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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口中轻「唔」一声,说道:“卓少侠,她方才不是说这回只有二辆车么?这样就好在上车之时,不妨分配一下,第一辆车上,除了你和秋月之外,再加老朽等六人,一共坐八个人,第二辆车坐七个人,这样咱们就可以在车上交换意见了。”
卓少华应了声「是」”便自闭目休息。
独行叟随即以「传音入密」把卓少华说的一番话,告诉了地字形意门石开天,石开天又以「传音」告诉黄字武当紫云道长,紫云道长告诉宇字九眺先生,依次传去。天色还未黎明,兰赤山庄副总管吉鸿飞已自大殿走出,朝卓少华拱拱手道:“王令主,总令主临行时吩咐,要兄弟此时通知令主,山下车辆已备,王令主可以上路了。”
卓少华起身道:“多谢吉副总管。”
拱拱手,就率同一行人走出庙门,一路下山,果见二辆黑漆大篷车停在树林之下。
秋月行近车前,口中低低说道:“灵山第四峰。”
两名头戴竹笠的车把式立即一跃下车,同声道:“秋水玉芙蓉。”
秋月朝卓少华一欠身道:“令主请上车了。”
卓少华脚下一停,回身道:“天、地、元、黄、宇、宙六位,请随本座上第一辆车,洪、荒、日、月、盈、昃、辰七位请上第二辆。”
话声一落,便偕同秋月,首先登上车辆。十三名使者躬身领命,各自依言登上了两辆篷车。车把式不待吩咐,下了车篷,便自挥起长鞭,同时上路。
第一辆车上,卓少华和秋月二人居中,其余六人,分坐两旁。车子开始辘轳行动,山间小径,都是黄泥石子路,车轮辗过,车身颠簸,自然摇晃得很厉害。卓少华口中轻咳一声。他这声轻咳,乃是暗号,坐他左首的地字形意门石开天和对面黄字武当紫云道长故意身子倾斜,同时出手,闪电点了元字号那人两处穴道。元字号坐在两人中间,自然毫元防备,一下就被制住了穴道。
形意门石开天乃是点穴名家,迅快的又是一指,点了他睡穴,口中说道:“卓少侠,可以了。”
九眺先生说道:“徒儿,你先取出密柬来看看,上面到底写些什么?”
卓少华答应一声,从身边取出密柬,拆开封口,抽出一张白纸。
董仲萱道:“秋月姑娘,你身边可有火种?”
秋月道:“没有啊。”
卓少华道:“四师叔,弟子还看得见。”
董仲萱暗暗哦道:“自己怎地忘了少华练成了飞天神魔谢长风的「九阳神功」,目能暗视。”
卓少华打开纸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由此西行,三十里为象山,限日落前抵达,初更前至紫霞岩左侧,听号炮声登岩,挡者格杀勿论。”
他目能暗视,自然看得清楚,口中就低低念了出来。
武当紫云道长吃惊道:“如此看来,她率领四路人马,目标果然是进攻敝派了。”
独行叟道:“只是咱们直到此时,还弄不清芙蓉城主究竟是何来历?”
形意门石开天道:“那总令主不是说芙蓉城主茹苦含辛二十年,为的就是报雪血仇吗,道长是否还记得二十年前,贵派可曾发生过什么事么?”
“二十年前……”
紫云道长突然身躯一震,说道:“总令主姓严,莫非她是江南严家的人……”
“江南严家?”
董仲萱道:“道长说的是江南大侠严振宇严大侠了?他家似是已无后人。”
紫云道长道:“不错,严大侠一生光明磊落,侠名甚著,他和先师兄是方外至交……”
他说的「先师兄」乃是武当上代掌门紫霞道长。
石开天道:“兄弟记得大侠有一位令郎,就是拜在紫霞道长门下。”
“不错。”
紫云道长道:“他叫严凌峰,和胜师弟(日字胜镇山)是同门师兄弟,也是先师兄最得意的门人,那是二十五年前,红灯会倡乱,严凌峰那时不过二十出头,自然是红灯会要找的对象……”
卓少华道:“这么说,那芙蓉城主是红灯会的人?”
“很有可能。”
紫云道长续道:“红灯会在各地闹了五年,因为她们妖言惑众,被官府派兵剿灭,红灯会的一位大公主,却结识了严凌峰,躲到江南严家,此事给先师知道,他老人家受严大侠临终托孤之重,自然不能不问,这就派人去把他找上武当山。先师原意,也只不过是要询问详细,训斥他几句而已,不知怎的他竟然畏罪,预先服下毒药,等见到先师,就跪地不起,已经毒发无救了。”
董仲萱道:“道长,在下想请问一句话,只是……”
他说到「只是」二字,下面的话,就停了下来,显然是有碍难之处了。
紫云道长微笑道:“咱们大家如今风雨同舟,同在一条船上,毋须顾忌,董道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董仲萱道:“道长既然知道了,就恕在下直言了,那严凌峰确是自己服毒自杀的么?”
紫云道长一证,说道:“此事贫道也曾在场,哦。”
他忽然低「哦」一声,怵然道:“当时除了贫道,还有紫石师弟,和如今的掌门人玄真等五个兄弟,以及胜镇山等人。”
他这声低「哦」,就是惊悟到当日在场之人,连他自己竟有四个被芙蓉城主掳来了。
只听紫云道长接着道:“至于严凌峰当日是否自己服毒自杀,贫道就不得而知,但他确是预先服了剧毒之药,是以在跪倒大师兄面前之时,就一伏不起,口势之中流出黑血,贫道只听大师兄口中说了一声「冤孽」,如若不是他自己服毒,那会是什么人在他身上下的毒呢?”
董仲萱道:“自从严凌峰服毒死后,他的尸体就是胜镇山护送回去的,那时严家已只剩下一座空宅,胜镇山替他择地埋葬,回山覆命之时,中途遇上一辆素色篷车,有一名大脚婢女,说是奉主人之命,有一封密函,要胜镇山面呈大师兄,胜镇山问她车中是那一位主人?那婢女只说了句:「你面见贵派掌门人自然知道」,说完,转身登车,那辆素色篷车就绝尘驰去……”
形意门石开天问道:“道长可知那封密函上写的是什么吗?”
紫云道长徐徐说道:“只有八个字:「二十年后,血洗武当」,如今算来,正好二十年了。”
九眺先生道:“这么说,芙蓉城主当真就是红灯会的那个大公主了。”
卓少华道:“这就不错了,芙蓉城主的两个女儿,大的叫大公主,小的叫小公主,和红灯会昔年的大公主,称呼也颇为吻合。”
紫云道长微微摇头道:“这也有些出入。”
九眺先生道:“道长认为那里不对了?”
紫云道长道:“红灯会被官府剿灭,大公主结识严凌峰,前后不过三月,如何会有两个女儿呢?”
独行叟道:“会不会是芙蓉城主收养的两个螟蛉女儿?”
九眺先生道:“这倒有可能。”
董仲萱道:“咱们既已知道芙蓉城主四路人马,目标是武当山,咱们要如何设法,先行通知贵派才好,以免临时措手不及,为敌所乘,不知道长可有良策?”
“善哉,善哉。”
紫云道长徐徐说道:“敝派玄真师侄一向为人持重,他是武当五子之首,这两年之间,贫道和启真、归真以及胜镇山四人连续失踪,他应该早已体会到事态严重,何况先师仙去之日,曾把那封血书交给了他,再三叮嘱:「二十年后,武当山当有一场大劫,这是武当派存亡绝续之机,虽是邪不胜正,但仍须兢兢业业,把持住最后关头,方可使灵山巍峙,吾道不坠。」
这是先师最后指示,玄真师侄自会善体先师训示,把握住方针,通不通知他,都是一样的了。”
老道长这一番话,在座之人,除了卓少华,秋月二人,都是江湖经验极为丰硕之人,自可听得出他言外之意,分明是上代掌门人紫云道长在仙逝之前,对二十年后的变局,已有遗命,作了妥善的安排。不然此事关系武当派存亡绝续,紫云道长岂会说出「通不通知都是一样」的话来?只是此事乃是武当派的机密,他不好说出口而已。
紫云道长大概怕大家对他误会,接着朝在座之人合掌一礼道:“敝派此次面临存亡之机,能有诸位道兄仗义支持,贫道谨代表玄真师侄,先向诸位道兄深致谢忱,好在咱们是芙蓉城主四路人马之人,大概是差不多时候抵达武当,贫道预计不论芙蓉城主如何掩蔽行藏,但敝派在这四路人马抵达武当山下之时,必可看出行迹,要想深入偷袭,那是不可能之事,因此贫道觉得只要咱们这一路能够善为运用,及时支援,芙蓉城主就未必得逞了。”
独行叟大笑道:“道兄说得极是,老朽也觉得芙蓉城主的其他三路人马,只是助长声势,真正的主力,却放在咱们这些被迷失心志的人身上,咱们这些人能够拜卓少侠之赐,及时清醒,武当派就已有一半可以转危为安了。”
紫云道长稽首道:“那还得仗道兄指挥。”
独行叟道:“不,武当山是道兄出身之地,地理较熟,分配人手,该由道兄策划才是。”
紫云道长忙道:“道兄怎地和贫道客气起来了,道兄当年指挥十万义军连歼丑类,号称常胜将军,贫道怎敢望道兄的项背?此行主帅,早已言定由道兄担任了。”
卓少华听得心中暗暗纳罕.不知这位峨嵋独行叟是何来历?昔年居然还是十万义军之首,无怪师傅等人,对他十分尊重,心中想着,不觉朝独行叟看去。
独行叟轻轻叹息一声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总是胡虏气运未尽,老朽如今已是孑然一身,隐迹峨嵋,自以为此生不再重入江湖,想不到行将入木之年,还迷迷糊糊的会给芙蓉城主弄到芙蓉城去,好,昔年老朽和令师兄紫霞道兄总算是方外之交,也曾两次到过武当,再一次主帅过过瘾,老朽是义不容辞的了。”
紫云道长稽首道:“武当派能在武林中巍然不坠,实出道兄之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