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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母妃心思细腻,总在自嗟自叹,心中郁闷便一病不起,二哥更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哪里还顾得朝中大事,再加上多半有些赌气,才三天奏折便堆了一桌。到第四天,皇上催的紧了,母妃也怕闹出事来,连哄带劝的,他总算叫人拿了加急的折子到朝阳宫来改,深更半夜的边照顾母亲,边辛辛苦苦的操劳国事。不想第二天拿了几本要紧的去御书房面议时,正撞上吉、庆二妃在陪皇上斗蟋蟀。二哥扔下折子扭头便走,一路哭着回来,生气母妃病重他竟从不来探望,反陪美人斗蟋蟀”
景璞说:“这事二哥只字未提及过,我也是听紫馨宫的管事太监讲起的。只是二哥便益发定了带母亲出走的决心,箭在弦上是不得不发的,皇上将我们兄弟找去大讲了忠孝之道,之后终于说出废妃一事,还许诺将把太子之位传给二哥景琰。没想二哥应答的惊世骇俗,不仅将皇上驳的无言以对,还讲出了富贵于我如浮云的意思。当时的场面精彩极了,我们心里都在为他叫好。
二哥的罢朝,朝野震惊,老臣们多有劝谏,二哥却去意不改。母妃病重,二哥不离左右,一日晚上皇上突然驾临,不是为探望母妃,而是为勒令二哥回御书房。还记得当时母妃才睡着,二哥听了他的来意,揉揉几夜未曾合的倦眼从床边站起,压低声音对我说:“母妃吃过药才睡下,无论如何不许离开半步。”,便自己引了皇上去了外间。
那个晚上是我一生难忘,皮鞭声抽的我心快要碎了,可听不见二哥半声呻吟,他是怕吵醒母妃。可皇上的咆哮总算把母妃从梦中惊醒,尽管我一再哄骗,母妃还是明白了,他哭喊着要下床,却一头栽到在床下。
二哥被关在了御书房罚跪思过,不悔过便休想离开半步。我们千辛万苦将母妃病危的消息带进去时,他闯宫奔回朝阳宫时,母妃早已在声声呼唤他却不能相见的遗憾中撒手而去。
安葬完母妃,皇上总算觉得愧对我们什么,意外的接了我们的小姨进了宫闱为妃子,就是你的生母,端贵妃娘娘。而此后的日子里对我们兄弟却也十分的关怀示好。而历尽这场劫难后二哥便再也寻不回往日的神采飞扬,日日心思满腹,愁眉不开。他天天把自己关在御书房疯狂的操劳,晚上总是彻夜不归,再郊外母妃坟前守上一夜,喝的酩酊大醉。即便在宫中也是少言寡语,半年过去已不成人形。
半年后,西疆告急,他便请缨出征。十七、八岁,朝中许多老臣颇有异议,皇上还是力排众议的依了他挂帅出征。临行前皇上去送行,说道想起老杜的兵车行,倍感凄凉,他此刻送子的心情也同样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平安归来。二哥当时只是苦笑,饮了三杯壮行酒道,大丈夫能战死沙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归宿,而古往今来却没有几人从愿。英雄总是死在自己为自己筑就的沙场上,否则就不会多了楚霸王般的无奈,留给后代做戏码了。
军队起跋了,长亭弹唱起骊歌,声音哀婉直干云霄。
大漠的风尘,我们沐浴了一年,班师之际,全军振奋。二哥却一人立在帐中发呆,时而策马出营狂奔,时而独立河畔沉思大军凯旋之日,父皇一早便率了文武百官在长亭翘首以盼。直等了一个时辰,才见了旌旗招展迩来。父皇满心欢喜迎上前去,却只见为首两匹马竟不是二哥景琰,便迫不及待的要见屡立奇功的二哥,而答复竟是景琰已独自改道去了慈陵祭奠母亲。风掠起了父皇的一缕华发,显得他是那么苍凉无奈,呆立了许久才讪讪道,‘一年没见他母亲了,是该看看。’这几句话是多么艰难。庆功宴他推说鞍马劳顿不肯去,白天他喝的酩酊大醉,倒头便睡,夜间才四处走动,几个月也同父皇打不了几个照面,作的也确实过了些。”
一片沉寂,兄弟无语。
“十二弟,我不想失去一个兄弟,但人在宫廷,总是身不由己。父皇如是,你我亦如是。”长长的一声慨叹,景璨唯剩冷冷一笑。
第599章 尾声()
五年后,楠溪江,小小竹筏江中漂流。竹筏上坐着一对儿小儿女,咯咯笑着在玩手中的红线翻绳。艳红的残阳铺满江水,潋滟如抖动的红绫,绚丽满眼。淡金色的日影散洒在江面上是那红绫上的点缀,伴随着欢歌笑语满江。
天是一抹碧蓝色。
“阿逸,阿欢,仔细水流急,莫掉去河水里喂鱼了。”撑竹篙的渔夫斗笠压得低,唱着山歌一路顺流而下。
竹筏上立着几只白色的鸬鹚,各个仰首挺胸骄傲的仰头鸣叫,暗示主人渔舟唱晚归来。
竹筏靠岸,小姐弟携手跳上岸,抱着篮子里的一篮子打来的白鱼,欢喜的喊着:“娘,娘,阿逸和阿欢回来了。”
茅草屋三间,门口篱笆内盘着夕颜花开得正是灿烂。
篱笆墙外柳树旁拴着几匹骏马。
“爹爹,有客人吗?”阿欢一眼看到了那赤兔胭脂马,兴奋的指着叫嚷。
柴门开启,里面踱步而出一人,身后随着面色窘然的谢流熏。
“十二弟,别来无恙?”
景璨一惊,一把扯去斗笠抬头望去,眼前人龙行虎步,器宇轩昂,对了他怡然而笑。
“三哥”景璨脱口而出。
“十二弟!害得哥哥好找,原来你寻了这片世外桃源!”景璞紧紧的抱住了景璨,兄弟二人紧密无间,紧得令景璨窒息。
“长大了,也结实了许多,自你走后,哥哥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们。”景璞叹息道。
景璨一笑,打量着三哥,亲近中难免还有几分芥蒂,似乎陌生了几分。
“父皇和母妃,可还好?”景璨问。
“母妃,如今是母后,自封后之后,她日日伺候在父皇身边。父皇,自那日中风偏瘫后,再也难以起身,话都难说出一整句,倒是人痴痴呆呆的,未尝不是一种福分。”
景璨同三哥对视,笑了笑,看三哥如今志得意满的样子,像是执掌乾坤了。
“三哥,竹杖芒鞋,一蓑烟雨,是小弟平身所求。如今的岁月静好,不想有所改变。”景璨道,似乎猜出兄长的来意。
景璞有些迟疑,他说:“父皇的病情不见好转,转眼已是五年。申国公的身子不如从前,谢阁老也”
“祖父他如何了?”流熏紧张的问。
“春日害了一场寒症,如今卧床不起。朝中诸事虽然顺利,但是老臣们主张让父皇禅位。所以,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十二弟,哥哥是请你回京的。”
他用了一个“请”字,灼热的目光凝视景璨。景璨迟疑片刻,噗嗤一笑道:“三哥高估十二了,十二不过一个痴傻,便是如今不痴不傻,原也比不得各位皇兄和朝中的青年才俊。十二一个傻人,就求哥哥赏十二一个安逸,就此痴傻下去吧。”
兄弟二人凝视片刻,似打哑谜。
流熏招呼说:“赤豆汤羹好了,请三伯进来尝尝吧。”
残阳洒在兄弟二人面颊上,仿佛宫廷厮杀后面颊上留有的一抹残血,格外刺眼。
“咴咴”一声马嘶,众人猛然回头循声看去。
“爹爹,爹爹,马跑了!”阿逸大叫一声。
就见那批赤兔马如飞一般绝尘而去,踏起江水如雾,如踩云雾中。
“爹爹,马惊了!”阿欢跑来扯住了景璨的衣襟摇摆着,“爹爹,马跑了,阿欢哪里也不去。”
流熏无奈的抱起女儿,又责怪的看一眼顽皮的躲去树后的儿子,儿子手中握住一枝山枣刺,分明是他捅惊了马,放了那马缰。
“跑了好,跑了好,本就不是凡间之物。”景璨感叹一声,搂住了流熏。身影在夕阳下被拖得长长的,曳了两世风烟,流淌进绵延江水中,无穷无尽。
(全文完)
第600章 【番外】方春旎之死()
皇上殡天那一日,漫天大雪,纷纷扬扬的大雪将内宫妆点做冰雪琉璃的世界,似为大行皇帝披麻戴孝。
六出冰花朵朵打在粉颊上冰凉,融入清凉的泪珠中。
方春旎自信自己脸上的是雪,不是泪,她没有泪,自入宫之日起,何况如今?
宫眷们人人悲戚,但人人颜色冷漠,眼神里仿佛冷若冰霜,似木讷的在唱一场大戏。
悲嚎声像是唱曲,没有黄钟大吕的悠扬雄壮,没有破阵乐的气势磅礴,但那哭声震天动气,仿佛天都在为之颤抖,否则如何老天爷都吓得打喷嚏喷雪连连?
她心里隐隐有丝报复的快意,这些人,昔日争风吃醋,到头来还不终究免不去一死?
没有子嗣的嫔妃就要随了大行皇帝去殉葬,难怪她们哭得撕心裂肺。一盏银汞灌下,穿肠破肚,面目狰狞,就地打滚而亡。稍有活络的会费尽毕生的积蓄去四处打点司礼监,得来一瓶来之不易的丹鹤顶上红剧毒,服下后顷刻毙命,少去许多生之煎熬。
她冷眼旁观这些后妃们各个痛哭流涕,失望之极,寻死觅活。
而她,这一步棋局后更有什么隐意,她不觉一笑,笑得云淡风轻。
她怀里抱着六岁大小的孩子,她的璋儿,瘦瘦小小,如四岁的娃儿,他本是她的亲生,却被挂在静嫔封玉娇的名下,如今更要在先皇入殓后,被过继给赵王府为后。赵王暴毙,世子景珏一死,赵王这枝无后,要从皇室子弟中过继一子为嗣。
或许她该感谢景珏,若不是他,赐她璋儿这孩子,何以为她留了这条生的后路?
“母妃,母妃”脚下的瓒儿扯扯她的衣袖委屈的啼哭,“母妃抱,母妃抱抱瓒儿。”
这本该的龙种,她曾经的救星,封玉娇的骨肉。看到他,她不由就想到封玉娇那张脸,坠入悬崖粉身碎骨的她,不时在梦中来寻她,嘶叫哭号着,要掐断她的脖颈。
大行皇上入殓那日,她静静的随在众人身后,一身麻衣重孝,垂头不让她们看到她无泪的脸。她丝毫觉得可笑,一场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