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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一转望了表兄一笑问:“听说表兄也是今科去赴考,可是胸有成竹了?”
江维宇骄傲的一扬头张臂做个弯弓射雕的姿势慨然说:“那是自然,你回府去转告子俊,让他但可放马过来!呵呵。”
流熏面色一沉,似是心思满腹,江维宇疾步向前说,“哥哥不过是说笑之词,表妹莫做真了。”
流熏黯然地望着他叹气说:“哥哥今年也不知是如何的,时运不济,处处受阻。能不能平平安安去赴春闱,天知道。”
江维宇似听出话音不祥,忙关切的问:“出了什么事儿?”
还不等流熏细说,四表姐江淑惠也笑盈盈的迎出来,小小的脸儿,细长的眼笑眯眯的,拉住她手嘘寒问暖的一路说着,直送她去见舅母。舅父一早上朝去了,舅母在房里,见到流熏边拉到身边坐,神色中还不免有几分黯然说:“舅母如何看你瘦了许多,这孩子,近来身子可好?”
流熏摸摸自己的面颊,淡然一笑说:“有祖母祖父照拂,熏儿还好。”
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她一笑反问:“舅父舅母近日身子可还安泰?”
“好好,”舅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又感激地低声说,“毕竟是娘舅亲,亏得那日你一句话点醒你舅父,”舅母说着眸光扫了四周,丫鬟婆子们躬身退下。
只剩她同舅母还有表兄江维宇在一旁。
舅母低声说:“还真是凶险,你舅父说,虽然他举的不是正主,可昨儿,皇上连口夸赞他能保举三皇子,说明他为官清正,不计前嫌的耿直。三皇子因催礼部官员在户部的欠款得罪百官,同你舅父本有过节,但如今你舅父保举的他”
流熏一笑说:“那也是舅父果然的耿直,流熏不过是在祖父房里听到那么几句,就赶紧的告知了舅母,熏儿还担心舅父的性子,不肯去举荐这人呢。谁想舅父果然是个心胸豁达光风霁月的,难怪皇上夸赞舅父‘果然是个耿直不染尘泥的’。”
舅母眼前一亮,惊喜地问:“皇上果然如此赞你舅父的?”
流熏笑了点头说,“熏儿在宫里,听了公公们都是如此传论呢。”
第159章 母舅()
她一番话,舅母喜不自胜,揉了手也不知说什么好,反去吩咐丫鬟们备些可口的小菜留流熏用膳。
流熏心知肚明,祖母寿宴那夜,送客时匆忙间她拉住舅母,摆个“三”的手势,没有说出重立废太子,是有她的打算。若是此刻多一人保举废太子,都会令祖父难逃私下勾结拉拢派系的嫌疑,同六皇子如出一辙了,反而坏事儿也害了舅父。但不能保举六皇子,那还能保举谁,若不计前嫌平心而论,所余的皇子中稍有政绩能推得出的只有冷面阎王三皇子景璞。景璞是太子一党,若是太子重立,舅父得罪三皇子终非好事,所以流熏此举也是一箭双雕。
“如此熏儿也放心了。也不知祖父如何临时变了主意,反是去保举废太子。就是流熏的姑爹赵王爷都还坚持保举六皇子,受了皇上申斥呢。”
姑爹总亲过以往的亲家,自己女婿都不知根底,莫说昔日的儿媳妇一家了。
江夫人知足的笑了频频点头,满眼的谢意。一面亲自去安排下人摆家宴留流熏在府里吃饭,一面吩咐喊几位表兄妹来作陪。
流熏婉拒告辞,她必须在晌午时回府。她颇有难色地说:“祖母入宫,只有母亲在府,熏儿出来时”
流熏吩咐丹姝端来一只螺钿满缀的乌漆盒子,打开来是精致的宫花珠钗,烛光溢彩夺目。
“呦,好漂亮的首饰。”一旁的嬷嬷都忍不住赞叹,眼前一亮。
“是在宫里得的赏,熏儿不敢独专,分来些给姐妹们戴个新鲜。”流熏大方地说。
“这丫头,你府里姐妹多,哪里就分得过来了?何必拿来这里呢?再说,你们那继母”江夫人劝阻着。
流熏黯然神伤般嗫嚅道:“若说在谢府,熏儿不敢拿出来惹人嫌话的,与其束之高阁,不如送给表姐表妹们戴个新鲜。”
流熏依约讲了宫中赴会的前因后果,昔日继母如何让晚晴设计屡屡害她兄妹,听得江夫人义愤满怀。
舅母打量她,面色一沉,心里生出些凉意骂:“那贱人实在可恶!昔日你娘的过世,你舅父就一直疑心同封氏有关!”
流熏神色一凛,舅母自觉失言,忙含糊了过去。
流熏虽然心有不甘,但舅母不说,她也不敢多问,心里种下那么个疑窦,她神色黯然,垂了头悻悻地说:“熏儿还好,迟早要嫁人,在谢府住不多时。倒是哥哥眼下的春闱,听说”
“春闱如何了?”舅母直起身来,听出些话音不祥。
流熏满脸忧虑地说:“熏儿前思后想,如今身边次次的劫难都冲了哥哥去的。分明有人不想哥哥入闱去赴考。”
“是封氏?”舅母义愤填膺倏然起身。
流熏拉住舅母的手哀婉道:“人在暗,哥哥在明处。如今祖父已吩咐哥哥去祖父的书房读书,流熏也日夜加个提防,料也无碍,那些人难动手脚;只是,入了闱,熏儿怕那考场里生出什么事端来”
流熏心想,若是封氏如今是那在笼子外徘徊挠抓的猫儿,如今哥哥这鸟儿一出笼,她一定会伺机扑来,不给哥哥飞上天的机会。
“你是说,封氏在考场里设局,拉俊儿下马?”江夫人颜色大变,倏然起身。
这不是杞人忧天,若是封氏孤注一掷,寻个人去科场里害了谢子俊都是可能,更何况还有个沈孤桐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流熏迟疑地说:“先时都是熏儿单纯任性,救回沈孤桐留作府里当了爹爹的门生,可谁知近来发现,沈师兄同母亲颇似熟识,哥哥还屡屡不安生”
“你是说,那个沈孤桐是封氏安插在你哥哥身边去坏事儿的?”舅母惊得眼眸瞪大,她本是将门女,这一急恼更有几分虎气。
流熏担忧地点点头,舅母银牙都要咬碎,许久说:“不妨事,你是知道的,你大表兄也是今科去春闱,横竖有他照应左右。我还说,既生瑜,何生亮,如何这兄弟二人偏偏逢在了一场。谁想俊儿是个苦命的孩子,身后还虎视眈眈的跟了一群狼呢!”
流熏更是不安地说:“若是有人有意为难,单凭维宇表兄文弱书生,怕是能保全自己都不易呢。”
“熏儿你不急,不急,你舅父就要入闱去监场,料他是今科考官,礼部上下都是他的手下,因不会出大事。”舅母似也觉得事出紧急,迟疑地叨念不停。
“话虽如此,熏儿到底不放心。能否求舅母转求舅父,安排哥哥晚些入场,那号房也离谢府相关的其他考生,远一些”
她是在防沈孤桐,她不能让沈孤桐算计了哥哥去。
舅母点点头,拍拍她的手说:“好孩子,你放心,你舅舅就盼望你兄妹为你故去的母亲扬眉吐气的那天。”
舅母强留,流熏在府里用过午膳,回到母舅家,果然觉得亲切。
不多时,舅父江昊天下朝回府,换做常服,一袭水天清色绣袍,头上高绾发髻横簪沉香木簪,身材修长,眉目俊朗,几绺长髯飘逸,目色温煦恬淡,透出文人名士的优雅从容。
流熏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位母舅,听人说,舅父江昊天是祖父最得意的门生,秉直不阿的性子像极了祖父谢廷尧。江家是望族名门,世代高官,同谢家是世交。舅父江昊天同父亲谢祖恒昔日都是皇上儿时的伴读。
江昊天温然审视流熏几眼,看她清秀明媚的模样,那眉眼生动妩媚,宛若他妹子年少时的模样,江昊天鼻头一酸,一阵伤感,避开流熏的眸光淡淡地问:“熏儿如何得暇过府来了?”
流熏总不想让舅父觉得她是因宫里显耀而故意来母舅府里张扬,便低眉敛目的透出几分哀婉说:“也不知近日如何了,熏儿夜夜梦到母亲来入梦,张开口欲言又止,眸光里分明哀婉有无限的话要对熏儿讲,却转身徐徐离去。第二日,又来如梦。娘亲那眼神,像极了舅父”她说到此处,打量了舅父神色的忽然一凛,面色透出几分苍白。
“我就说,当年菀儿妹妹的死定有奇冤!”江氏舅母耐不住火爆的性子倏然开口,被江昊天一个眼神逼得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
第160章 无端责难()
“你娘若地下有知,见你如今的出息,当是欣慰了。”江昊天感叹说,打量流熏的眸光的眼底里也透出几分模糊。舅父毕竟是深藏不露的。
江维宇抢话说,“爹爹,不如就接了子俊表弟来咱们府里读书,待科考过,再回谢府吧。若不是姑母在地下心有不安,如何会频频给流熏妹妹托梦呢?”
江昊天摇摇头伸手止住儿子的话,“恩师谢阁老是个明察秋毫的,不会让俊儿受委屈。”
“明察秋毫?谢老夫人寿宴上,若不是熏儿果敢聪颖为兄伸冤,怕是俊儿早被陷害打死了。”江夫人气恼道。
江昊天捋了胡须沉吟道:“书读得好坏,不在这一两日临阵磨枪。听闻十二皇子现在谢府,子俊若是得暇,不妨陪十二皇子读书,寸步不离,也是忠君之道。”
江夫人正要埋怨丈夫迂腐,流熏却从舅父的点拨里听出几分深意。若是哥哥日日同十二殿下同吃同住,不离半分,料想那些人要对哥哥下手也不易。
又草草叙谈了几句,流熏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回府。
江氏夫妇也不挽留,临行,舅母给流熏备了一盒子新烘焙出的糕点,精致,喷香。流熏心想,这回可以让哥哥大快朵颐了。
流熏回府,车轿才到府门口停稳,就有婆子迎上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大姑娘可算是回府来了,这是疯野去了哪里?”
流熏听这话音刺耳,冷冷瞟她一眼,依稀认出是继母封氏院里的几名婆子,平白无故的,她们如何守在这里。
流熏才进仪门,早有家院丫鬟们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