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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朗看苏寒的手法十分熟练,劲道使得恰到好处,想及他自小在山林中长大,山林之中本就蛇虫众多,有此手法也不奇怪。
苏寒一直挤压得伤口不再流出黑血,血色变红方才停手,脱了手套,用水壶里的水洗了手,然后翻出一个瓷瓶,倾了一粒药丸出来,捏碎了敷在伤口上。
“多谢官人搭救,如不是官人,草民这条贱命今日只怕就要交代在此处了!”
大汉眼眶含泪,不无感激的致谢。苏寒看他一眼,舒了口气,道:“先不用忙着谢我,虽说救治及时,小命保住一半,不过,五步蛇毒性极强,为免余毒毒气攻心,你尚不能活动。你是何处人士?”
大汉道:“回官人,小人吴水根,就是山下四水村之村民。”
苏寒道:“原来竟是四水村的,我们与你也算邻居,一起带你下山吧。谷队长,麻烦你选个人出来背他下山。”
“喏。”
谷力爽快的答应,打量吴水根两眼,选了几个人出来,轮换着背他下山。
一直把人送到村里家中,薛朗没跟着去,只苏寒去了,作为医者,有始有终,他去交代病人注意事项,以及后续所需要的治疗,然后,婉拒了人家的留饭,毫不迟疑的回来了,人还味道声先到:“幼阳,我回来了!饭菜可好了?”
薛朗笑了起来,就知道这个吃货肯定会在饭点前回来:“还不行,汤还没炖好,还要再等等!”
第471章 思念入画()
若说蛇的吃法,最鲜美的就是俗称的龙凤汤,杀好的蛇切成段,同刚开始下蛋的小母鸡一起下锅炖,汤鲜美,肉嫩滑,十分的爽口。
吃货苏面前堆了小山似的骨头,吃完砸着嘴道:“早知蛇汤有这等美味儿,我前些时日出去采药时,应该多抓几条回来!”
薛朗面前同样堆了一堆骨头,只比苏寒的少些,笑眯眯的赞同道:“注意安全的话,可以多抓几条。今天炖汤,下次再有机会,可以爆炒之类的,同样也不差。不过,我也只会家常的做法。听说岭南那边流行一道菜叫蛇羹,做法就极其讲究。”
苏寒好奇的问道:“如何的讲究?”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就这么闲谈起来。薛朗这人虽然文凭不高,但见多识广,又勤奋好学,在陌生人面前稍显木讷,但在熟人面前,却也能侃侃而谈。
聊着聊着,突闻有人声过来,谷力过来禀报:“爷,吴村长来了,带着吴根水家的。”
吴村长带着吴根水的妻子和儿子过来道谢的,如不是苏寒出手相救,被五步蛇咬了还能留得命,几乎没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吴根水还不能活动,先叫妻儿过来给苏寒磕头。
苏寒自然不会真让二人磕头,只是道:“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本是本分,若为医者,无论是谁,当时之况,皆会出手相救,不用感谢。”
吴根水与吴村长是同族,他的妻子只是寻常的妇人,并不会说官话,吴侬软语说着感谢的话,吴村长帮着翻译,苏寒才勉强听懂。
你来我往的感谢半天,问及诊金,苏寒爽朗的道:“诊金便算了,不过,有一事想劳烦吴小郎。”
吴根水的儿子连忙躬身,等待吩咐。苏寒道:“我们都是从北方来的,并不会说吴语。越州距离海边极尽,听说海中有美味,劳烦吴小郎帮我等跑一趟,买些海鲜回来可好?”
吴村长连忙道:“此乃小事,医生需要吩咐一声便是,如何能做诊金?”
苏寒道:“对吴村长等来说是小事,于我等这些外来人却是大事,如何算不得!”
吴村长等人对来历神秘的薛朗与苏寒心中其实还有些畏惧,推辞了一下,见苏寒坚持,也不敢再争辩,只得答应下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薛朗和苏寒还没起床呢,吴家小郎就担了一担海鲜过来,鱼虾蟹都有,放下就走了。
薛朗起床后,看着那一担海鲜,连连苦笑,若是让他和苏寒吃,吃三天也吃不完,只得叫上大家一起努力的消灭。随后又让谷力给吴家送了些钱去,方才算完。
借此契机,与四水村的人倒是渐渐来往多起来。特别是苏寒,村里有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请他过去看诊,他诊金几乎都不收,谁家田里有新鲜的菜蔬,不拘是鲜果还是湖里现打上来的鱼虾都行,皆可充作诊金,苏寒并不介意。
进入八月,薛朗在越州的新居终于完工,土木结构的屋子,自然不用担心什么甲醛释放之类的问题,盖好就可以搬入新居。
连黄历都没看,自己挑了个方便的日子便从帐篷里搬进新居,也没请人暖房,就薛朗带着随行的护卫和侍从们,吃上一顿饭,既是暖房酒,又是苏寒的送别酒——
房子盖好了,薛朗才算安顿好,虽然就长俭的眼光来说,这个居住条件略显简陋,不过,作为流放之人来说,已经很足够好了!
薛朗安顿好,苏寒也该回长安,来年开春他就要与孔小姐成亲,薛朗因流放无法参加,薛朗叹道:“明年你成亲,只怕我和阿临都回不去参加了,水酒一杯,提前祝贺你与孔小姐新婚愉快,喜酒喜饼嘛,等我回京再让你俩儿补上。”
苏寒面孔红了一下,倒是爽快的举起酒杯与薛朗碰了一杯,道:“幼阳的心意我尽知,心意到便成,我先回长安成亲,成了亲再来看,届时,喜酒、喜饼我与孔小姐当面给幼阳补上!”
这耿直的!
薛朗心中因离别而起的伤感淡了些,与苏寒又喝了一杯。两人喝得酒热耳酣,长俭来报:“爷,裴使君与杨长史来了,还带了贺礼来。”
薛朗微微一怔——
他并没有张扬的打算,原本只想与好友好好地喝几杯酒,为他践行。所以,并没有告知这两人今日搬新居,想不到这两人都是有心之人,不请自来。
薛朗心里叹气,面上倒是保持着平静,道:“请客人进来吧。”
说着,起身迎客,不一会儿,裴云昭与杨长史便相携进来,薛朗拱手道:“景晰与杨长史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进。”
裴云昭微笑道:“我与元德不请自来,叨扰幼阳一杯水酒,幼阳不怪罪便好。”
“请!”
把客人请进屋,酒席就摆在外院的客厅和院子里,院子里的坐榻与案几都是从村里借的,供部曲们使用,薛朗与苏寒就坐在厅里,两人共用一张小方桌,边聊边喝。
裴云昭与杨长史的不请自来,薛朗只让阿土加了两双碗筷,道:“条件简陋,桌子也不够,只能委屈景晰与长史与我们一桌了。”
杨长史风趣的笑道:“能与二位一桌,不胜荣幸,何来委屈之说?”
今日喝的是本地买的黄酒,菜是阿土做的,椒盐蛇段,小葱炒肉,清蒸鲤鱼,凉拌时蔬,外加汤面。
四人就坐,薛朗与苏寒都不是善谈之人,话题便由裴云昭与杨长史主导了,说着说着,裴云昭说起薛朗的画来,自那日见过薛朗画的平阳公主的肖像画后,裴云昭又来了数次,但再没见过公主的肖像画,倒是江临、苏寒,包子、馒头它们,公主府里那株殿下最喜欢的海棠花等等,薛朗都画过。
裴云昭出身河东裴氏,见闻极佳,对薛朗的画,极为欣赏,不禁道:“观幼阳之画,不止技法奇特,笔法、意境无不极美,幼阳看我越州这镜湖山水如何?可堪入画?若能得幼阳一画,则余愿足矣。”
薛朗苦笑起来,拱手道:“多谢景晰赞赏,然而我自家知自家事,我能画好的公主,画好我的爱犬,画好殿下喜欢的花,却无法画好这越州的山水。”
薛朗的画,苏寒等也是看过的,闻言皆奇怪的看着他。薛朗解释道:“我学画之时,先生曾对说我,若要画成,心中必要有画。前些年我一直不明其意,到了越州后,开始画之后我突然才明白过来。我的画技之所以能突破,乃是因为我心里有画。然我的很窄,目前只能装下那些,这镜湖的山水虽佳,尚未入心,如何画得?”
几人听得一怔,裴云昭一叹,道:“希望有朝一日,这镜湖山水有幸得入幼阳画中。”
薛朗笑笑,道:“镜湖山水美如画,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有一幅能画山水的胸襟!”
“此言当浮一大白!干!”
“干!”
第472章 中秋节()
迁居后,苏寒走了,薛朗心内怅然若失,但也不是无法忍耐,三年时光,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与得到的收获相比,现在受的苦楚简直不值一提。
薛朗便是这般务实的人。想念公主的时候便作画,觉得孤独也作画,读书、作画、练字占据了薛朗所有的闲暇时光。
薛朗的房子建好,酒坊自然也好了,新米已然下来,薛朗去指点了一下选米的要点,之后便等着入冬再酿酒便行。
裴云昭选的师傅都是有经验的,就是酿酒的时候没什么卫生意识,难怪酿出来的酒不出色。酿酒时候的菌群是很关键的,唐朝的酒度数和口感上不去,很大一部分上与卫生意识与条件不到位有关。老师傅们虽然不解,不过,还是按着他的要求来,只等着时节一到就能酿酒。
八月没几天就是中秋节,提前一天,江临居然一身便装,只带着两个亲兵过来了。两人都是独居客地,凑在一块儿过节,倒是解了彼此的孤苦。薛朗让荷香准备了两份节礼送与裴云昭和杨长史,与江临一起,一人磨面,一人调馅儿,做月饼吃。
江临才刚到的第二天一早,中秋节这天,大清早的,裴云昭的贴身小厮就送来两张请帖,请二人参加裴云昭举行的中秋文会。
薛朗、江临兄弟俩儿面面相觑,相对无言,薛朗是因为没什么文才,写诗作赋都不会,从来不参加什么文会;江临亦然,虽说读了不少书,但于作诗一道上,其实也没什么天赋。
“以大哥之意,可要参加?”
江临问薛朗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