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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绿袍老人刺出第三十五剑,飞跛子突然欺身而入.右手食中二指一下挟住了绿袍老人的剑刃,左手更快,扬腕之间,就已从绿袍老人脸颊上,揭下了一张连着白髯的假面具。这下出手之快,当真快到无法形容,绿袍老人只觉自己剑法一滞,脸上有些凉飕飕的感觉,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已被人家揭了下来,心头蓦地一惊,口中已忍不住惊咦出声,急急抽剑往后跃开。
他面具被飞跛子揭下,花白长髯随同面具而去,登时露出了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孔,只是惊骇之时,脸色变得煞白。飞跛子大笑道:“如何,老夫料得没错,你果然是一个丫头,快说,你是不是严文兰?”
绿袍老人道:“不错,我是严文兰,你又待怎样?”
“这就对了,穆七娘如果没有欺骗老夫。”
飞跛子得意的大笑一声,又道:“老夫正在到处找你。”
他目光如电,凝视着严文兰,口中咦了一声,问道:“你脸上还易了容,对不?快把易容药物洗去给老夫瞧瞧。”
严文兰还没有开口,突听一声长笑,划空飞来,一道人影,犹如大鹏展翅,疾风飒然压顶,朝飞跛子当头直扑而下,仅凭这份声势,来人身手之高,就非同小可。飞跛子猛然一怔,大喝道:“什么人?”
左手一记「天王托塔」,朝上拍出。
“哈哈。”
那人在空中一个转折,避了开去,飘落地上,洪笑道:“果然是老怪物。”
飞跛子定睛看去,这人是个醉态可掬的老道,一脸红白斑点、白发白髯,左手提着一个斗大的古铜葫芦。此人非别人,黄山醉道人是也。
飞跛子怒声道:“松云道人,你这是做什么?”
醉道人笑道:“老道找了你几十年,今晚总算给我找到了。“飞跛子道:“你找我作甚?”
醉道人斜睨着他,大声笑道:“真没想到当年自诩天下第一,风度翩翩的老怪物,几十年不见,居然跛足弯背,真的成了老怪物了。”
飞跛子怒哼道:“老杂毛,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没听清楚?”
醉道人眯着醉眼,说道:“你活了一大把年纪,如今变成又老又丑,还想作孽?对人家小姑娘纠缠不清,若非老道及时赶来,你这老怪物,岂不又老毛病复发了?”
飞跛子听得大怒,喝道:“老杂毛,你胡说什么?““老道一点也不胡说。”
醉道人道:“难道你不是……”
飞跛子喝道:“老夫飞跛子。”
“飞跛子,哈哈……”
醉道人仰首向天,长笑一声道:“屈指天下,能徒手破人家「飞凤剑法」「天山三十六飞刺」的人,除了你姓谢的老怪物,还会有谁?”
严文兰眼看凭空来了一个醉道人,把飞跛子拦了过去,她当然知道醉道人是当今武林第一奇人,有他拦着飞跛子,自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就悄然转过身,正待往山下掠去。飞跛子倏地转过身来,喝道:“严文兰,你等一等,老夫还有话问你。”
醉道人挥手道:“小姑娘,你只管走,有贫道呢。”
上身一俯,一个人忽然间到了严文兰的身前,挡住了飞跛子。严文兰有醉道人撑腰,自然不惧飞跛子追赶,迅速的朝山下飞掠而去。
飞跛子大怒道:“老杂毛,你让开。”
“人不风流枉少年。”
醉道人笑嘻嘻的道:“但你如今已经老了。”
“你简直胡说人道。”
飞跛子怒声道:“这女姓儿和老夫颇有渊源,你快让开。”
醉道人道:“老道不管你和她有什么渊源,这桩事,老道是管定了。”
“你这老杂毛,真是酒迷心窍。”
飞跛子喝道:“你再不让开,老夫就对你不客气了。”
醉道人道:“老道今晚找到你,就是准备和你打一架的。”
“你真是无可理喻。”
飞跛子目中精芒连闪,右手直竖,一掌当胸拍去。
“咦,咦。”
醉道人口中连声惊咦,说道:“老怪物,你真的说动手,就动手了。”
左手一抬,把古铜葫芦朝前推了过来。
飞跛子这一掌,虽未用上全力,却也有四五成力道,换上武林中任何一位高手只怕谁也接不下来,但听「砰」然一声大震,手掌不偏不倚击在酒葫芦上。两人功力悉敌,都被震得后退。醉道人瞪大一双酒眼,赶紧收回葫芦往怀中一抱,嚷道:“老怪物,你把我老道的酒葫芦打碎了,里面还有三十斤好酒,我就和你没个完。”
说话之时,脚下不禁往后斜退了半步,点点头道:“几十年没见,你老怪物掌上功夫,果然精进了不少,只可惜昔年风流自命,风度翩翩的谢老怪,却是岁月不饶人,变得又老又丑了。”
要知飞天神魔谢长风,六十年前,已是名满武林,罕有对手,而且风度翩翩潇洒俊逸,虽已年近四旬,看去不过二十出头。他因不是正派中人,各大门派都把他列在旁门异派之中,加之他人本偏激,遇事只凭好恶,不问是非,因此才有神魔之名。
他一生最讨厌的一个字,就是「老」字,此时听到醉道人说他「又老又丑」这四个字,正是他最忌讳的,闻言不觉仰首发出凤鸣般的一声清啸,弯着的腰跟着往上一挺,身如陀螺在原地打了一个飞旋,朗喝道:“老杂毛,你再仔细看看,谢某是不是真的老了?”
他在这一个飞旋之中,就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
站在醉道人面前的,已经不是长发披散,腰微弯,跛了一脚的老丑怪人,而是眉目清朗,丰神飘逸的蓝衫文士,手持金笛,面含微笑,好一派飘洒悠悠的风度。他不是数十年前威震武林黑白两道的崆峒谢长风,还有谁来?他几乎和数十年前并没有大的改变。不,看来似乎更稳重,更飘逸了。
醉道人眯着醉眼眨了两眨,盯着谢长风,心头也自暗暗吃惊,忖道:“老魔头这四十年来,果然练成了绝世玄功,不然不可能驻颜有术,还有这般年轻,而且他肤色中氤氲宝光,这是丝毫也不能假扮得了的事。”
接着呵呵大笑道:“老怪物,你会变魔术?怎么一下子变了另一个人。”
谢长风哈哈一笑,得意的说道:“你现在看清楚谢某了?”
醉道人连连点头道:“老道看清楚了,你一身修为,已臻上乘境界,这是丝毫不假,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人家一小娃……”
“你真是个醉鬼,糊涂透顶。”
谢长风面有愠色,怒声喝道:“你以为谢某要把那女娃儿当作鼎炉,谢某区区成就,是靠采补练来的?”
醉道人眯着一双醉眼,说道:“那你找这女娃儿作甚?”
谢长风挥手一掌,朝醉道人脸颊上远远打了过去,口中喝道:“老夫先打你一个耳光,好让你清醒清醒。”
他和醉道人相距足有五六尺远近,但他举手之间,就有一阵掌风,掴向醉道人脸颊。
“慢来,慢来。”
醉道人又举起他的洒葫芦来,朝前一送,口中叫道:“老怪物,有话好说,何必动手?”
「啪」,一声清响,打在他酒葫芦上,醉道人身子歪歪斜斜的退出去了一步。
谢长风哼道:“你以为有酒葫芦,我就打不到你了?”
左手又是一掌,拍了过去。这回醉道人不再用酒葫芦顶替,上身一俯,一个人忽然失了踪影。
谢长风冷笑道:“你这「迷仙步」在谢某面前并无多大用处。”
他金笛向后一指,但听「笃」的一声,一缕劲风,又打在醉道人酒葫芦上。
醉道人在他身后大叫道:“老怪物,好了,你不能用金笛打我老道酒葫芦,你明知道我这酒葫芦,比老道的命还值钱……”
他抱着酒葫芦,窝在胸前,一下又转了出来,说道:“有话好说咯,何必动火?”
谢长风道:“你当那女娃儿是谁?”
醉道人问道:“她是谁?”
谢长风道:“她是老夫故人之女,老夫受那故人之托找了她一十八年,好不容易今晚在这里遇上,老夫要看看她左眉是否有一颗朱痣?给你这一搅和,被她轻易的溜走了。”
醉道人道:“这没什么,老道记住了,自会帮你找的,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有什么好着急的?”
谢长风怒声喝道:“我还有一个小兄弟,中了拍花门穆七娘的「忘优散」,解药就在那个女娃儿身上。”
“老道还当什么急事儿?”
醉道人耸耸肩,笑道:“你小兄弟中了拍花门的迷药,找不到这女娃儿,不会找穆七娘要去?”
“你老杂毛说得稀松?”
谢长风哼道:“你到阴曹地府去找穆七娘要去?”
醉道人一怔道:“穆七娘已经死了?”
“不错,”
谢长风道:“穆七娘唯一的一瓶解药,就在这女娃身上,现在你明白了吧?”
“这个……”
醉道人搔搔头皮,说道:“老怪物,你怎不早说?”
谢长风哼道:“你老杂毛以后少灌些黄汤,少管闲事。”
醉道人道:“说实在,老道找你老怪物,可并不是管什么闲事。”
谢长风道:“你找我有事?”
“是啊。”
醉道人道:“老道也是受人之托,老道有个方外忘年朋友,就是江湖上人称九眺先生的司空靖,他徒弟卓少华,也是我老道的小朋友……”
谢长风道:“你也认识卓少华?”
“哈哈。”
醉道人大笑一声道:“卓少华的师祖,是我老道方外至好,他师傅是老道忘年之交,卓少华又是我老道忘年小友,老道和他师门有三代朋友交情,怎么会不认识?”
谢长风也长笑一声,点点头道:“好,你再说下去。”
醉道人道:“几个月前,九眺先生和卓少华都突然失踪,后来据说有人在绩溪附近看到他和一个武功奇高的跛子走在一起,而且神智似乎已被迷失,老道听人传说,那跛子的武功路数,极为怪异,今晚正巧给老道撞上,看你破了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