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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神朝礼,火神助力,借我石中火,烧尽八方妖!急急如律令!灭!”
道教中有三昧真火,分别是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葛云生这把召的正是石中火。只见葛云生双眼中火光迸发,道袍鼓胀如球,那大殿地砖纷纷开裂,裂缝之中火花闪现,随后火光瞬间暴涨,三道火墙围着葛云生急速旋转,须臾间就将这些彩蛛烧成灰烬,火焰迅速扩大蔓延,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大殿点燃。
赵五郎惊叫了一声:“哎呀,师父,糟了,大殿烧起来了!”
葛云生哼了哼道:“这叫一招断根,以除后患!”
织罗夫人一见大殿被烧了,面色无比惊恐,既想自己夺路而逃,又舍不得万千孩儿,急得在殿柱间团团转,白衣少年见状又想捏剑诀追击妖妇,却被葛云生一把拉住,直接带出殿门。
葛云生叫道:“快走,这大殿要塌了!”
古寺腐朽,一遇真火,比之灯油也不遑多让。不多会,那火光已经冲天而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这大雄宝殿轰地一声真的塌了下来,一股股焦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织罗夫人如何能想到这老道人这么狠,一下子召来三昧真火中的石中火,直接将这大雄宝殿全部照成灰烬,她挣扎着爬出废墟,浑身焦痕累累,恶恨恨道:“臭道士!你杀我万千孩儿,我与你势不两立!”说罢,赶紧挥舞着剩余的七只手爪,又奔了过来。
赵五郎早就在那候着,叫喝道:“死到临头还嚣张,死妖妇,哪里跑!你道爷还没跟你交手呢!吃我一符!”说着拍出一张烈火符,火焰飞击而去,却被这织罗夫人一爪子挡掉了,赵五郎又想飞出一符,就听白衣少年捏起紫金剑诀,喝了一声:“刺!”金剑光芒一耀,一剑便将织罗夫人定在原处。
白衣少年冷冷道:“我说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赵五郎也捏出一张符纸,道:“放心吧妖妇,杀了你,我发发善心,还是会给你好生安葬的。”
织罗夫人身中巨剑,已是不能动弹,她见自己大势已去,也不想反抗了,兀自半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颇有几分愤怒和悲凉:“发发善心给我安葬?何必装得如此道貌岸然呢,我说这世间最恶毒的就是你们这些道士,为了一己自私无所不用其极。”
齐云飞朗声道:“我们修道之人,必是要维护乾坤大道,你个妖物何出此言!”
织罗夫人悲愤道:“维护乾坤大道?好一个义正言辞!想当初逼我吃下了蛛丹的是你们,现在想来收我的也是你们,这便是你们的乾坤大道么?”
“蛛丹?”赵五郎奇道:“什么蛛丹?”
葛云生道:“那是丹鼎观的一种丹药,看来这人是另有隐情。”
织罗夫人身上血流不止,丑恶的容颜渐渐恢复成美妇人的模样,火光之中,她的脸色更加惨白,她顿了顿,似有不少往事涌上心头。
“想当年,我与公子相恋,二人何其恩爱,偏偏横空杀出一名道人想要收公子为徒,他怕我影响了公子的修行,骗我吃下一枚蛛丹,这蛛丹让我容颜大变,变成一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公子见我美貌不再,眼中只有厌恶之情,再无怜爱之意,公子恨我骗了她,欲杀我而后快,我无法只有仓皇而逃,最后躲入这荒凉古寺中,经此变故,我心生怨恨,恨尽天下所有修道之人,恨不得全部杀之而后快!”
“这寺庙中被我杀死的,都是来打扰我的修道之人!我吸干他们的血,挂起来,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织罗夫人因为震怒,又喷出一口血,整个脸色已是一片灰白,遥想当年,这蛛妖还是叫小莲时,她与何玉卿在西普寺内的姻缘堂相识相恋,有一道人见何玉卿资质甚佳,想要收他为徒,但何玉卿贪恋红尘,不愿入道,这道人便假装好意赠给小莲一枚赤丹,骗她说是增进男女欢愉的合欢丹,不想洞房花烛夜,小莲服丹后模样大变,化作一只巨大的蛛妖,何玉卿吓得大惊失色,这时道人及时赶到,出手制住了蛛妖,他问何玉卿道:“如今美人变成了妖怪,你还爱她吗?”何玉卿看了一眼变成丑陋蛛妖的小莲,满心只有恐惧和厌恶,哪里还有半分爱意,他决绝道:“人妖殊途,岂能相爱,不爱!”小莲颓然心碎,道人却哈哈大笑道:“你要知道朝花易逝、容颜易变,惟有大道永驻,玉卿,还是一心一意入我丹鼎大道,断绝这皮囊之好才是。”说着,丢给他一把斩妖剑,要他杀了小莲,为天下除害。
利剑斩妖邪,更是要断情丝!
何玉卿举起宝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劈出一剑,就是这一剑让小莲终于死如死灰,她挣脱了道人的束缚,跳进江中流亡在夜幕之中。
回想往日悲情,织罗夫人声音越来越低微,眼角似乎已有泪光涌现:“如今我自己入了妖道,有今时今日也算咎由自取,能杀了这么多道人也算够本了,只可惜没能杀了那丹鼎观的赤蛛道人!这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她突然拔出自己身上的紫金剑,奋力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唰地一声,织罗夫人已经身首异处,一颗人头骨碌碌地转到了沟底,七只爪子晃动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感叹,竟不知如何收场。
赵五郎望了望葛云生,道:“师父,那她这还算不算妖怪啊?”
葛云生颇有感慨,道:“人与妖本来就是一念之差,邪念起,便是人化妖,即便她不是这般丑恶的蜘蛛模样,若只是因恨就滥杀无辜,也是妖邪无异,也要受正道严惩。”
赵五郎若有所悟,点头道:“弟子明白了,就好比那个骗人的道人,也是一样是妖邪。”
葛云生道:“正是。”
这厢,白衣少年见妖孽已除,脸上也无太多惊喜或感慨,自顾自收了金、木二剑,合了剑匣,朝葛云生施礼道:“在下齐云飞,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救。”
葛云生一甩头,立即换成一副仙风道骨、飘逸绝尘的姿态,捋了捋青须道:“同是道门中人,不必多礼。我观你的剑法,应该是御剑宗的门下,不知师从哪位名师?”这话说得极为文绉绉,与平时粗言秽语大不一样,就连佝偻的背都挺的笔直笔直的。
齐云飞听了这话,脸色一暗,道:“我早已不是御剑宗的门下,我自己便只是我自己。”
葛云生奇道:“你既不是御剑宗的人,这乾坤九剑如何会在你手里?”
原来这少年背后的神剑叫乾坤九剑,乃是御剑宗的至宝,剑匣子里可分化出九把神剑,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雷、电、风、灵九剑,一剑威力大过一剑。
这乾坤九剑,历来是御剑宗的绝密武器,原先非掌门人不能持有,御天下御剑的人都知晓,若是八剑合体便是至尊灵剑,那是天地间威力最强盛,最势不可挡的万剑之神,御剑宗开山立派数百年来,能驾驭八剑的顶尖高手不下数十人,但若说能化出灵剑的,却一个都没有。这乾坤九剑化不出灵剑,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渐渐各任掌门也都不怎么修行这剑术,而是把乾坤九剑放置万剑冢之心,作为一个镇山至宝供奉,至于它威力究竟如何就更无人知晓了。
只是这等派内镇山至宝怎么会流落到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手中?
赵五郎走过来嘟囔道:“肯定是偷的呗。”
齐云飞闻此脸色闪过一丝怒意:“这剑不是我偷的,再说是不是偷的与你们何干?”说着背起剑匣,又施礼道:“多谢前辈相助,在下先告辞了!”
葛云生见这少年如此冷傲,心中不怒反喜,他一眼见这少年,就心生喜欢,虽然冷傲孤僻,但灵根慧质、临危不惧,最主要的是有一股倔强之气,这便是修道最重要的特质,如无这等不惧千辛万苦我自偏执前行的决心,如何耐得住修道的清苦,窥得见大道的真谛。
葛云生见少年执意要走,有心助他一臂之力,朗声问道:“你可知你为什么化不出烈焱神剑?”
齐云飞急忙问道:“你懂我的剑?”他得到乾坤九剑虽然不到半年,但已经能化出金、木、水三剑,唯独这第四剑烈焱摸索了数月,始终难有进展,非实力不济,而是始终不得要领。
葛云生道:“乾坤九剑的烈焱剑乃是朱雀剑,朱雀正对南明离火,道术有云:三阳聚顶,南明自开。说的便是,若要得南明离火,必要先化体内三阳,这三阳正是金、木、水中的紫阳、赤阳和青阳,你如今一味求刚求猛,赤阳大涨,紫阳不动,青阳却衰竭,如何能化出离火烈焱?”
齐云飞见葛云生对这乾坤九剑如此了解,心中骇然,不知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又急欲想知晓如何化出这离火烈焱剑,急忙恭敬道:“那还请前辈告知,如何才能增紫阳,长青阳。”
葛云生笑道:“这倒不难,青阳乃是柔水之阳,紫阳乃金刚之阳,赤阳乃是木火之阳,你不是已经化出了水剑了么?为何一直不用?嫌弃玄水剑威力微小,不肯多下工夫,柔劲修炼不成气候,青阳柔力自然被赤阳刚猛所压制,却不知乾坤九剑剑剑都是相辅相衬,厚此薄彼,自然难有精进。”
齐云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赐教!”齐云飞一直嫌弃水剑柔弱无力,上阵杀敌难有威力,只是草草练出了以水化剑,便不再运用,反倒一心直奔着烈焱剑而去,但是苦修了数月,五行之气中火气大涨,但始终积压体内,召唤不出,这烈焱剑当然毫无进展。却不知,这乾坤九剑,前五剑乃是五行剑,是相生相克之理,绝无废剑,齐云飞偏废了一剑,自然就如桥梁断了一截,怎么走也过不去那道坎了。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起,西普寺大雄宝殿虽然还在哔哔啵啵烧个不停,但火势已经渐弱。
齐云飞向葛云生、赵五郎道了别,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