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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驾崩,宫中所有没有子嗣的妃嫔全部都要入皇陵陪葬,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无人可破。
景德帝虽持政五十九载,可身下的子嗣却是屈指可数,所以当现在景德帝驾崩之后,当初那些进宫的秀女有多荣耀,现在就有多悲惨。
而这,也是皇后为什么要今天找她说话的意义。
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但绍凡却并非她亲生所出,当年惠阳贵妃产下绍凡时便因为雪崩而死在了床榻上,因为景德帝顾忌着皇后母仪天下却没有所出,所以这才将绍凡寄养了在她的名下。
所以现在与其说是绍凡在乎皇位,不如说是皇后自己,因为皇后很清楚,若是绍凡成了王爷,那么她就会变成那在风中悲惨鸣哭的其中之一。
她不在乎皇后今天给她开出的价码,因为她和绍凡之间的感情是不需要用任何东西来衡量的,没有任何的一切她也仍旧会站在绍凡的这边,至于皇后她不愿多想。
寒风萧萧,吹冻枝头,忍着双脚的疼痒难耐,沐扶夕收敛心思,跟着小太监绕过腊梅院,缓缓朝着晖仁宫走了去。
高高的玄德台上,一抹萧条的身影迎风而站,墨黑的长发随风飞扬,温润的面颊一如往昔,可那一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却是沉淀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苦涩。
跟在这抹身影身后的小太监孙聚抻着脖子朝着高台下面望了望,见寂静的宫道上那娇艳如花的衣摆已然走远,不禁担忧的对着身前的人影小声道:“太子殿下,寒风大雪小心身体啊。”
绍凡闻所未闻,仍旧看着那抹逐渐在视线之中消失的身影凝望,当那本就模糊不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时,一双精通古琴的修长十指下意识的握紧围栏,狠狠抠进琉璃瓦沿,锋利的琉璃瓦边沿扎进手掌,一股热流顺着双手滴落,融化地面积雪的同时,将洁白无瑕的积雪晕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红色血花。
一位年纪尚轻的小太监匆匆而来,对着绍凡福身跪在了雪地上:“启禀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垂眸时,小太监扫见了眼前的血滴,只是一愣便迅速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绍凡仍旧望着远处,不曾回头。
“是,奴才遵旨。”小太监见此,不敢说多,再次跪安的走下了高台。
孙聚一直见小太监走远了,才心疼自己主子的叹了口气,带着几分的谨慎,带着几分的劝慰,再次开了口:“太子殿下,您还是去瞧瞧吧,先帝才刚驾崩,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找您过去,也许是事关后续的大事。”
绍凡听闻,冻僵的唇角勾了勾,想要发笑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孙聚,若是江山美人让你选,你会选择哪一样?”
孙聚一听,直接跪下了身子,口气无比惶恐:“奴才罪该万死,不敢妄自揣摩主子的想法。”
“呵……”意料之中的答案,让绍凡轻哼发笑,再次朝着那消失了沐扶夕的宫道上看了半晌,转身直接走下了高台的木阶。
双脚刚刚一接触到地面上的积雪,绍凡便僵硬住了身子,看着眼前那从凤鸣殿一步一个凹陷走过来的脚印,慢慢的闭上了双眸。
不过是几寸大的鞋印,是那样的轻缓无力的在雪地上生成印记,可对于绍凡来说,却像是有着万般斤重量的映入了他的双眸,踩进了他的心脏。
白色的哈气随着绍凡的鼻息之中缓缓喘出,待他再次睁开双眸时,顾不得疼痛的再次握紧了袖子下双手,转身朝着凤鸣殿的方向走了去。
阵阵寒风扫过,吹散了停留在附近的气息,只剩下了两排背道而驰的脚印,在雪地上鲜明对比着……
第六章 挑明()
熏笼里的银碳烧没了一盆又添了一盆,一声:“太子到——”的高呼,打破了凤鸣宫里让人连呼吸都察觉不到的安静。
靠左在软榻上的皇后微微睁开双眸,看着刚刚走进来的绍凡,轻轻的扯了下唇角。
“儿臣见过母后。”进屋的绍凡微微屈膝,跪在了刚刚沐扶夕跪过的地面上。
皇后倾了几分身子,伸手将地上的绍凡搀扶起来,抬眼打量着仔细的打量着绍凡的英俊的五官,微笑着点了点头:“本宫的绍凡终于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绍凡后退一步,避开皇后打量的同时,坐在了另一侧的软榻上,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
皇后呆楞的看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视线,只是一瞬,便含笑的侧了身子又道:“刚刚本宫见了扶夕,稳重自持,倒是和太子越来越是般配了。”皇后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发鬓,故意一个停顿之后,摇头笑了笑:“瞧本宫的记性,明明才刚将朝阳五凤挂珠钗送给了扶夕,现在却又不自禁的找寻,当真是年岁大了,脑子不灵光了。”
听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几个字,绍凡端着茶杯的手臂猛然一僵,抬眼朝着皇后看去,温和的双眸沉下去了几分:“如今父皇刚刚驾崩,母后便将代表传承之意的朝阳五凤挂珠钗,赠给了扶夕,依儿臣之见,为免太过操之过急了些。”
皇后不把事情放在明面上讲,绍凡心里也是清楚皇后的意思,只是现在自己的父皇刚刚驾鹤西去,他就算有心,也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谋算着什么。
皇后听闻,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透着锐利的双眸侧眸朝着窗外看了去,瞄着此刻正在院子里扫雪的小太监,缓缓的开了口:“一场毫无征兆的大雪让所有人惶了心,如果你将它看成灾,它便只是灾,但如果你将它看成福,结果就会大大的不同。”说着,召唤来了守在门外的宫女:“赏外面扫雪的小太监一个月的俸禄。”
“是。”
随着宫女缓缓走出,皇后再次将目光转到了绍凡的脸上:“天灾虽不幸,但不是时常有,至于如何把握,就要看每个人怎么去想了。”同样举起面前的茶杯,皇后轻轻闻了闻茶杯之中散出的茶香:“如今近在咫尺的墨王在朝中已笼络了一部分的人心,远在百里的萧王又手握兵权,太子怎能一直坐以待毙?”
她将驾崩比作天灾,将绍凡比喻成了扫雪的人,将自己寓意成了沐扶夕,虽然她更想挑明了直言,但她总觉得,某些事情要是挑得太过明白,反而会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如今先帝驾崩,若是绍凡不趁着这个时候抓紧讨好沐扶夕,在沐氏一族的维权下登基上位,那么等错过了时机再想来过,便早已为时已晚了。
打铁需趁热,虽残忍却真实,而在这个皇宫里,唯有真实的残忍才会让自己脚下的路更加长远平坦。
而对于这个自己养大的儿子,皇后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是对皇位并无兴趣,只是因为他的心思太过善良和他的谋算太过完美。
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绍凡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在皇后惊讶的目光中微微俯身,终是开口说话,却竟是跪安:“母后的话儿臣会放在心上,儿臣先行告退。”
皇后没想到自己的一翻心思,竟然得到了含糊不清的答复,脸上的笑容终于逝去,看着已经朝着门口走去的那抹身影,口气徒然变冷了几分:“太子莫不要忘记,当初先皇闭眼之前的最后一句叮嘱才好。”
绍凡的身影冷然停顿在了原地,一双总是柔软的眸子再次纠结缠绕,僵持的站在原地半晌,待再次迈步步伐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凤鸣殿的正堂。
正在门外等候的孙聚见自己主子走了出来,赶忙上前打了个欠:“太子殿下,奴才刚刚听闻,太子妃被皇后娘娘暂时安置在了晖仁宫。”
绍凡怔了下神色,呼出了一口泛着白雾的气:“回太子殿。”
孙聚一愣,赶紧点头:“是。”
坐在正堂里的皇后见绍凡的身影越走越远,伸手招呼来了自己的内侍刘兰福:“让内务府以本宫的名义给沐氏一族传个话,就说先帝驾崩,本宫因顾忌太子妃心绪不安,故让沐夫人进宫看望。”
“是。”
随着刘兰福的离开,皇后疲惫的双眸馊的敛利了几分,太子,既然你仍打算在原地停留的话,就别怪本宫用谋,本宫不能因为你的犹豫不决,亲手葬送掉了自己以后的安逸。
第七章 小憩()
烛光淡淡,几何寂寥。
时值戌时,晖仁宫的寝院里燃起了淡淡的烛光。
一张摊开的宣纸,一支沾墨的毛笔,沐扶夕站于台案之后,慢慢落下了手中的鼻尖。
浓韵的墨汁随着她的力道逐渐在宣纸上成形出字,不过是洋洋洒洒的几行字,却是刺疼了站在一边正在磨墨的孀华。
抬眼看着仍旧专心写字的沐扶夕,孀华动了动唇,可除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之外,竟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孀华。”沐扶夕听闻,不曾抬眼,轻轻开口:“我知你多有感慨,但明日当着娘亲的面,你切莫露出这般让娘亲挂心的样子。”
孀华一愣:“夫人明日会进……?”没等把话说完,回神的孀华当即红了眼眶,一双眼满是疼楚的看着沐扶夕,声音难免抱不平:“太子怎能如此?先帝才刚刚驾崩,便让小姐以沐氏一族的名义扶持他登基,怪我以前看错了他!”
孀华从小跟在沐扶夕的身边,本就心思敏锐的她跟在沐扶夕的身边久了便是更加的细腻,如今沐扶夕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她便是已经猜出了其中的因由。
只不过这种猜测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一直觉得太子与小姐之间的感情是最为单纯的,不参任何的杂质。
“放肆!”沐扶夕声音一凛,口气难免锐利,孀华一个惶恐,当即跪在了地上:“小姐消消气,奴婢只是为了小姐不值得。”
对于孀华的下跪,沐扶夕没有任何的表情,双目仍旧看着眼前的宣纸,下笔稳重字体娴熟:“太子就是太子,岂能是你能直呼用他字的?况且我是受了皇后的钗,不是太子的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