,说道:“如此,就由我们三个去见一见他吧。”
一语不发的铁马当心轻轻点头,他的想法也是如此。
雪魔袭来的日子迫在眉睫,眼下的拒北城里最需要的便是稳定。
既然对方为了临天阵能够不吃不喝数日之后一连暴起杀三人。
那么你也很难断定在那片小院的积雪泥土之下究竟是否真的只是藏着一个人。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
能够威胁到临天阵生门的人在这世上总归不会太多。
而这其中的绝大多数又都站在门里的这一侧。
想要推开门并且能够推开门的人仅仅只是凤毛和麟角。
徐三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下来。
而后,他望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曳,说道:“这件事较为凶险,对方的境界不明,之前所说也仅仅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些猜测而已。”
徐三顿了顿,接着说道:“陈曳你并不是修行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随我们靠近那座小院了。”
他并不知道陈曳在想什么。
但他猜测陈曳应当是想要亲眼去看看那个被他断言藏在积雪泥土下的修行人。
这其间的风险太大,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在这过程之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不去才是最好的方法。
只是。。。。。。道理这般,却不一定便该如此。
至少陈曳心中是这样认为。
“我应当去看看。”
他没有说想要,说的是应当。
杀人应当有缘由,结尾也应当有开头,那么他就应当去看看。
他的眼神坚定,语气坚决,似乎没有一丝回绝的余地。
徐三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拒北城的城主付落沉着一张脸正准备开口呵斥他几句。
倒戴着毡帽的铁马当心却突然说道:“好!”
说这话的时候铁马当心正低下半个头看着陈曳。
之后,他的视线又立马转向了一旁的白墙之上,既像点头又像摇头,也不知到底好还是不好。
。。。。。。
。。。。。。
初冬十四,夜色将黑的时候,北国又是大雪,从临仙江的东头一直下到了横山州。
拒北城内的南面有一处陋巷,积雪盖了几尺厚,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巷子中却安安静静。
因为无人,自然安静。
从四读巷子最深处的那座小院一直往外的十余户人家皆是如此。
有一股肃杀的味道渐渐充斥在了这巷子深处,那座小院便是中心。
推着小黄桌的徐三第一个踏雪而入,稻草棒上的那些白色小人高高挂在这巷子上空,血红色的系带连成一片如同天南的火烧云。
随后,拒北城城主付落第二个走进巷子,他捋着胡须一语不发,浑浊的老眼之中透着一股杀气。
第三个走进巷子里的人是铁马当心,他戴着毡帽,走的轻快,脚步却极重,别人是踏雪无痕,他是踏雪成坑,但他浑然不在意。
最后一个站在巷子口的人是陈曳,他想了想——
还是走了进去。
。。。。。。
。。。。。。
第12章 藏在泥土中叫作屠二的修行人()
北国三州有一句话,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
而张刘儿便是一位少见的苦人。起早贪黑,三更睡五更起,做驴子的工作,得仅能糊口的小钱。
他是一位卖豆腐的苦人。对待工序繁杂、一触即碎的豆腐,他小心翼翼地一干便是十多年。
他并不乐在其中,甚至已经厌烦了许多年。
但他欢喜的是,在这之间他攒了点钱。
讨不上婆娘,买一头驴却是够了。
。。。。。。
。。。。。。
咿呀!小院门后的木梁有些被雪冻住,推开之时发出的声音并不太利索,甚至还有些老气横秋的味道。
入眼之处是平平的雪白一片。
院子里的积雪明显还要比巷子中厚上许多,墙角下的石磨也是如此。
徐三第一个站在小院的门口,却并没有第一个走进院里。
那座四角带着轮子的小黄桌斜斜地倚住了木门的一侧,小院的门口便又更狭窄了一些。
徐三靠在门上轻呼出一口热气,白蒙蒙的很快便满是冰雾,令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时候,第二个人到了。
老城主付落还是捋着他那雪白的胡须走来,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他看到徐三站在那望着院子里。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而是先徐三一步将左脚迈向了院子里。
在脚底轻轻触到积雪将要浅印出那脚印之时,他的右脚却突然停住在了门槛之上,左脚也就举落不定。
付落的神情有些困惑,最后,还是收回了左脚。
咦?
铁马当心是第三个走到小院门口的人,他轻疑了一声,之后便停在了小院门前正好是三尺之外的地方。
他稍稍低着头向院内望去。
这一眼,便让他觉得有些意思。
他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了某些事情,于是发自肺腑地感慨道:“没想到在北国还能看到魔州的法。”
老城主付落自然也听到了铁马当心的话,他恍然,于是下沉一口气,向空无一人的院子里喊道,“魔州既已在大唐之外,又何必来到这大唐之内?”
四处无声,不知他这一句话是在回答铁马当心还是在说给别的人听。
魔州本不在大唐之外,所以自然也本不叫魔州。
数百余年前,它还是大唐的第十四州——临仙州。
噗嗤,噗嗤。。。
有轻微的翻雪声在此间响起。
徐三面色凝重,小黄桌的木轮不停转动,抵着木门咔咔作响,老城主付落的右脚也终于踏进了门槛之内落定。
铁马当心直直往前走了几大步,平整的雪面瞬间便被他踩得稀碎。
他是第三个走到小院门口的人,却是第一个走进小院的人。
陈曳恰巧就站在小院三尺之外的地方看到了这之前,这之间以及这之后的光景。
那里正是属于修行人的世界。
。。。。。。
。。。。。。
距离墙角下那座磨豆腐石磨不过五六尺距离的地方,那个修行人便是从那慢慢地向上不断翻雪,先是露出了一个头,再然后是身体,最后才是下肢。。。。。。
他像狗刨一样爬了出来,姿势狼狈,极其难看。
而这也与陈曳心中所想的那种破土而出的方式存在着一些差距,但好在终归是有人爬了出来。
他定下心神,开始向对方望去。
那人相貌平常,眼窝却是很不自然地有些深陷,他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潮红的面色逐渐有了褪去的趋势,最终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庞。
果然是修行人!
陈曳在看到对方那一尘不染的白杉之后便默默想道。
片刻之后,那人神情漠然回道:“我不知道什么魔州,我来自临仙州。”
“大唐早已没有临仙州。”老城主付落沉着一张脸,依旧还是这句话。
“临仙州是临仙州,又与大唐何干?”他反唇讥笑。
“既与大唐无关,你又为何来大唐?”
说话的是徐三,他神情平静地看着那个修行人,右手拿着的那根稻草棒更是将棒头直直指向了后者。
“我知道你,徐三。”
那人笑了,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徐三的问题,而是径自说道:
“你那号称灵湖之感的神识确实让人有些厌烦,即便我是阁里第二个最会隐匿的人也不得不像老鼠一样躲在这地洞中,幽幽不见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又让我想起了在阁里的那些日子。”
“真的让人有些厌烦啊。”他摇头叹气,又重复了一次这个定论。
紧接着,他又抬头看向了比他高出许多的铁马当心,讥讽道:
“不愧姓铁马,与朔州的铁马又有何异。既然是天南的修行人,又何必来趟这北国的混水?”
“大唐只有一个修行界。”铁马当心低头望着对方平静回道。
那人眼中的讥讽意味更浓了些,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站在小院三尺之外的陈曳却注意到了他眼中还藏着的那一丝慎重。
而这个时候,那个从土里刨出来,来自魔州的修行人也注意到了陈曳。
他深陷进去的眼眶像是有幽幽鬼火冒出,有些意外:“三尺之外?”
是的,三尺之外。
不在你丈厘之间。
魔州最出名的遁法便是丈厘之间。
近能毫厘之间,远可千丈之外,踪迹难寻。
只是世上很少有人知道丈厘之间不仅仅是一个遁法,它还是一个阵法。
阵法范围之内皆是遁法,从小院门口踏出的那第一步开始便已经深陷在这其中。
是属于对方的世界。
徐三有灵湖之感,老城主付落有多年修行的直觉。
所以他们都没有轻易地再往前一步。
这一点,那个修行人也并不觉得奇怪,修行臻至他们那般境界做到如此又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
唯一让他感到疑惑、困惑甚至于不解的是陈曳所处的那个位置。
恰恰是三尺之外。
只是为什么是三尺之外?为什么不是四尺,五尺又或者是六尺?
他有些头疼的想道。
其实答案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铁马当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