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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张桂卿。他是东北奉天中日合办的本溪煤矿的督办,被兄嫂认为是个“如意郎君”。剑青性格倔强,不肯听人摆布,任由兄嫂怎么软磨硬泡,她就是一口回绝——她不能现在结婚,在那个社会,结了婚的女人就成了别人的人,事事就由不得自己,要自食其力就更是痴心妄想。在她的情感世界里,爱情应该是两情相悦地厮守一生,决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但是,哥哥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起作用,就干脆摆出一副一家之主的强硬姿态,以“长兄为父”之名,强令妹妹嫁人,嫂嫂则在一旁婉言相劝。听着嫂嫂的温言软语,剑青的心里矛盾极了,她虽然执拗倔强,可毕竟还是一个从小生长在封建大家庭里的女子,她的意志再决绝,也禁不住兄嫂的两面夹击。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原来这么弱小,自己还没有挺身反抗的勇气和实力。最终,她妥协了,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 根据婚前的约定,婚后剑青要随夫回奉天。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夫唱妇随天经地义,于是她就这样告别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告别了上海,那一年她十六岁。 遥远的奉天正值寒冬腊月,这对于一个千里而来的南方新娘来说未免有些残酷,但丈夫对她的呵护宠溺和新婚的甜蜜让她忘却了寒冷和陌生。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甚至把这儿当做了家,就像七年前她离开苏州来到五光十色的上海一样,这一次她又在这个白雪飘飘的北国找到了自己的新生活。 但是,生活的真实面貌远没有人们想像的那般美好。日子一天天过去,激情也随之消退,这本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剑青却发现丈夫经常由于工作关系跟日本人交往密切,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天性敏感的剑青感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她体贴地询问丈夫怎么回事,但丈夫的回答却支支吾吾,不明不白。终于有一天,她在丈夫出门之后悄悄地尾随其后,这才真相大白——原来平日里对她不温不火的丈夫竟在妓院跟一个日本妓女厮混。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让剑青无法忍受,她不能容忍自己的自尊遭到这样的践踏,在丈夫惊恐眼神的凝视下,她愤然离去。 那天她独自一人度过了一个漫漫长夜。抑或是因为担惊受怕抑或是束手无策,丈夫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露面。他勉强装出的满不在乎,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虽然自知理亏,但面对妻子的指责,他还是用“男人三妻四妾纯属正常”的话为自己开脱。 剑青这时才突然感到周身冰冷,这里是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寒冷得毫不留情。她望着窗外的一片雪白,心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很多,这个跟她生活了三个月的丈夫,难道真的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吗?难道那些柔情蜜意都是谎言?或者他仅仅是一时糊涂?——不,他让她独守空房,对她搪塞敷衍,把她的心爱之物赠予其他的女人——她看不出丈夫哪里还爱她。这个地方从来就不是她的家,没有温暖,象个冰窟。 这件事之后,剑青不再过问丈夫的行踪,白天静静地在房里看书,晚上独自安枕。在剑青看来,这桩本来就非她所愿的婚姻已经从此被打上了失败的标记,迟早都会走到穷途末路,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罢了。而张桂卿是不想轻易放弃这样一个体面的“妻子”的,然而一时又不知如何跟她相处,所以只好想个办法让两个人告别冷战。 最终,张桂卿决定带着妻子离开天寒地冻的东北,回上海。事实证明这个决定确实改善了夫妻间的关系,因为对于剑青来说这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只要可以回家,她是可以暂时原谅或者说假装原谅丈夫的。 不久,当她再一次独自伫立窗前的时候,滚滚的黄浦江和络绎的车水马龙,又在她的眼前了。也许是因为觉得有愧于她,也许是因为这里是上海,现在丈夫对她关怀备至,但不管怎样,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平静祥和而不失甜蜜,这段日子看起来甚至会让人联想到新婚时光。然而,剑青却深知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是那个新嫁娘,因为心中抗拒的屏障已然竖了起来。她是不会再为一个深情款款的微笑而迷惑,不会再对这个欺骗过她的男人死心塌地的了。大家还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还没有一个契机让他们分开罢了。 事实上,张桂卿离开煤矿,来到上海,也真的不是为了妻子,而是为了自己开创一份更大的“事业”——他进了上海大昌洋行做买办——大昌所在的虹口曾是英美两国的公共租界,后来又叫日本人占了去,那里的地皮有1/4属于大昌,大昌的东家也就是日本人,而张桂卿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地皮卖给外国人。 张桂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拿着自己的“锦绣前程”跟妻子炫耀。剑青听罢,像被重锤砸了一般,一种前所未有的灾难感打得她头脑发蒙。她一直认为虽然丈夫在奉天也与日本人合作,但至少还是在正大光明地做生意,可现如今他却要干起卖国求荣的勾当,难道要当汉奸卖国贼不成?但为了劝说张桂卿回心转意,她还是语重心长地劝丈夫千万不可干这种事。然而,她的苦口婆心对一意孤行的丈夫根本不起作用,张桂卿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被人坑骗,他看准了眼前的这块肥肉,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剑青的一番话正戳到他的痛处,他像头被刺伤的猛兽,暴跳如雷。两人最初的争执变成了争吵,而争吵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不可挽回的“战争”——张桂卿怒不可遏地打了妻子——彭剑青提出了离婚。 离婚的请求一经提出便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哥哥本是她的至亲,却始终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的——其实这也只是假象,他之所以帮助张桂卿劝服妹妹归顺,不过是别有用心罢了——他觊觎父母留给剑青的那套价值连城的红木家具。那是搬不走的财富,如果剑青不嫁出去,这笔财富怎么能被他据为己有呢?正是因为这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才从一开始就告诫张桂卿一定抓住这段婚姻。而嫂子则在一旁极力劝说剑青不要意气用事,白白断送了自己的将来。这样的劝说对其他的女子也许有用,但剑青并非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女人,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人能够改变。当一切虚情假意都被揭穿之后,她更加坚信自己当初的看法,那种对婚姻抱着“试试看”态度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有些人可以通过别人的安排获得幸福,但她注定只能靠自己。 与张桂卿离了婚,她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自己的那间屋。屋里陈设的全套红木家具还像几个月前一样静穆,然而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她疯狂地擦拭桌椅,寻找被灰尘覆盖掉父母的痕迹和气息。之后如见双亲般伏身饮泣。如今,她真的孑然一身了,虽然身边有兄嫂,但他们生硬冰冷的面孔已经全然失去了家人的意义。只有这间屋才是最后的避风港,让她疗伤,并从中汲取勇气和力量,仿佛父母近在身旁。 她将视线移开,转向了开阔的窗外,她迫不及待地想冲出去。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她必须自食其力了,否则,迟早会像远嫁奉天一样,再度被兄嫂“处理”掉。于是在办理离婚手续后不久,她就出去找事做。一个圣玛丽亚女校的学生在上海找份工作当然不难,很快她就在虹口小学当起了英文教员。每天,她都穿着朴素的青布旗袍上班,日落按时回家,过着忙碌而有规律的生活,然而菲薄的收入使她最终放弃了这份工作。她需要一份足以担负自己衣食住行的收入,于是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习英文打字,勤奋的付出让她顺利地进入了四明洋行做打字员,这份工作不仅待遇优厚,而且对于剑青而言轻而易举,上班之余她还有大量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她终于过上了自己向往的生活——自给自足的自由生活,一切都由自己做主。性情恬淡的剑青经常独来独往,与人见面时她会很礼貌地向人行礼问好,但工作的时候她几乎不跟他人交谈,中午她经常自己出去吃饭,周末独自或跟朋友去看电影,虽然每天照例回家,但到家直接上楼,跟哥哥不说什么话。每一天平淡无奇地来了又去,她原本可以一如既往地平静下去,然而一个人出现了。
中国第一女星——王汉伦她叫王汉伦(图)
《孤儿救姐记》使她一炮走红
一个周末,剑青像往常一样跟隔壁的密友约好去看电影。来到邻家,剑青发现朋友家来了客人,经朋友介绍才知道这个人是“明星”影片公司的股东任矜苹。任先生是这家主人的朋友,经常到他家做客,但却从来没见过这位邻家姑娘,今日一见,不禁为之一震——面前的这位女子衣着讲究,秀外慧中,虽然年纪轻轻,但眉宇间却透露着成熟女人的气韵。这不禁让他想到自己所在的“明星”公司最近正在筹拍一部电影,需要一位少妇扮演女主角。就当时的条件,找个敢演戏的女子就很不简单,还要符合要求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剑青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她的外形气质跟剧中的角色十分契合。于是任矜苹婉转地询问了剑青的情况,得知她喜欢电影时更加喜上眉梢。三个人交谈了片刻,剑青和女友便匆匆告别,看电影去了。那时的她还不曾想到刚刚结束的这场简短的会面会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 第二天,她照例上班打字,不料意外接到了任矜苹的电话。电话中,任先生约她下班之后到明星公司去。剑青有些诧异,不知道去做什么,因为话筒中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拍照。”听了这话,剑青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跟任先生只有一面之缘,他怎么会要专程接她到“明星”拍照呢?不想任先生果然如约而至,于是剑青也就随任矜苹来到了“明星”。这时接待她的是“明星”公司的经理兼导演张石川,她被安排到摄影机前,然后按照要求做了一些喜怒哀乐的表情。起初这让剑青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