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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弯腰,沐扶夕对着将自己养育到大的沐扶夕盈盈跪拜:“女儿见过娘亲。”
沐扶夕带着感动与几分的惶恐,赶紧上前几步跪在了沐扶夕的对面:“太子妃娘娘怎可对我这个一介妇人行此大礼?”
沐扶夕颤抖的心脏终是在看着母亲跪倒在地的膝盖一抽,两行的清泪不自觉的滑落了面颊:“这晖仁宫只有我主仆三人,娘亲又何须与女儿见外?”
沐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也是不禁潸然泪下,握紧沐扶夕双手的同时,在婉晴与孀华的搀扶下拉着沐扶夕站起了身子。
沐扶夕对着婉晴和孀华示意了一下,留她们二人在正堂看守,自己则带着沐扶夕进了里屋。
刚迈进了里屋,沐夫人便关上了房门,朝着窗外扫了一眼,回眸时更是握紧了沐扶夕的手:“如今先帝驾崩,朝中动荡不堪,扶夕可有什么打算?若是扶夕想要就此平安一世,为娘大可以回去和你爹爹……”
没等沐扶夕把话说完,沐扶夕便是笑容,含泪而笑,泪珠挂唇:“娘亲可知今日内务府是奉了谁的旨意让娘亲进宫?”
沐夫人一愣,点了点头:“自然,皇后虽是以看望你为由,但这其中的含义,又怎能模糊得了?”
沐扶夕仍旧微笑,落泪干涩在面庞:“那就劳烦娘亲回去与爹爹说,皇后的意思便是女儿的意思吧。”
“扶夕你……”沐扶夕以为自己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向往自由,向往安逸,但是这一刻,她似乎觉得她从没有了解过面前的女儿,因为她今日的举动,实在是让她震惊。
“娘亲是对女儿失望了吧?”沐扶夕自嘲而笑,眸中的坚定却不曾有所移动。
她自然懂得沐夫人的一片良苦用心,如今朝中动荡不堪,每一位想登基的王爷都想得到沐氏一族的扶持,如果她选择了服从沐夫人的安排,也就意味着沐氏一族将会辅佐其他的王爷而不是绍凡,那么她便可以明哲保身的推出这场争权,就算她再次嫁给绍凡,也不过是一个王妃,而不再是皇后。
其实她希望自己退出这一场无聊的权斗,因为她所向往的不是驰聘骏马的征战四方,就是采菊东篱的平静安逸,但她很清楚,她的这些向往将终会是一个美丽的向往,只因她不能不顾及绍凡的心思。
绍凡满腹经纶,才华横溢,虽从未对皇位表现出炽烈的炫目,但他一直想用自己的一身学识去打造一个完美的国家。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她钟情的男子心系天下,那么她又怎能袖手旁观的隔岸观火?
只要绍凡要,她便给,这就是她沐扶夕的感情,专一而全注。
静默了半晌,沐夫人忽然松开了沐扶夕的双手,转手抚摸上了她的面颊,看着这个自小便独立心思自持稳重的女儿,半是心疼半是无奈的颤抖了之间。
“扶夕,为娘给了你生命,给了你名字,但为娘始终做不到左右你的一生,既然你有自己的心思,为娘便不再多言,待为娘回府之后,自会将你的话转达给你父亲。”
听闻此,沐扶夕松了口气:“扶夕谢过娘亲的成全。”
相对于她的松气,沐夫人则是叹气:“当年为娘给你取名扶夕,只是盼望你能与你钟情的郎君朝朝相扶持,暮暮相夕眷,可娘只想到了初衷,却没想到现实,扶夕,你的肩膀就在再过结实,也不过是纤细一双,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只顾得成全大局。”
沐扶夕轻轻点了点头,反手拉住了沐夫人的手,岔开沉重的话题,与沐扶夕唠起了家常,谈笑之中,她谨记着此刻沐夫人那一双充满疼溺的眼,因为她知道,今日的一别若想再见,恐怕就要待到时过近迁了。
申时刚过,沐夫人在婉晴和孀华的送别下离开了晖仁宫,坐上了去玄清门的玉撵,站在屋子里的沐扶夕看着遥遥远去的沐夫人,慢慢闭上了双眸。
“吱嘎!”一声,婉晴推门走进屋内,看着床榻上还没做整理的被褥,轻轻的道了一声:“还好小姐是在床榻上睡的,奴婢真担心小姐又像原先一样看看书就伏在案上而眠了。”说着话,一如平常的开始整理起了床榻。
沐扶夕一愣,睁开眼睛,看着此刻在眼前被孀华抱起铺平的被子,一颗心猛然惊觉的一痛,如果昨儿晚上不是孀华和婉晴搀扶着她上了床榻,难道是他来了?那么她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见的那字字锥心的话语,其实不是梦……?
“太子妃可在?”正堂里,一道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里屋沐扶夕的呆楞。
此时正在正堂的婉晴知道沐夫人刚刚离开,自己家的小姐难免心里不舒服,索性回应了一句:“太子妃刚刚睡下,不知公公有何事?”
“小人是凤鸣宫的,奉皇后娘娘旨意特来通传太子妃晚上去凤栖宫用膳。”
听闻到凤栖宫三个字,靠在窗边的沐扶夕无声的笑了,满是讥讽的意味在唇角慢慢化开,不得不说皇后还真是心细如发,娘亲才刚刚离开,晚上便要找自己试探沐氏一族的意思了。
随着正堂里小太监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沐扶夕转眸再次朝着窗外看了去,一双清淡的眸子增添了些许的燥……
雪停风凄凄,几度枯萎了树梢,几度扶衬了梅花……
夜晚的寒风冻天冻地,刚刚与婉晴和孀华从凤栖宫里慢慢走在寂静无人的宫道上。
皇后的传唤说得委婉是邀请沐扶夕一起用膳,说得直白一些不过是想询问一下沐夫人今天入宫之后的意思。
沐扶夕虽心里清楚皇后的意思,可当皇后明暗试探之时,仍旧是心生一抹难以道出口的苦涩。
她还记得年幼时候围在皇后身边玩耍的模样,那时候皇后慈爱的笑容是挂在眼里的,不像现在只留在唇边。
这样的天气本就冻得人心神不宁,一阵寒风吹过,让婉晴与孀华双双抱紧双臂,然沐扶夕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住了脚下的步伐。
侧眸抬眼,品梅园三个字进了视线,想着昨儿晚上自己那似梦的回忆,沐扶夕片刻的呆楞之后,对着身后的孀华和婉晴了一声:“你们且先回去,我自己在这里坐坐。”
孀华和婉晴一愣,还没等她们开口,便见沐扶夕已经朝着漆黑的品梅园里走了去。
深夜的品梅园静谧无声,在沐扶夕手中灯笼的阔照下,朵朵冷艳静艳枝头、缕缕幽芳佛进鼻息,慢慢伸出手臂,轻轻抚摸上那在寒冬滋润下孕育而娇的寒梅,沐扶夕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感受这一刻来之不易的安心。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本王一直觉得只有在绝处逢生时才会见到美人才俊,不想蓦然回首间,竟是看见了如此让本王都难免惊艳的美景美人。”
一道带着几分低笑的男性声音震动了手尖下的片片嫩瓣,沐扶夕慢慢睁开眼睛,垂下了手臂,不喜不怒,波澜不惊的道一声:“墨王。”
第十章 墨王()
其实她根本没有看清楚那个此刻站在阴影里的男子,但她不过是一听,便已了然了说话人的身份,就算她没有从小的耳力过人也敢肯定,因为在这个宫中,敢与自己这般调侃的男子,除了墨王再无他人。
墨王是景德帝与潇贵妃的儿子,在宫中排四,与身为皇子的绍凡同年出生,不过在他出生后的不久,潇贵妃便离开了皇宫,在千里外的岳麓山剃度出家,一走便是到了现在也杳无音讯。
潇贵妃的出宫让宫里一时流言四起,因为潇贵妃走时并不但不是不受恩宠,而是荣宠后宫,再加上又给景德帝剩下了墨王,按理来说应该稳坐贵妃才是,可没想到潇贵妃竟然扔下还在襁褓之中的墨王,就这么走了,而更让人诧异的是,一直宠爱与潇贵妃的景德帝竟然恩准了。
史部尚书对外称其潇贵妃受厉鬼缠身,因终日不得膳食,夜晚不能休眠,所景德帝忍痛割爱,准潇贵妃削发为尼。
对于这样的答案,皇宫之中当然众说纷纭,沐扶夕自然也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不过在经历过多年之后她却是清楚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在景德帝倍加关心疼爱的墨王,其实最擅长的便是笑里藏刀。
“吱呀吱呀……”几声轻缓的脚步声走出了阴影,露出了一张年轻男子俊秀的面庞。
“太子妃真是好兴致,不畏严寒前来赏梅,只是可怜了这些梅花,自以为太子妃是为了它们前来,岂不知太子妃是睹物思人啊!”墨王微微含笑,低低束在脑后的墨发随着他的微笑轻轻摆动在腰身后。
墨王与太子长得极其相似,不但小的时候像极九分,就连现在也会偶尔有进宫来的官员将其的身影看错。
但无论谁看错,沐扶夕都不会看错,因为墨王就算与绍凡再过相似,她也能轻易的分辨出一二。
如今,看着这双比似绍凡多了一丝慵懒,少了一分温热的眸子,沐扶夕也是轻轻的笑了:“墨王这话说的还真是好笑,难道前来赏梅的人都是睹物思人来了么?如果当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扶夕很好奇,墨王是来思念谁了?”
从她几年前来宫中找绍凡,在经过后花园时无意撞见了墨王与皇后宫里宫女之间的苟且之后,墨王便一直对她这般的表面有理,背地轻浮。
她不清楚自己的撞见让墨王心里不舒服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了,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并不是他所可以取笑和拿捏的对象。
就算她不是太子妃,她也是沐氏一族的长女,元清的太平郡主,论辈分与墨王不相上下,论家世互让三分,如此的并行而立,她并不畏惧墨王分毫。
墨王没想到沐扶夕竟然是如此的不给他颜面,一双慵懒的眼徒增了几分怒气,使得那挂在唇角的笑容更加阴森了起来:“太子妃果然伶牙俐齿,不愧为元清奇女子,只是本王很好奇,面对眼前这一摊浑水,太子妃打算从哪里下手?”
从哪里下手?沐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