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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赵五郎心头自是大为恼怒,口中还要叫骂泄愤,女孩却主动劝道:“你也别怨他们了,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舍得将孩童祭祀给河神,要怨还不如怨这恶贯满盈的河神。”
赵五郎依旧愤愤不平,怒道:“河神自然可恨,但这些乡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怕死,他们的性命重要,那我们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替这些出生说话。”
这女孩穿着大红色的绣花短衫,挂着银质的长命锁,脸上涂抹着两圈胭脂,看起来与实际年龄颇为不符,她默首道:“其实,其实我是自愿来的。”
赵五郎啊了一声,惊道:“你,你自己来的?你还说我傻,你明知道来了必死,为什么还来。”
女孩叹道:“就是我知道来了必死,我才自己来的。”
她挽了挽凌乱的发丝,幽幽道:“我们洛州人在这河畔世代打渔为生,没了这洛水河,便是断了我们的生路,州吏也是出于无奈,决定让所有有小孩的门户抽送子签,抽到谁,谁家就送出一个小孩,其实这样也算公平。但我阿爹和陆员外都不幸抽到了送子签,回来后阿爹、阿妈哭了几天,我阿妈眼睛都哭瞎了,我阿爹原本想带着我们半夜逃跑,但是却被乡民连夜抓了回来,州吏叫人守住我家门口,逼迫我阿爹交出一个孩子,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就跟我阿爹说让我去吧,阿弟还小,以后家里不能没有男丁,我一个女孩子反正以后也要嫁出去的,就当把我嫁给河神吧。”
河面腥风更烈,吹得女童刚挽齐的头发又开始四处飞舞。她说这些话时,手里一直紧紧地攥着那副长命锁:“死了我们两个,能保得洛州一年无忧,我觉得也值了,心中也无怨无悔。”
赵五郎见她去意已决,有些动容,但毕竟他非洛州人,体会不到那种为亲人慷慨就义的情感,再者他坚信妖邪便是妖邪,岂能妥协求全,即便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助长其威。
五郎站在祭坛上,迎着风浪正色道:“你有心舍己为人,但过了今年,明年呢,若是他吃腻了童男童女,还要吃别的呢?这洛水河本来就是你们的,不是这河神的,凭什么还要送人给他吃?凭什么要助纣为虐,叫这妖人猖狂至此!”
“好个有胆色的少年!”河水深处传来一阵阴邪的声音,赵五郎听了这话语心中也忍不住寒了一下。此时,浪花突然高高掀起,层层扑了过来,这河水仿佛是沉寂在河道最底层数千年的腐水,带着浓烈的河水腥气和万千尸体腐烂的恶臭气息席卷而来,教人闻之欲呕。
河面上的人一见河水滔天,知道是河神来了,法师急忙按照河神的要求唱引道:“洛水奔腾数千里,今古谁不畏波涛。今日奉上童男童女一对,保我洛州安然度春秋,保我们安然度春秋啊!”
“请河神息怒啊!”
河岸上的人跪拜不止,请求声声声入耳。
而天上乌云卷得更急,河中波涛乍起,浑浊的河水像巨大的海浪一般翻滚沸腾,这些水浪一波一波地朝祭坛卷了过来,洛州乡民都是第一次敬献童男童女给河神,见这天色大变波涛翻涌,一个个吓得掩目闪躲,往岸上退了足足数丈远,生怕自己也被卷里河里。
赵五郎此时心中已有几分惧怕,但嘴上还在强装镇定:“妖怪,我才不怕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河水在空中逐渐凝聚成一双巨大的手掌拍了下来,离得近了,赵五郎才看的清清楚楚,这手掌之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脸,无数冤死的魂魄凝聚在河水中,化作鬼厉一般的水墙,发出呜呜呀呀的呻吟声。
女孩虽有心理准备,但见这情景,也是吓得啊地一声惨叫,双脚一蹬就晕死过去了。
赵五郎也从未见过这阵仗,方才慷慨激昂的模样立即烟消云散,双脚一软跌倒在祭台上,口中还叫道:“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百鬼凝聚的河水巨手将苍穹完全掩盖,像个屋顶一般罩了下来,河滩上的乡民早已看不见两个孩童的身影,只看见无数的水柱在扭转收缩,江风已经变成一片惨烈的鬼哭狼嚎,其情险恶,其景恐怖,叫他们一个个从头到脚冷得像筛糠子一样瑟瑟直抖。
风助浪势,河水漫卷而上。
这两个孩童显然已是无处逃遁,忽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这蓝光像乌云中迸出的一道蓝色闪电,更像九天游下的一条蛟龙,祭拜的乡民只以为是河神显露了真形,吓得咚咚咚地叩拜得更勤快。
那蓝光嗖地一声钻过水幕朝那女孩子飞击过去,年幼的赵五郎急忙一把挡在女孩身前,叫道:“姐姐小心!”
噗!
蓝光入体而去,赵五郎身子一颤,浑身如同被雷电劈到一般剧烈抖动。
女孩惊叫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赵五郎呆立祭台之上,双眸之中突然绽放出两道光芒,这光芒清幽幽冷冽冽的如同两道蓝色剑芒,硬生生冲破水浪,将两只水掌分成四瓣,水浪凝成的手掌在空中一顿,化作无数水花迅速回落河中,如同下了一场暴雨。
灵光乍现,穿云破浪。
远处有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显然是大感惊讶,却不知是何人。
第77章 神明如电()
这时,洛河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显然是这蓝光乍现,令洛水神君蚩伯也受到了惊扰。河面水波急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后砰地一声巨响,河浪中掀起一股龙卷水柱,一条七八丈长的恶蟒盘水而出,这恶蟒的头部却是一名长发有角的男子,他掀起巨浪,怒吼道:“何人在此施法,胆敢阻扰我神君收人?”
他瞧了一下,却发现是那祭祀的男孩,赵五郎站立在祭台上,双眼呆呆地凝望空中,眼中蓝色波纹流转,如月落碧波之中,一片通透清亮。
洛水神君突然忍不住桀桀笑了起来,墨绿的长发如水草般摇摆:“你们可真有孝心,我只要你们送两个童子过来,不想却送来这么一个大有灵光的娃娃,甚好!甚好!吃了这一个,可顶普通男孩一百个。”
说着,已挟带腥风恶浪狂扑而至。
他在巨浪中扭动,像巨蛇蜕皮一样剥下上半身的蛇皮,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和两只青蓝修长的手臂,蚩伯双掌拍出,浪花化作万千鬼手交缠而。
空中的赵五郎心中焦急,想要奔过去施以援手,但已然忘记了这里不过是他的虚幻之境,一伸手却发现自己犹如一团虚无的魂魄一般,只能看,却碰也碰不到这里任何一样东西。
而祭台上,年幼赵五郎双眼中的蓝光慢慢消隐,又恢复原先乌黑的眼眸,巨大的浪花却已经狂扑而至。
他似是突然清醒一样,惨叫道:“啊?!蛇妖啊!救命啊!”这呼叫声刚喊了两声,就被无数水柱缠到,蚩伯一手扼住赵五郎的喉头,狂喜道:“这童子便是要鲜活的时候,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嚼才够滋味,死了味道可就大打折扣。”说着,张开嘴巴,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一条双指粗细的黑色蛇信带着毒涎已经卷了过来。
赵五郎人被抓在半空,不停地蹬脚,喉咙里呜呜呜地叫唤着,眼看这蚩伯一口便要咬下去,年幼赵五郎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正焦急着,忽然远处飞来一团烈火,烈火炙热明亮,呼呼生风,劈开狂风恶浪,嘭地一声,将蚩伯击退三尺,年幼赵五郎也噗通一声摔落水中。
一蓝衣道人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在河面上,他轻踏波浪,步步缓行,如同出尘济世的仙家一般。
这道人正是符箓门的葛云生。
他的双眼根本没有多看一眼洛水神君,而是死死地盯着年幼的赵五郎,眼中闪过几丝难以言状的惊讶和不解,但这丝情绪不过转瞬即逝。
葛云生一步一步踏水而来,口中冷冷道:“把这男孩给我,我便饶你一命。”
蚩伯双手一招,巨大的水浪将他高高托起,整个人凌架在半空中,端是威风凛凛:“就凭你,一个臭道士?”
“收服你这妖邪,凭我葛云生还不够么?”他嘿嘿笑道,翻出一张雷火符纸,在狂风中猎猎翻动。
蚩伯舞动巨大的蛇尾,哈哈笑道:“我道是何方神圣,不过区区一个符箓道人,有何能耐在这撒野。”
葛云生依旧冷笑,他也不多说废话,双指往空中一弹,念道:“雷火开道,敇!”
黄符在空中倏地烧了起来,化作一团烈焰飞击而去,蚩伯双手一扬,滔滔河水化作水箭飞了出来,噗嗤一声就将火球挡了下来,葛云生再变指诀,纯阳指化作五雷指,余火之中紫雷爆绽而出,这些雷光顺着水流直奔蚩伯而去。
蚩伯倒也不慌不忙,他本就颇有修为,应对这等符箓道法还是有些信心,只见他身子一旋,周身水浪骤起,化作无数的浪花向外涌去,紫色电芒虽然速度甚快,但闪耀了几下,还是被层层的水浪淹没不见。
蚩伯哈哈狂笑道:“符箓道法果真不过尔尔,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他单手御起一团浑浊的水球,在掌心把弄转动,口中冷笑道:“今日就让你魂归我洛水,要你这个臭道士多管闲事。”
葛云生嘿嘿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蛇妖,修行不过百年,也敢这么造次。”他翻出一张火红色的赤符,双脚踏在震、离二位上,不急不忙念道:
“神通浩浩,圣德昭昭,借我九天雷火,斩妖除邪!急急如律令!”
轰隆一阵雷鸣而过。
看天上,铅云更重,翻滚如海潮阵阵。
看云中,电芒急耀,纷飞如剑光四舞。
蚩伯心中微微一惊,急忙御水抗击,河水翻涌而起,结成巨大的水幕阻挡在天地之间,妄图挡住这雷火的袭击,葛云生冷笑一声:“你这是徒劳无功!”
轰!
赤红色的雷电带着惊天巨雷闪耀而下,红光划破浓重的乌云,像一把利剑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