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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只是失血过多。”路易一下瘫在克孜身旁。他累得骨头直疼,情绪糟糕透顶。
“乃苏是否又惊厥?”
“我怎么知道?惊厥本身是种非常奇怪的机能,我们需要几百年研究,才能知道为什么你们人类受一点挫折,就草草收兵。”
很明显那克孜正绞尽脑汁想其他事儿,嘴里却问:“莫非这也是泰莉·布朗的幸运?”
“我想是吧。”路易答腔。
“为什么?乃苏受伤对泰莉有什么帮助?”
“要想了解她,你得从我这个角度来看。”路易说道,“我第一次遇到她时,只看到她的一个方面,比如说……”
脑海中火花一闪,他想起了一个故事,说道:“有这样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个中年人,有点愤世嫉俗。他四处找寻这个姑娘,因为这姑娘给他留有一种幻象。
“等他发现这个姑娘时,他仍然无法确定她是否真实。等她转过身去,他看到这个姑娘背后是空的。她只是戴着个姑娘的面具,一个可变的面具,不单纯是张脸,而是整个女孩的前身。她不会受到伤害,百兽议长,这正是他所渴望的,因为他生活中的女人总是受伤。他觉得是因为他本人的缘故。他实在无法忍受他的女人总是受伤。”
“路易,我简直跟听天书一样。”
“泰莉到这里来时,就如同一个女孩的模具。她从来没有受过伤害。她的个性也超脱常人。”
“那又有啥错?”
“因为她先前是人,但乃苏把她变成了其他的东西。真他奶奶该死!你看不出他做的一切么?他根据自个儿的印象、自己理想的形象创造了神一一那就是泰莉·布朗。”
“任何一个男人都是她的玩偶,受她操纵。她根本不会受到伤害,甚至不舒适的事都休想碰到她,除非对她有利。”
“这就是她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原因。对她来说,环形世界是块宝地儿。她在这儿能见多识广,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人。我估计生育权利彩票弄出许多像她这样的人,都有着同样的幸运劲儿。他们完全都有可能登上‘谎言者号’,但谁也比不上泰莉幸运。”
“而且……地球上肯定还有数十名泰莉这号人!一旦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力量,未来看上去可就有好戏演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不得不赶快想办法逃之天天。”
百兽议长又问道:“那食草的家伙掉脑袋——可不是闹着玩啊?”
“她不会同情别人的痛苦,”路易接着说,“也许,她需要亲眼看到好朋友受伤。要知道,泰莉的幸运是丝毫不顾忌乃苏的死活。”
“你知道我从哪儿弄的止血带么?泰莉瞧见我需要东西,就递给我丝巾。恐怕这是她一生当中第一次能恰当地处理危急情况。”
“她有这个必要么?她的幸运会保证她不受任何险情的威胁。”
“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自个儿能恰当地处理险情。她从来没有多少理由感到自信,这事儿以前她没接触过。”
“我实在是不懂。”
“认识自己的局限是成长的一部分。泰莉·布朗永远不会长大不会成熟——如果没有面对~些现实的紧急险情。”
“这肯定是非常人道的事儿。”百兽议长冷言冷语。
路易知道这一评论是对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承认,便没有作答。
那克孜接着又说:“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把‘不可能号’停在土著所谓的天堂之城的上方。他们或许认为这是不敬的事。不过,这种考虑看上去也于事无补,毕竟泰莉的幸运操纵一切!”
路易到现在还没看清克孜那样小小翼翼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你回去找乃苏的头啦?如果真是的话,那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咱们不可能把它冻起来,别忘了温度不够,又过了时间。”
“不是,路易。”百兽议长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样子像是孩子的脑袋,“小心别碰着,要不手指会被弄掉。”
“手指?哦。”那圆形的东西一端逐渐细得跟针尖样,尖头缠着和影子广场相连的黑线。
“我就知道土著人能够对付这线。”百兽议长洋洋得意地讲,“他们肯定想出了顶用的招儿,才设法套住了乃苏。我跑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弄的。”
“他们找到了一个线头。我觉得另一端就是影子广场线。‘谎言者号’一撞,那线便从中间断开了。咱们弄到一个线头算是够幸运了。”
“一点不错,咱们可以把它拽在后边。不过,咱们砍不断的东西也别往上放。”
“咱从这儿往哪走,路易?”
“‘星座向’。去找‘谎言者号’。”
“当然了,路易,咱们怎么也得送乃苏到‘谎言者号’去,利用船上的医疗设备给他治一下。然后再去哪儿?”
“看情况再说吧。”
泰莉和搜索客两人伴着波儿呆在引擎室。波儿正操作着升降器。
“我们正要与你们分道扬镳。”泰莉开门见山,对路易和百兽议长讲,“这个女人说她能靠上那悬浮的城堡。我们能直接穿过窗子,进入宴会大厅。”
“然后呢?你们俩就被困在那儿,除非你们能够控制城堡的升降器。”
“搜索客说他懂点魔法。我相信他能成。”
路易不愿劝说她改变主意。他很害怕阻挠泰莉·布朗,这正如他绝不会赤手去拦截一个想象中的怪物。他说道:“如果有什么麻烦,弄不准哪个开关,你只要乱拉乱推就行。”
“我记住了。”她莞尔一笑。又挺郑重地说,“照顾好乃苏。”
二十分钟后,搜索客和泰莉离开了“不可能号”。
这可能是永远的告别。路易有很多东西想说,但最终没说出口。关于她自身的力量,他能告诉她什么?她不得不通过尝试和失败才能意识到那种力量,而且她的幸运会保证她安然无恙。
接下来的几小时中,乃苏的躯体逐渐变凉,显然是死了。但不可理解的是,急救箱上的显示灯却依然闪闪烁烁。或许,这怪物正处于某种活力暂失的状态吧。
“不可能号”缓慢移往“星座向”。影子广场线拽在后边时松时紧。城里的那些老式建筑经受不住线团的反复切割,坍倒在地。但是,那嵌在电子装置塑料里的球状物却纹丝没动。
悬浮的城堡无法沉到地平线下去。接下来的几天中,它渐渐变小,变模糊,最后消失不见了。
波儿坐在乃苏身旁,既无法帮上忙,又舍不得离开。显而易见,她正忍受着煎熬。
“咱们都想想办法,帮她一下。”路易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是上了那魔药的瘾。现在药没有了,她得马上戒掉。要是这样下去,她死不了,也会把我和乃苏干掉!”
“路易,我的意见恐怕你是不听。”
“不是,不是,我怎会不听呢。”
谁想帮助一个受煎熬的人,就得装作好听众。路易试了一番,但他却不会说波儿的话,而且波儿也不想讲。单个人在的时候,他就牙关紧咬,下定决心。可一旦和波儿呆在一块,他又只有沉默的份儿。
她的身影总是闪现在他的眼前。如果他见不着她的面儿,躲上一段时间,良心或许会稍感欣慰。但她却怎么也不愿离开桥牌室。
路易慢慢开始学说波儿的语言,波儿呢也不再老是沉默。他便尽可能告诉她些事儿,关于泰莉,乃苏,还有装神。
“我的确认为我是神,”她说,“我认为我是。为什么我这样想呢?我不清楚。我可没修建环形世界。环形世界比我早多了。”
波儿也在学说话,用一种混合语,都是简化了的词汇,像是她的世界里过时的语言——两种时态,几乎没有修饰词,而且发音特别夸张。
“他们这样告诉你的吧。”路易说。
“但我早知道。”
“谁都想成神呢。”只想拥有权利,却不愿承担责任——路易想说这些话,但无奈不知如何说。
“接着,他来了。两头人。他有机器么?”
“他有魔药的机器。”
“魔药,”她谨慎地说道,“我该猜得出,魔药使他成为神。他失去了魔药,便不再是神,两头人死了么?”
这倒很难答。“他会认为死是很愚蠢的事。”路易搪塞道。
“被割掉脑袋很愚蠢吧。”波儿说道。
她在开玩笑——她竟然尝试着开玩笑了。
波儿逐步开始对其他事情感兴趣,比如性别、语言课程、环形世界的地形。他们恰巧遇到少量的太阳花。波儿从来没见过这东西。他们避开它的光线,拔了一棵一尺高的花,种在楼的地板上。然后,他们使劲转向左侧,以避免密集太阳花的侵袭。
后来,波儿逐步失去了对乃苏的兴趣。路易宣称她已痊愈。不过,食物却没了。
到下一个村子时,百兽议长和波儿便扮成神,下去诈骗。
路易提心吊胆地在上面看着,一个劲地念叨百兽议长别出差错,恨不得自个儿也剃光头,掺和到一块去。但他实在不是做助手的料,因为过了许多天,他的语言功夫仍不见长进。
他们带着祭品胜利而归。那可是粮食。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他们装神扮鬼竟成了习惯,而且也愈发精于此道。议长的毛发越长越长,又成了以往的“战神”。应路易的建议,他把耳朵耷拉下来,紧贴着头。
装神弄鬼搞得百兽议长心神不定。一天晚上,他谈到此事。
“我倒不是怕装神,”他说,“我只是怕演砸喽。”
“你什么意思?”
“他们爱问问题,路易。女人问波儿问题,波儿回答。我呢既不懂问题也不清楚答案。男人本应该问波儿,因为波儿是人,而我不是。谁知他们偏偏问我!问我啊!为什么他们非得求一个外星人帮助他们做事呢?”
“别忘了,你是男性。即便真有神,那也是一种象征。你是男性的象征。”
“真可笑。我甚至连外生殖器都没有,你却有。”
“你体形庞大,看似凶神恶煞,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