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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舌之祸-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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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震惊之时,祁骜已经落笔了,落笔的画纸本为朱批符纸,宽不足三寸,长在五寸有余,这精悍的画纸之上,换做旁人,恐也描绘不出许多玄妙。但此刻的祁骜与他手中的笔彼此呼应、浑如一体,发挥出的画术技艺,可堪点屏成蝇!

    良久,画作渐渐显形。这一幅画作上,分作黑白两方,下方为白,白中一道蛇影,扭曲盘旋,苦痛挣扎,这一道蛇影被攥在一更大的猩猩手中,确切来说,当是被攥在一猾褢手中。这猾褢身中骨骼清晰,恍若是做了CT一样。

    这猾褢口中垂涎,涎水分作两股,彼此盘旋后,一向下落在蛇腹,一向右上,落在纸边。

    画作的上方为黑,黑中一只龙目炯炯其神,便在神目顾盼之中,一道月影浑圆,月上一道偌大镜台。镜台照下的光影,恰照在那猾褢身上,于是猾褢这通身的骨骼清晰,也就有了来由。而在龙目的一侧,绘就了一道细微的笔杆,笔杆侧畔两道人影,似对龙目评头论足。

    画作全部的景象就是如此了,不需细细思量,众人也清晰,这祁骜分明将他与修行界瓜葛的事情全部呈现在了纸上——初学习点睛之法,后来遭逢赤蛇猾褢,猾褢之垂涎对应分离的菊水,一分为二,一祸赤蛇,一祸风家。到最后,祁骜终于为青龙点睛,解了这世间一场灾厄。

    这画作的背景黑白,也许就对应这祁骜求取修行的态度,白色是祁骜认定的光明之途,从于赤蛇,从于猾褢,但最终没能得来好结果。龙目却处在黑色当中,祁骜本来不寄希望于此,他却正是从这点睛当中,得来了他希冀已久的修行。

    而这些经历也可以表明,祁骜算是身负天命,他今夜为青龙点睛,又步入修行,恰应承天命。

    这天命的观点也提点了众人,让众人想起了杳伯之前对风桓说的那一句话来——“他今夜若能接着了那片鳞屑,那么我风家就要忖度着将他往昔的错事放下,重新纳他为友。”杳伯这句话为了什么,正是因为鳞屑所归,也谓天命。

    “天命既在,他又怎会是全然的恶人呢。”丹歌叹道,“而他这画作上下的黑白也在表明着他对于善恶的态度,善恶从来不清晰,他处在善恶的当间儿,但他在大事上却坚定地站在了正义的一侧。这一点和我们一致,这确是我们的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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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祸绝向生() 
丹歌心内虽然这么想,但他却并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此刻他的判断只是一人的观点,还需要其他人也将各自从祁骜画作中领悟的深意阐述,继而综合众人的观点,才能最终确认祁骜的去留生死。当然,因为丹歌的想法已定,如果有人与他的观点相悖,他也会尽力据理力争。

    丹歌朝众人一望,问道:“各位,从这画作内有怎样的体悟呢?看到了祁骜怎样的内心呢?”

    “嗯……”巧利瘟青老骨这些并不算聪明绝顶而常以唯命是从的人,听了丹歌的话,果真细细地组织着语言,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和观点了。

    而天子子规这些极为聪明的人,却是齐齐地斜斜瞥了丹歌一眼,从丹歌的主动相问中,他们意识到,丹歌心里面很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这个答案虽是要紧,但更为紧要的是,丹歌既有了自己的答案,且因为这答案事关祁骜的去留生死,所以丹歌应该很难妥协屈从于他人的答案。

    于是,但凡与丹歌对立的,难免要和丹歌有一番争论。而丹歌从来巧舌如簧,有理没理,总能辩赢,所以这事情的结局已经可以估料了,事情大概率还是要按照丹歌的心思去做,例外则是丹歌的心思太过出格。

    聪明的人们想到这里,顿时明了了当前的情形,这事情接下来如何发展,全凭丹歌一家之言,而丹歌在大事决策上,一般无误,聪明的人们很愿意相信丹歌的判断。所以他们就放弃了这无聊的画作分析环节,齐齐地望向了丹歌。

    而类似巧利瘟青等人,虽然不如天子等人聪明,却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加入了天子等人的队伍,齐齐地望向了丹歌。

    丹歌一挑眉,“怎么?”

    子规笑道:“你下结论吧,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而我们众人都很愿意听从你的选择。”

    丹歌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想透了他,他焉能想不透这些人,分明是这些人不愿分析、懒得多言。而这些人嘴上虽是说着这一桩事情全权交由他定夺了,而其实各自的心内都有各自的看法,他料想,只等他违了众人的愿,一定迫得这些人齐齐站出来和他争论。

    丹歌并没有顺着众人的话头就此把自己的答案宣布,这些人虽然和他同辈,但尚有两人辈分在他之上,他需先请教了长辈的答案,再下定论。他朝王响风杳拱了拱手,道:“杳伯响伯,您二位认为呢?”

    人老成精,这两人比之天子子规等人心思更多,他们更愿偷懒,两人朝着丹歌随意一摇手,“全凭你定夺了。”

    “哦……”丹歌应了一声,扫了这些个懒货们一眼,坏心眼儿倏忽就在心内生发。他暗道,“他们的领悟自不下于我,所以我的观点当和他们相合,他们也认定祁骜是当留的、可交的。但是……,哼,活动活动吧!”

    丹歌朝众人一点头,伸手将祁骜手中的宝贝毛笔一抽,同时手中一道羽刃按在了桌上,他森然朝祁骜道:“那么,我就下定论了。祁骜,代我们向业膻根那五魂问好吧!”说着丹歌信手一挥,桌上羽刃飞起,只有一道亮白的明光转眼而逝,明光所向,正是祁骜的喉咙。

    “啊!”在这一刹那中,一道道高呼忽然出现,正是天子子规等人。他们没有料到丹歌竟是要杀死祁骜,这可与他们之前认为的丹歌判断完全相反,也就和众人的心思相悖,他们并不是要祁骜死的!

    但丹歌这脱口而出的结论简短,出手更是利落,他们情急之下只好各自施展法诀,急急窜往祁骜身前相救。但就在转瞬之间,高声前往相救的齐声呼喝很快发展成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原来正是众人事在情急,一时出手无度,本意相救祁骜,最终因为彼此没有联络,继而相互掣肘,成功地扭打在了一处。

    这众人当中,唯有杳伯凭着高绝的武功置身在扭打之外,他风轻云淡,似乎打一开始,就没有前往相救祁骜的念头升起。他微眯这双目看着丹歌,他并非不愿救祁骜,只是他以高超的境界在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了丹歌的一击只是佯攻。

    此时的丹歌,手中捏着依然完好的雪白羽毛,一手按在祁骜的肩头,另一手支在桌边,整个人就此坐在了桌上。他居高临下瞧着地上七歪八扭的众人,笑道:“可愿意动了?可精神了?”

    “恨呐!”天子瞪了一眼丹歌,“避开了多费口舌,却又撞进了你的陷阱!”

    “呵。”丹歌轻笑一声,“活动活动吧,一个个的要懒死了,竟连话都懒得说,此刻莫非你们卧在地上更趁了心意?快起来吧!你们互相缠着可不如葛孑连鳞那一对儿来得深情。”

    众人“嗖嗖嗖”地都从地上窜了起来,既然有葛孑连鳞借此传情,他们就不好再待在地上煞了风景。众人站起来后,瞧了瞧祁骜确实无恙,“看来我们的判断都一样,我们有无数的理由让他留下来,而杀死他的理由却仅有风家这么一条,所以结论其实不需多讲,已经很是明了。”

    “事实是如此。”丹歌道,“而依着以画观人如相其心,从这画作中来看祁骜的内心,其心善恶参半,但在大事决断上,却站在正义,走在正途。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完人,而是一个识时务、识大体的俗人,显然祁骜完全符合这个标准。”

    丹歌说着扭身看向了祁骜,“正如砚龟认主,有一道赐名的过程,现在,你也为你日后常伴的宝物赐个名儿吧。”

    祁骜此时并没有完全从方才的骇然当中回过神儿来,虽然他确实知道自己尚还无恙,甚至他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众人的认可。但方才丹歌那倏忽而出的一刀羽刃,却依然在他的眼前挥散难去。

    那杀机方才就近在咫尺,他恍惚间就在鬼门关口绕了一遭,现在他的喉咙依然在隐隐作痛,并非当真有了创伤,只是忌惮于羽刃悄然微泄的余威,身体在这片刻里,已经形成了记忆。他哪怕已经步入修行,但他在这些浸淫修行中十数年数十年的高手们面前,依然宛若蝼蚁。

    这何尝不是一道警醒,这一道警钟十分明晰地响动在祁骜的心头,振聋发聩。他知道,这众人的认同,也是给了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他再做出以往那样的蠢事,等待他的下一片羽刃,一定就不是贴近他的喉头,而当是完全切入了。

    “嗯?”丹歌沉声发出疑问的声音,呼唤祁骜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而其实丹歌很满意这祁骜一时的迟疑,祁骜心中有了害怕,则他的行为才会有相应的法度,他的心内才会有相应的忌讳,他的立场才会有相应的界限。君子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哦!”祁骜连忙回神,朝丹歌看了一眼,立时低下了头去,看向了摆在桌上的砚龟笔墨。“您之前曾说,笔的笔头是伏龙之根,而我画术的画龙点睛技法,为屠龙之技,二者相互呼应,却都是灭杀神龙的名儿。”

    “不假。”丹歌点头道,“而今夜新青龙归于正位,与这笔、与你这技艺都不能脱开关系,新青龙之所以出现,只因为老青龙将死。早在祸端将起是,老青龙受祸断了龙舌,于是老青龙差龙舌化人携受孕龙睾,才有今夜新青龙后继。

    “你这笔,你这技艺,虽是杀龙的名儿,却做的救龙的事儿。修行界常言,修行者名姓何其紧要,几乎事关一人善恶成败,而名姓于这等宝物,也是如此紧要。你要好好思量了。”

    “我已想好。”祁骜道。

    不仅丹歌,包括杳伯在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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