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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素净的一张小脸乏了几分血色,但一双灵慧的眸子却在烛光下格外幽亮,透出的几分超乎年龄的镇定。
“爹爹饶命呀!”一声凄婉的呼声打破沉寂,撒花红软帘一挑,一阵雪气薄寒卷入,一个素衣清秀的美人扑来眼前紧紧抱住床上的她。
“姐姐,姐姐”
哭声哀婉,白净的鹅蛋脸泪水洗面,俏眼乌眸噙泪,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动人。弱不禁风宛若纸剪的银箔美人,仿佛一阵北风就要将她吹走。
谢晚晴,隔世重见,仇人相逢,分外眼红!
“姐姐,快向爹爹认罪求饶呀!都是晴儿无用,慑于爹爹的威严一时慌神就,就如实招供了。”晚晴悲声大作,仿佛椎心泣血的悔恨自己的懦弱。
招供?流熏心底的恨意顿时被拱起,恨不得一把扯下眼前这画皮美人虚伪的假面。
但她瞬间镇定下来,一副惊恐的模样挣扎起身,一把推开晚晴又急又恼道,“傻晴儿,你,你怎么能都如实招供了呢!”
晚晴的生母喜姨娘在一旁一听满脸堆笑,环个臂上前,斜分的刘海泛着桂华油的青光贴在额上,更显得一双眼儿分外精亮娇俏,幸灾乐祸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大姑娘同沈公子在众目睽睽下被捉在床上,也怪不得晴儿实话实说。”
前世里这风雪夜,姐妹二人才摸去前院书馆。晚晴在门外望风,她趁着书馆内豆灯一点入内探望沈师兄,谁想一阵阴风,烛火忽灭,四下一阵黑暗,旋即一阵“捉奸”的喊声,敲锣叫嚷声震惊全府。围拥来的众人堵在房中的有衣衫不整坦胸露、体的沈孤桐,更有她这个狼狈不堪跑丢一只绣鞋的谢家大小姐。种种迹象都显示她同沈孤桐暗度巫山云雨失贞在先,她有口难辩清白,爹爹盛怒之下险些依家法将她赐死。平日义气的她至死也没有供出“同案犯”晴儿。仗着祖母的偏宠,爹爹只得同意将错就错的成全她同沈孤桐的姻缘。为此她气得爹爹大病一场,自此冷落了她。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沈孤桐精心谋划的圈套。
第4章 梦魇 2()
“傻晴儿,你怎么能招认了?你,你如何这么糊涂?你既已招供,可让姐姐如何救你?”流熏急恼道。
“救我?”晚晴一惊,满眼诧异,或是心中有鬼,她舌头有些打结,“姐姐,你说森么”
“孽障,还敢狡辩!”谢祖恒一声呵斥,怒不可遏地就要飞脚踢向流熏。分明是女儿流熏不顾礼义廉耻,做下家法不容的丑事,如今还敢狡辩!
“老爷!”继母封氏慌忙阻拦,将流熏护在身后,眉头紧颦劝说:“老爷息怒,都是妾身的不是,平日对她姐妹疏于管教。”
流熏瘫软跪坐床上,紧紧拉住晚晴冰凉的小手,沉吟半晌终于道出惊人的隐情:“傻妹妹,那不可告人的隐疾如实说出,日后妹妹可如何嫁人呀?”
隐疾?晚晴一脸诧异地望着她,不知所云。
“但凡能保全妹妹的名声,姐姐受些冤枉也值得。”流熏抹一把泪哀哀道,“爹爹,晴妹妹有梦魇夜游的暗疾,由来已久她梦中去了沈师兄的房里,怕是醒来都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梦游,暗疾?
“姐姐?”谢晚晴惶然望着流熏。
“是女儿夜里醒来不见了妹妹,一时担心妹妹梦游之症复发有个闪失才擅作主张寻着妹妹留在雪地里的足迹寻到了前院书斋熏儿救妹心切,竟然疏忽了宵禁的家矩,还惹来诸多误会求爹爹恕罪。”流熏一副忍辱负重被逼无奈道出原委的模样。
原来大小姐去前院书馆是为了寻找梦游的二小姐谢晚晴,并不是同沈公子私会。众人惊讶的目光如梦初醒般望向晚晴。
晚晴如被猛呛了一口水,几乎窒息。眸光里的疑惑渐渐被随之而来的惊恐替代。
“不,不是如此的!”晚晴慌忙辩解,“姐姐,你浑说什么?姐姐怨怪妹妹也不该如此编派谎言诬陷晴儿的声誉”
晚晴万万没有料到谢流熏情急中为了自保胡乱编出这个借口,一盆污水泼向她,假话说的如真的一般。梦游之症的女子在本朝会被视作是恶鬼附身,是要被当做“七出”之例休回娘家的,更何况她还未嫁人,眼前更有一门如意姻缘佳期将近。
声誉?流熏心头苦笑,你的声誉是声誉,我的声誉就被你如此践踏吗?
谢祖恒如梦初醒,女儿誓死不肯说出实情,原来因为这个缘故。他岂不是错责了流熏眸光里有几分将信将疑。
“大小姐所言不实,晴姑娘今夜并未出闺阁半步,哪里就梦游了?”丫鬟绣球在一旁争辩。
流熏眉梢一挑,冷冷地直视她呵斥:“还不自己掌嘴!竟敢在老爷夫人面前胡言乱语!”
先时还病弱低声谢流熏忽然作了声色,倒吓得谢晚晴一个寒战望着她。
流熏指着晚晴的绣鞋说:“晴姑娘的绣鞋裙摆上还沾湿着前院书斋黄金梅的花瓣,残雪未化,还敢说是今夜闭门未出闺阁半步?可见是你们这些丫鬟们偷懒大意,还在此敷衍塞责。”
黄金梅是江南名品,是谢老太爷从江南贡院移种来谢府书馆,取个金榜题名富贵满堂的吉兆,府里只此几株。
晚晴低头一看自己的绣鞋,顿时惊呆,口舌打结,“妹妹是是曾追了姐姐去书馆,可是”
“哎!梦游之人多半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的。如今可真是,乱中出错,妹妹莫怪姐姐姐姐曾对你发过毒誓,死也不将妹妹的隐疾告诉旁人得知的”
她惋惜地安抚晚晴,满眼怜爱,姐妹情深。台上较量,那就要看谁的功夫像?
“晴儿患有梦游之症?”封氏询问的目光转向喜姨娘,是与不是,喜姨娘这亲娘应该最是知道。
喜姨娘是晚晴的生母,本是老夫人的洗脚丫头,靠耍心机爬上了大老爷的床被开脸当了姨娘,被府里人低看。她原本一脸的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如今剑锋突转直奔她面颊,她频频摇头说:“不曾,不曾有的,晴儿她不会”眸光立时凌乱。
“姨娘自然不得而知,这些年都是流熏同晴儿妹妹同吃同住的。”流熏一语中的,这些年晚晴为了摆脱个“庶”字,都是在她这嫡姐房中同吃同宿的。
“今夜的事儿,若非妹妹梦游不为人查,如何深夜里小姐出行,竟没个丫鬟婆子跟随伺候吗?”流熏平静地扫一眼立在一旁的几位房里的嬷嬷。
今夜,漫天大雪,婆子们偷懒在房里取暖吃小酒,姐妹二人淘气地偷偷翻墙摸出院去,神鬼不知。几位嬷嬷连连推说不知,自然不能承认自己失职。
“大小姐可真会说笑。到底是咱们晴儿梦游,还是大小姐你在痴人说梦?大小姐请先低头看看,你裙子上沾的污浊又是什么?”喜姨娘悻悻中一笑,眸光狠狠在流熏裙摆上掠过,拖长声音奚落,“这奸夫都供认不讳了!”
流熏惊得低头,果然裙面上点点血渍灼目。深夜里同外男私会被擒个正着,裙上还沾了污血这血何时洒在她裙上,她竟不得而知。
一时四下哗然,颜色稍缓的谢祖恒立时沉青了面颊。
“原来是为这个?”流熏一脸天真的一笑,心疼的拉着晚晴说,“是晴儿梦游时不慎跌倒,流熏一时心急,索性就拿裙襟为晴儿去擦拭鼻血,”她眨眨灵慧的眸子望着喜姨娘懵懂地问着,“不然,姨娘以为这血污是从何而来?”那挑衅的话语,如剑的眸光,刺得喜姨娘一个激灵。
喜姨娘撇撇嘴,冷哼一声:“大小姐果然是舌灿莲花,一番话能把炭球都说成是白的。大小姐既然是去追赶我们晴儿,如何还提着一篮子点心去书馆?又因何一见了家丁吓得掉头就跑?”
疑云重重,怎不令人生疑?
“流熏急跑,不过是为了掩护晴儿妹妹引开家丁。都说梦游之人受不得半点惊吓的。可流熏追到晴妹妹才进书馆,那院门闹鬼一般,嘭的一声就关上了”流熏神秘地说,一阵凉风袭来,仿佛在坟头说鬼,吓得众人周身惊悚。流熏说罢,就见晚晴周身发抖,秀目噙泪惊惶的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的!”
第5章 春宫荷包()
“门一关,四下敲锣声震耳,家丁们大喊‘捉奸’,唬得晴妹妹惊疯的马儿一般抱头狂奔,哭喊大叫。流熏只得推了晴儿藏了身,自己去引开家丁”流熏平静地答,解释了诸多疑团,“至于那篮子点心,许是妹妹梦游携带,一梦醒来,她自己未必能记得的。”说罢,她还不忘执着晚晴的手安抚一句,“妹妹,莫怕,妹妹有病,爹爹不会怪罪妹妹的。”
晚晴在流熏掌心的手冷若冰柱,微微颤抖,她奋力挣脱了哭喊:“不!姐姐,不是!姐姐不要信口胡言,晴儿哪里有那恶疾!”
丫鬟丹姝机灵的抢话说:“暑月里二小姐梦游,还抱走了大小姐房里一个冰玉枕,丢在花园草窠里,醒来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的。”
四下里一片沉寂,众人肃穆无言。
平日口舌伶俐的谢晚晴如被一口凉风闪了舌头,小脸冰白,她惊惧的眸光乞怜地望向父亲和嫡母,频频摇头,不知如何就平白的落个梦游的罪名。
“这可如何是好?年前赵王妃还提起晴儿的婚事怎知这孩子得了这病症”封氏一脸为难,晚晴惊得频频摇头。
她是一庶女,本是大太太做主,要将她许给赵王世子为贵妾的,如此一门人人争羡的婚事,难道就要失之交臂?
晚晴急得一把推开流熏哭道:“姐姐,事到如今,妹妹也无法替姐姐隐瞒了。”
她发疯似的扑去床上,一把就去扯流熏床上的枕头。
“晴儿!”流熏惊叫一声上前阻拦,“你莫不是疯了?你要做什么?你醒醒!”
“姐姐做的好事!同沈公子私相授受,绣的那见不得人的春、宫荷包,如今妹妹也不敢替姐姐隐瞒了。”晚晴狠命地同流熏撕抢那枕头。
“晴儿,你,你你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