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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哪个?”花莫言奇道,“我跟你相识也有十来年,从来没听你提过你在找人哪?”
眼珠子一转,“不止,我连你的来历都还不晓得呢,呵呵。”
除了知道他姓莫,花莫言着实对他一无所知。
他素来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莫老道不主动提,他也懒得去打探。
毕竟,谁心底没有点不想为人知的过去?
“你想听?那我就说与你听听吧。”莫老道喃喃道,“说来也好笑,我说了那么多别人的故事,却从来没说过自己的。”
“我家是关中的一户书香门第,我是独子,自幼深得父母宠爱,天资也不错——三岁识遍五千字,五岁作赋,十岁已经享誉全城。十三岁那年,我乡试第一,踌躇满志,志在千里。就在这时候,我遇到了我的师父。”
“他自称武漆子,是个老道士,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懂些茅山之术。我少年心性,便缠着他要拜师。他也当真传授了我一些皮毛法术,我初能穿墙飞檐,大为沉醉。这时候,师父便开始向我讲述长生不死之道。”
“那时候哪里懂得什么叫长生不死,只是看过西游记之类的话本,以为可以不老不死,永葆青春,自然心向往之,求着师父传授与我。”
“师父不,这个老东西,顺势跟我订了个什么契,说此法不可逆转,反悔不得。说得不清不楚,玄之又玄。我糊里糊涂便同意了。”
“等我一觉醒来起身,竟发现自己成了他的模样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头子,老朽不堪。而他,”莫老道说到这里,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则穿着我的皮囊,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跟我说‘你要的长生,我给你了’,我这才晓得是中了他的奸计,跟他打起来。家里的人不认我,他轻轻松松支使家中的下人将我乱棍打出去,只说我是个江湖骗徒。我百般心死之下,只能投水自结,这才发现,我竟然可以死而复生!原来我这是拥有了一副死不了的皮囊哪,哈哈哈,真的是长生不死。”
花莫言沉默良久,心生了些惺惺相惜之意,道:“这种感觉,我也是懂的。”
莫老道沧凉地笑起来:“我才十二岁,天真无邪,出身富贵,大好前程,却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我母亲不认我,我父亲拿石头砸我。我的苦,你这种作恶多端被封进驴皮的老妖物又怎么会懂?”
你又知道我不懂?
花莫言无奈地摸摸鼻子。
“为了求死,我试了无数种法子,却无一成功。只能退而求其次研究些移魂法术,只求能离开这副皮囊。结果屡试屡败,倒是道法长进了不少。我不甘心啊!什么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儿女情长我统统都没有过!我活再长都会是一个老头子!法力再高又有什么用!”
莫老道激动地咳嗽起来。
“那说起来,那个人呢?后来他怎么样了?”
莫老道敛下眼皮,良久,才道:“我死了几次都活了过来。心中忿恨难平,索性使了法术,半夜里放了把大火,整座宅子,宅子里的人,连同我的生身父母,一夜之间化为一片灰烬。但我去数了尸身,唯独那个人逃了出去,不知所踪。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他这个仇不报,我”
忽然,莫老道没了声音。
花莫言怔了怔,这才发现莫老道刚才还在动的咽喉已经不见了。
他倒吸口冷气,定睛一看,才知道,原来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那个东西’还在不停地啃食着莫老道的身体。
莫老道徒然地动着嘴唇,却因为失去了声带,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的嘴型,是在说:我不甘心啊。
“老莫,你也算求仁得仁啦。”
花莫言僵然笑笑,轻轻放下床帐,提着灯笼转身离开。
以他此刻被封印的情形,能自保已是不错,救人嘛,就算了。
更何况,莫老头儿,一直以来求的不正是死吗?
…
隔天,也不知是哪家的狗闻着了什么味儿,来到喜来客栈后面的桃林里使劲地扒土。
跟来的狗主人发现异状,拿来镐子一挖,竟挖出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来!
吓得屁|滚|尿|流地报了警。
警|察在桃林里挖出了五具还没来得及完全腐败的尸体。
五个小娃娃。
身体特征恰好跟失踪的六个娃娃中的五个对得上号。
家属跑来桃林里哭天抢地。
在震天的哭声中,警|察把整座客栈查了个遍,发现少了一个租客,一个姓曹的说书先生。
据说房也没退,连夜就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事败便连夜脱逃。
只得列为通辑要犯,张贴悬赏。
…
“吃饱了么?”房间里,陆一鸣摩挲着手里的铜盒,轻轻问道。
“嗯。”一个稚声稚气的声音从盒子里应道,发出一声饱嗝。
那五具童尸的事情,陆一鸣已经听文渊说了。
联系莫老道昨夜跟花莫言说的话,再结合两人平素的行迹,猜想便是莫老道拿这几个小娃娃来练了移魂之术。
陆一鸣不由阵阵齿冷。
你确实该死。
无论你曾经有多么可怜的身世,你都该死。
死一万遍都不够。
门外响起脚步声。
陆一鸣连忙把盒子合上,放到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吱儿一声,门被人从外侧推开。
金叵罗站在门前,蓝灰色的眼眸透出一丝疑惑:“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第58章 楼船夜雨(上)()
“一鸣!”
远远的;陆一鸣在大街上就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叫他。
不由得条件反射地想扭头走掉。
但还是硬着头皮抬头冲对面的人礼貌性地笑了笑。
赵玉贞和一名身材高健的青年男子正朝北走去,见了陆一鸣;赵玉贞就像突然绽放的三月桃花;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彩。
她跑过来;牵起陆一鸣的右手:“怎么出来遛个弯儿也能撞上你哪;你一个人出来作什么?”
说完不忘朝陆一鸣后面扫一扫;“今天没带你那个外地朋友啊?”
“”陆一鸣抽了抽手,没抽得动;只得咳了一声道,“有点事儿,要去找个朋友。”
赵玉贞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兀自兴冲冲,粉扑扑的脸颊上透出娇羞:“找谁啊?”
“啊就那个春秋苑的周老板。”陆一鸣漫不经心地回道,“有点急事儿要去船上找他商量。”
这倒不假;今天下午一觉醒来就收到春秋苑的小厮送来的信函;这才头也没梳就冲了出来。
“你要去找他啊?呐,不如我们跟你一道去吧,反正我们跟他也是老相识了。”赵玉贞指着刚刚被她丢下、现在正慢悠悠跟过来的青年男子,笑道,“二哥;我们一起去春秋苑吧?”
赵老二赵宏声鼻子里发出轻笑,不以为然地说道:“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往戏苑里跑作什么?”
他瞥了眼妹妹正挽着的陆一鸣的那只手;更是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像个什么样子?我们赵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陆一鸣暗自叹了口长气。
本来遇上一个赵玉贞他已经够头疼,现在倒好,还撞上一个赵宏声。
之前被赵宏声出千骗走了多少钱他已经懒得算了。
这两兄妹一个坑人一个缠人,真是够呛。
“那你不去就算了,我和一鸣一起去。”赵玉贞对哥哥的嗤讽完全不以为意,扭头看看陆一鸣,“我们走吧。”
不等陆一鸣说话,赵宏声就硬声硬气地说道:“等等,我也跟你们一道去。”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一鸣:“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上过这戏苑的船呢,这下正好上去转转,瞧瞧里面有什么好玩意儿。”顿了下,又自言自语似地嘀咕道:“嘿,我倒记得上次那出活神仙里有个小娘子甚是不错”
…
七星楼。
雅座,香茶。
然而,再好的茶也无法平息赵宏声的怨念。
他把茶杯重重摔在垫了华锦的案几上:“格老子的,你们班主架子够大啊!平常我们赵家也给足了你们春秋苑十足的面子,在地头上保了你们一个月,现在想上个船拜访一下都不行?”
一旁的黑衣小厮低首轻道:“赵二爷莫怪,这是我们戏班祖传的规矩。不是戏班子里的人,是不能随便上船的。班主稍后就来跟几位赔罪”
“你们船上是藏了金山银山怕被我搬了去?这么神神叨叨的。”赵宏声恶声恶气地打断,“他若真想赔罪,只管请我们上船就是了,何必假模假样。”
小厮唯唯而已,不敢多说。
赵宏声还是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老子就不信了,今天不登你们这宝船,我就不走了!”
任赵玉贞拽他衣角也不肯稍作和气。
雅座的珠帘被一柄墨骨折扇轻轻挑起。
一个朗润的声音从缓缓升起的珠帘后传来:“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海涵海涵!”
周小生从珠帘下走过来,笑盈盈地向赵宏声作了一揖:“敝人给赵二爷赔罪来了,息怒息怒。”
这个人身上也不知道有什么气场,只是微微一笑,就能既让人舒服,又叫人放心。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只因他的出现就忽然松了阵。
仿佛一阵春风拂皱了一镜绿水,凭生一池的生机。
赵宏声原本满腔的怒气莫名地消了个大半,他哼了一声,说道:“周老板,我屡次想登船,你都不允,是不把我当朋友啊。”
周小生抖开那柄墨骨折扇,抖出一副白底扇面,与墨色的扇骨相映倒显得简洁精致。
他命人把赵宏声面前的茶杯换成了酒盏,添满上好的花雕,才笑道:“这也是我们祖上订的破规矩,我这个做晚辈的,也不好违了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嘛,可是活的。”赵宏声抿了口酒,咂咂嘴,觉得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