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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宗行走精研吐纳之法,须臾间便吸入了周遭天地大半的气机。只见他身子鼓涨而起,玄青『色』的袍衫有如一个羊皮筏子般立于寰宇之中。
江湖第一名刀鸣鸿刀劈砍而出,直是斩出了一道三丈见长的紫岚。
秦雅冷笑一声,挥手扬起拂尘,在胸口前微微一抖,雪山气海间的气机汹涌喷出,化作一道金『色』蛟龙朝那紫岚咬去。
她闭关悟道这么些年,舍弃了青春,舍弃了爱情,当然也有所得。这得,便是天道。
只见书院女祭司长啸一声,一团紫『色』火焰便从她的玉唇间迸出。那因时光荏苒已经老旧的看不出颜『色』的道袍竟然一时间重新沾染了鲜血的颜『色』,变得甚为耀眼夺目。
“以书院和圣殿的名义,裁决吧!”
女祭司声调之中没有一丝情感,默默的与长生天通诉着。
焰火的颜『色』由紫转青又由青转黄最后变成了可怖的橙『色』,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便是所谓的裁决之火了。
在朝廷草莽两座江湖,能够真正和长生天沟通的不过几人,这其中夫子自然是一人。钦天监的孙老监正也是一人。硕果仅存的圣殿祭司冯唐也是一人。
再剩下来,便是这个甘愿为长生天舍弃青春与爱情的这位女祭司。
长生天降下一道玄雷,那紫『色』的光辉与橙『色』的裁决之火结合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犹若惊雷的闷响。
耶律钦号称可只手灭天的魔头,却也是不敢硬抗这一击,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将将躲过了这道天劫。
便是如此,他身上那件玄青『色』锦袍的衣摆仍是被玄雷击中,撕下数条碎布。魔宗行走原先所居的位置,其下已是炸出一个纵身数丈的深坑。几缕浓黑的烟雾飘散而出,发出一阵阵恶臭。
耶律钦的身体被震的向徐安身侧坠去,只听得耳畔烈烈风响。便在这看似平静的过程中,魔宗行走的识海已是波涛汹涌。不时有风浪叩打在岸边礁石上,扰得他心神烦『乱』。
而就在秦雅身后不远处,不知活了多久的圣殿祭司冯唐紧紧攥着那柄裁决人间一切不平事的墨『色』符伞,沉沉观望着。他也是圣殿中人,自然知道秦雅此举虽然看似占了优势,但已经是向天借力,赌上了身家『性』命。而耶律钦不过才使出了五分力,最多也就是净天中境的实力罢了。
这一仗,难啊。
冯唐站在地面朝天空望去,只见得两道若隐若无的藏青『色』符线贯穿而过,仅仅锁在了秦雅周身,但只要是明眼人便能看出,此刻那两道符线已经被耶律钦喷薄而出的强大气机压得极度弯曲,再要加上一分力,便会崩断。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吗?
秦雅的识海急剧翻滚着,她与长生天的联系自然也没有中断,裁决之火依然燃烧着,天空之上又是降下七道紫『色』玄雷,与橙『色』火焰急剧对撞,带着玉石俱焚、天崩地裂的的凛然气势,砸向魔宗行走。
耶律钦方是落地,便见七道紫雷轰出,心中冷道,老女人不知进退,我便送你一程。
耶律钦不退反进,卓然而起,若一只大鹏飞向那七道紫雷!
鸣鸿刀刀面上闪映出一道金『色』霞光,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透明气机便穿透云层,悄无声息地袭向了七道紫雷。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秦雅召唤的这七道自雷乃是与长生天共鸣后的产物,代表的乃是长生天的意志,耶律钦竟然敢公然违抗天命?
狗屁的天命,天欲灭我我灭天!
耶律钦冷哼一声,雪山后那积郁多年不得释放的阴鸷气机磅礴而出,布满胸腹,把那七道紫『色』玄雷震成漫天烟尘。
“老妹子,别再藏着掖着了,你若再不使出轩辕阵法,怕就是没机会了!”冯唐见秦雅势弱,直是心急如焚,一边高喝一边抽出墨『色』符伞,单手握伞柄,撑开了那段老旧的因缘。
因缘际会,方寸成!
老旧墨伞砰然撑起,万丈霞光从中映『射』而出,直照耶律钦的双眸。
这柄符伞便是这位圣殿祭司的本命魂器,其中容纳了儒释道三教的教义命理。
这霞光中蕴存了无数浩然气,乃是天地成行多年蕴存的正道之义,一举喷薄而出,对耶律钦的阴鸷气机最是相克。
魔宗行走暗骂一句,你大爷的。但稍稍一想,他确实也算是自己的大爷,直是无可奈何啊。
以多打少便能占了便宜了?有本事你们一起来上!
萧铭深吸了一口气,向身侧李密询问道:“蒲山公,以你所见,这场决战哪边胜算更大一些?”
李密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此天机怎可能轻易参透。符阵内的五老都是净天上下的强者,而耶律钦更是浩漠境的唯一一人。我们虽然人多,但武道修为可不仅仅是加加减减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要看气运啊。”
“秦教习已经使出紫雷阵,冯老祭司的圣人伞也已撑开,可耶律钦仍然把境界压在了中净天,他该是有多自负?”
萧铭只觉得这个魔头太恐怖,难道他认为自己不需启纯浩漠就可以扑杀众人?
二师兄曾经对自己说过,武道一途终归是一条歧途。那些武学修为越高的人越是自负,歧途也就入的越深。修行没有善恶与对错,有的只是谁更自负,谁更霸道。便是那在众人眼中十恶不赦的魔殿,归根到底也是以武证道罢了。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嫉恨魔殿,更多是因为他们嫉妒。
嫉妒,因为他们不像魔殿那般霸道。
一刀劈落,整个符阵刮起一股强劲的罡风,原本还算和暖清明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便听得一声闷响,数声惊雷炸起。七道赤『色』闪电凌空降下,将将把那七道玄雷击散。
无数断臂残肢被狂风从关城瓮城席卷而来,圣殿祭司冯唐早先布下的数十张符文完全失去了效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耶律钦倒灌气机,将秦雅感天悟地引来的气运一一吸食,化为己用。秦雅面『色』惨白如霜纸,面对如此强大的气机,终于挨将不住,喷出一口黑血,跌倒在地。
她以道证心,感悟天地元气,这才引下玄雷与裁决之火结合,只为手刃耶律钦这魔头。现在看来,那魔头已经完全悖离了天道,狂妄到要灭天伐地。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一个人让所有人畏惧,而是他心中无所畏惧。
这样的耶律钦,便是夫子来都难战胜吧?
冯唐身前那圈由阴阳气运组成的道家离网,也被耶律钦霸道的气机切割的成为段段碎片,混着空气中飘散的血珠肉沫,极为可怖。
这场战争双方都投入足够多的兵力,突维尔那边更是不惜调动强大的三万精英狼骑。凉州城不是不能丢,真正可怕的是,丢掉凉州城后,朝廷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是火速驰援反攻,还是坐看起落,漠然无视?
整个天地都被乌云阴霾所笼罩,唯有那柄通体墨『色』的符伞时而发出闪耀的金『色』,就像黑暗中通往忘川奈何桥的一盏长明灯,给人以微乎其微的希望。
冯唐被耶律钦的强大气机震的心神颤裂,却仍是牢牢立于原地,强自坚持。在众人之中,他的武学修为是最高的,若是连他都支撑不住,剩下的人很难再和耶律钦掰一掰手腕。
魔宗修行者虽然可以一时窃取天地元气,但却不能持久,这点便是武道第一人耶律钦也不能免俗。
他在坚持,坚持到耶律钦力竭的那一刻。
浑身是血的女祭司秦雅被刚刚步入金刚怒目的陈四扶了起来。这位南陈遗孤起先还想凭借符阵与耶律钦周旋周旋,现在却早已看清了形式。
任何的奇门遁甲不过是障眼法,对于耶律钦这种一举参悟天道的绝世高手来说,没有任何的效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上一搏。
陈四朝秦雅望了一眼,女祭司立时心领神会。
秦雅不顾身上的伤势,厉喝一声,汇聚了全部气机的一掌拍出,随之便有与长生天气理相通的数股凌冽气息,喷薄而出,落在了陈四后背上。
他们只有一个机会,便是汇聚所有仅存的气机,与耶律钦一搏!
渡厄法师摇了摇头道:“善哉,善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又何必做这人神共愤之事呢?”
耶律钦此时已经悬跃至了三十丈外,方圆百米皆是劲风咆哮,不时有碎尸腐肉喷洒而来,染得那本来儒雅俊秀的长袍一片血污。
几声惊雷闪电过后,自是浇下了倾盆大雨。
只是这雨水却不是均匀而落,而是尽数降在了符阵之中。
“你同我讲道理?”耶律钦仰天长啸一声,面目变得极为狰狞恐怖。
这天下的道理,三分为道,三分入佛,三分汇儒,剩下的一分便是拳头。
光明伟岸的书院代表的当然是儒学,是朝廷。所谓儒家的道理,不过是定礼教,规人『性』,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越规逾矩便是不敬天地君师。但什么是规矩?不过是帝皇贵族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们希望这座江湖中的每个人能够服从于朝廷,成为他们奢靡统治的原动力!
这种道理,真是好没道理!
道家主张顺自然而因物『性』,乍一听来并无束缚人『性』之处,但细细观之,却发现这分无为是为了更好的有为,乃至于无不为,这分明是在欺骗修道悟道者的感情。
便说魏晋玄学,虽然强调以本统末,以用显本,本不离末,用不异本,但最后也多发展为诈伪狡黠之徒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借口。
再说那南无阿弥陀佛,无人不敬的释家。因果轮回、三世报应、神明成佛。。。。。。
真是滑稽!
倘若自己种下的因,便会结出果,承受报应,那么不管是当世报还是来世报,那么他耶律钦都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大周国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