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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姑娘一人领一枝吧。”桂公公吩咐说。
第16章 挑花()
小宫娥将螺钿盒子捧来众人面前。流熏的眼从珠花三枝上掠过,做出几分矜持。不过这须臾的功夫,一旁的谢展颜已是当仁不让,也不等她这长姐先挑选,竟然伸手一把去抢过那朵牡丹珠花,因是急,竟然撞了流熏的肩头一下,挤她去一旁,自己竟然丝毫不以为意。谢展颜得意地把弄那枝牡丹珠花,又将珠花簪在自己头上,嫣然一笑百媚生,侧头问金嬷嬷:“好看么?”
流熏淡然含笑,不愠不恼,眸光扫一眼剩下的一朵芍药和一朵栀子花,对这份殊宠透出几分淡然。谢阁老府,虽然不说王公大贵,可自幼她什么珠宝没有见过。何必如此小家子气?
三妹谢舞雩原本伸出了手,却见大姐没有下手去取,忙蜷起手迟疑地望向她。
“三妹妹你就选一朵吧,都是老太后的恩典,长辈赐,哪里能挑拣呢?”流熏说。
她一句话,原本捧了那朵牡丹正在得意岑然的四妹妹谢展颜竟然毫不察觉,还在沾沾自喜的欣赏手里的珠花。
倒是金嬷嬷在一旁为谢展颜解嘲:“太后娘娘既然赐花让小姐们挑选,理应凭了自己喜好挑选的。若非如此,桂公公何必如此辛劳,只依次分发了就是。”
流熏一副懵懂天真的笑脸:“熏儿不过是宽慰三妹妹才如此说。见熏儿不动手,三妹妹都不敢动手挑花了。”众人这才留意到规矩的谢舞雩,立时显得谢展颜霸道无礼。
大夫人封氏嗔怪地望一样谢展颜,呵责道:“姐姐们没挑,哪里有你先挑的道理,都是娘平日宠溺你没有规矩!”
投鼠忌器,流熏见母亲都开口,不便在多计较,只是谢展颜不服道:“公公都说了,自己挑枝喜爱的,女儿就爱这牡丹。”
流熏打量谢舞雩说:“若只论颜色,三妹妹一身胭脂色的衫子,该衬一朵颜色厚重的。倒是四妹妹桃红色的衫子,石榴红的裙,一头珠翠的凌乱了些,才该插一多素雅的珠花隔隔色。”
她一边说着,一边随手自然地从谢展颜鬓边夺过那枝牡丹珠花,不动声色地插去三妹谢舞雩鬓角比试,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觉嚣张做作。
谢展颜竟然愕在了那里,眼睁睁望着牡丹珠花被抢走,她微开了樱唇,倒是她怀里的小狗哈哈“汪汪”地狂吠替她不平,似在气恼地嚷:“还我!快还我!”
“姐姐,舞雩不要,还是还给四妹妹吧。四妹妹说舞雩又瘦又弱,戴什么珠花都是作践了好东西。”谢舞雩慌忙推辞着,惶然地望一眼一旁的谢展颜,透出几分胆怯自卑。
流熏心里一怵,不由打量舞雩,平日里看似柔弱的三妹妹,突如其来说出这么一句话,还真是恰到好处,又准又狠的扎向了谢展颜的软肋。
一旁的二婶母付氏低头偷笑,一个细微的神色并没有逃过流熏的眼。
流熏噗嗤一笑看一眼三妹妹舞雩说:“你四妹妹同你说玩的,谁说我们舞雩作践好东西了?”流熏顺手将那朵牡丹珠花取下,不动声色地塞还谢展颜手中,顺手又拿起那朵夸张的芍药珠花,为三妹妹舞雩插在鬓角,审视片刻啧啧称赞说:“呀,果然是宫里的珠花,就是不同。入宫去赴群芳会那天,三妹妹宜穿件淡雅些的衫子陪衬这朵珠花,若能鹅黄陪柳绿就更是娇嫩亮目呢。”
她只顾说笑着,将谢舞雩推去人前让在座众人看舞雩戴珠花那娇美的小模样。
二婶母付氏平日在府里与世无争一心念佛,如今见女儿舞雩露脸,也不由露出笑意,嘴里圆化着:“熏儿就不必抬举你三妹妹了,她胆怯,平日里养在深闺,见不得生人的。”
老祖宗静观了眼前的一切,不动声色地对桂公公说:“我这个大孙女,平日最是个古道热肠,待妹妹们极友善的。”
“太后常夸赞,听说老夫人昔日在府里做女儿时,对家中姊妹们极为善待的。”桂公公附和着,
高深莫测的眸光在几位小姐面颊上一一掠过,透出那么些许的老奸巨猾,那眸光停在流熏面颊上时,流熏觉得一股莫名的冰寒刺骨。不过瞬间,桂公公那眸光转去流熏身边的谢展颜,笑眼眯做了一条缝,啧啧称赞:“四姑娘果然是个爽朗伶俐的可人儿,难怪怡贵妃娘娘总在太后娘娘跟前夸赞。”
怡贵妃是大夫人封氏的亲姊妹,谢展颜的亲姨娘,自然是要偏袒她的。听了桂公公的夸赞,谢展颜毫不掩饰的绽露出灿烂的笑靥,倒是大夫人咳嗽一声,自谦道:“那是娘娘抬举她了。若论品貌才华,她哪里及得上她长姐一半儿。”
“娘!”谢展颜嘟着嘴不忿的埋怨。
“娘,四妹妹率性可爱,是个肠子里藏不住话的,如此爽直也是她可爱之处。”流熏随口赞着,就见桂公公的笑容渐渐敛住,沉吟片刻,忽然堆起一脸笑,眯眯地打量着谢展颜说:“老奴还未来得及谢过四小姐的慷慨厚赐。这是四小姐的恩典,老奴心领了。至于这些珠宝”
众人不明究竟,难道四小姐送了桂公公什么珠宝?
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桂公公摆摆手,小太监上前捧过一个雕漆托盘。桂公公将覆在托盘上的淡青色帕子扯开,露出珠光宝气耀眼的浅浅一盘子珠宝,钗环首饰,每一枝都是价格不菲的宝物,更有一枚祖母绿的大扳指晃眼诱人分外夺目。
流熏一看,眸光一惊,透出几分愕然,不禁失声“咦?”了一声。祖母申氏老夫人望着那些首饰,也似看出什么,不由望了流熏一眼。
桂公公不急不缓地道来:“府里的小姐们真是慷慨,今儿老奴一进府,便有丫鬟拦路送来四小姐的见面礼,还不等老奴拦住她问个究竟,那小丫鬟一溜烟似的跑了。老奴爱财,只是太后娘娘在宫中身体力行倡导节俭。听说四小姐平日里也是个一掷千金大方舍财的。既然有这份心思,反不如将这财捐去佛院,求菩萨保佑平安。”
话音不疾不徐,却是掷地有声。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面面相觑。为六皇子选妃之际竟然敢公然行贿宫里的公公,简直胆大包天!
封氏惊诧地望着谢展颜,牙关发抖问:“孽障,是你擅作主张胡闹?”
第17章 疑花()
谢展颜一听小脸一沉勃然大怒,跺脚起身不依不饶地叫嚷着:“娘,是谁胆大包天栽赃颜儿?娘为女儿做主!”她气得小脸胀红,忿然从四周一张张诧异的面颊上扫过,恨不得掘地三尺抓出害她的人。
前世里,这场戏想必就是如此的。
因为行贿宫里的赐花的公公,四妹谢展颜不得已失去了入宫选妃的机会,因此对她恨之入骨,继母对她也颇多失望和埋怨。不过碍着老夫人对她的偏宠不能发作。她本因私会沈孤桐的事儿禁足,府里人人都以为她自己不能选秀反因怀恨而坏了两位妹妹的好事儿。
直到后来她才得知,是晚晴那丫头一片“好心”,替她去行贿宫里赐花的公公,为了讨好继母放她从寺院开释。晚晴一片苦心,她如何能辜负了她?
如今细想,真是令人哭笑,她更不能辜负了晚晴妹妹才是。
“呀,这枚祖母绿的扳指可不是大小姐的心爱之物吗?”谢展颜身边的金嬷嬷惊道。
厅堂内惊疑的眸光齐齐投向流熏。大小姐舍财行贿宫里的桂公公却打了四小姐的名号,莫不是怕自己同皇妃之位无缘,反要拉了四妹妹下马?这可是太过用心歹毒!
“熏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封氏问。
流熏惊诧地上前去看,满脸疑惑:“呀,可不是我那枚祖母绿扳指吗?”
那枚扳指本是老太爷心爱之物,去年中秋因流熏猜灯谜赢得头彩,得了去。曾惹得多少人眼红。
望着众人责问的目光,流熏一脸茫然,忙分辩说:“这首饰如何在了公公手里?”
四看着无数责备的目光,流熏惊得说:“这扳指早晨我还看到的。”
“难不成这扳指和首饰盒子自己长了腿,跑去了桂公公手里?”四婶婶慕容思慧噗嗤一笑掩口奚落,分明是流熏故作糊涂。
流熏急得要落泪,屈膝跪去母亲跟前:“母亲,若是熏儿存那个心思打点桂公公,就该为自己谋前程,如何还要顶了四妹妹的名字呀?”
“那是桂公公两袖清风刚直不阿,宫里谁人不知呀。”四夫人慕容思慧更是悠悠地说。她是谢展颜的表姨,自己膝下无儿最是疼惜展颜,如今见不得有人欺负展颜。
四下一片哗然声大作,众说纷纭。
忽然窗外一个丫鬟探头探脑,小姑母谢妉儿本在催流熏速速想想那首饰如何去了桂公公手里,一眼看到那丫环气恼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绿婵垂个手战战兢兢的进来禀告:“老夫人,太太,绛雪轩出事儿了。上上下下为大小姐移房,拿出来的珠宝不知如何少了两盒子,还是价值昂贵的。奴婢们见瞒不过,特来禀告。”
“丢了两盒子首饰?”流熏惊诧地问,“何时发现的?”
绿婵抬头说:“就是小姐待了全院的丫鬟婆子们匆匆赶去后园看望落水的大公子后,奴婢们转回去,就见少了两盒子首饰。因是小姐心爱的,更有那只点翠凤钗,这才逼问留下看家的金桂,她却推说不知。小姐”绿婵一脸委屈。忽然看到了捧在小姑母谢妉儿手里的那只墨绿扳指,惊喜道:“呀,小姑太太寻到那两盒子首饰了不成?”
众人更是云里雾里,大小姐房里丢了一盒子首饰,竟然被人送给了桂公公。蹊跷!
“老奴只见到这一盒子”桂公公也急于辩解,看了身边的小太监们说,小太监们忙说,“送首饰的是位小丫鬟,身量不高,瘦小,瓜子脸,吊狐眼儿。”
众人猜测不出,倒是丹姝在一旁愤愤道,“金桂那丫头可疑,诳了我们去后园,自己在绛雪轩监守自盗!许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