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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德琳和雷蒙娜沉着脸,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食物,好像以前就被抓来听过这个故事很多次了,玛莎还在画着,认真地盯着我看,好像我是她抓来的猎物。“你的朋友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上帝保佑他,但每个成功的故事里都有一个相对应的失败者,乔治没跟对人。他没有动力把上帝赐予他的天赋变成现实,半途而废了。他在1936年的一次车祸里毁了容,现在真是穷困潦倒啊。我有时让他干点零活,帮我照顾一下几份出租的地产,他还给市政部门倒倒垃圾什么的……”
这时,我听到一声尖叫,就向桌子对面看过去。雷蒙娜要叉一块土豆没叉着,叉子掉了。爱默特说:“蕾蒙娜,你感觉怎么样?这些吃的合你的胃口吧?”
雷蒙娜看了看她的衣服下摆,说:“挺好的。”这时,好像玛莎扶了一下她的胳膊。玛德琳又开始用脚挑逗我,爱默特说:“蕾蒙娜,你和你的天才女儿对咱们的客人可不怎么热情哪。你们能不能也说两句话啊?”
玛德琳把脚趾伸进了我的两个脚踝之间——我正要说个笑话轻松一下气氛。雷蒙娜·斯普拉格叉了一小口食物放在嘴里,优雅地嚼着,说:“布雷切特先生,你以前知道雷蒙娜大道是根据我的名字命名的吗?”
这个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画歪的脸一脸严肃,带着一种奇怪的尊严。“不,斯普拉格太太,我不知道。我还以为是根据雷蒙娜·佩奇特命名的呢。”
“我是根据佩奇特命名的,”她说,“当爱默特为了我爸爸的钱跟我结婚时,他所有的钱都套在不动产上了,连给我买个结婚戒指也买不起,他就跟我的家人许诺,说要利用他在市规划董事会的影响,让一条街道以我的名字命名。我爸爸以为会是一条漂亮的住宅区的街道,但是爱默特没那个能力,他只能在林肯高地一个红灯区里的一个闭塞的街区找出一条街来。你熟悉那个地区吗,布雷切特先生?”这个受气包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气。
“我是在那儿长大的。”我说。
“那你一定知道那儿的墨西哥妓女是什么样子,她们从窗子里探出身来招揽顾客。噢,在爱默特成功地把罗莎琳达街改名为雷蒙娜大道以后,他带我去转了一圈儿。那儿的妓女叫着他的名字跟他打招呼,有的甚至叫他的绰号,一些解剖学上的称谓。我非常难过,非常痛心,但我尽量平静下来,等待时机。当这两个女孩还小的时候,我做导演,她们做演员,邻居家的小孩做群众演员,我们在房子前面的草坪上露天演出。我们将斯普拉格先生想要忘掉的、他的奋斗史的一些片断重新演绎出来,那些他想要……”
餐桌的一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酒杯都倒了,盘子哗啦啦地响。我低下头,想给这个家里勾心斗角的人们留一点面子,正好看见玛德琳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抓着她父亲的膝盖,她使劲使得手指都发白了。她的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膝盖——我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劲儿。一阵可怕的沉默过后,雷蒙娜·卡思卡特·斯普拉格说:“爱默特,等伯伦市长或塔克议员来吃饭的时候我会在餐桌上好好表现的,但用不着为玛德琳的男妓这样做吧,一个普通的警察。上帝啊,你也太不为我着想了。”
我听到椅子摩擦地板、膝盖碰撞桌子和脚步离开餐室的声音,我看见我的手握成拳状,正紧紧地抓着玛德琳的手。那个贱女孩正小声地说:“对不起,巴奇,对不起。”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说道:“布雷切特先生?”这声音听起来非常开心和理智,我不禁抬起头来。
是玛莎·迈克威尔·斯普拉格,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我用另一只手接过那张纸,玛莎笑了笑,走了。玛德琳还在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我向纸上看去。上面是我们俩,都光着身子,玛德琳的双腿劈开,我在她的两腿之间,露着我的巴奇·布雷切特大牙向她龇牙咧嘴。
《黑色大丽花》 第39街、诺顿路街区(2)一秒钟之内脱光
***
我们开着那辆派克往拉布雷亚那一带驶去,那里有好多的小旅馆。我开着车,玛德琳很聪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我们经过一家叫做“红箭”的炉渣砖炉渣砖:一种通常空心的用混凝土和灰渣做成的建筑用砖。盖起来的汽车旅馆时,她才说:“就这儿吧,这儿挺干净的。”
我在一排战前的破车旁停下了车。玛德琳去柜台,一会儿就拿着11号房间的钥匙回来了。她打开门,我按亮了壁灯。
床上铺着沉闷的棕色床单,还散发着前任住客的臭气。我听到旁边12号房间里正在进行毒品交易。这时,玛德琳开始看起来很像她妹妹讽刺画上的样子。我伸手去够电灯的开关,想关灯,她却说:“请别关,我想看着你。”
交易毒品的两方吵了起来。我在梳妆台上看到一个收音机,就打开了它,一个关于戈顿瘦身店的广告淹没了愤怒的争吵声。玛德琳脱去她的羊毛衫,站在那儿往下褪长统丝袜;我刚开始摸索着脱衣服,她都已经脱得只剩内衣了。我在脱裤子时被拉链划了一下,在摘下枪套的背带时把衬衫撕裂了一条缝儿。这时玛德琳已经脱光了躺在床上了——她小妹的那张画早被我抛到脑后了。
我在一秒钟之内脱光,两秒钟之内就躺在了那个贱女孩旁边。
之后,我们俩互相拥抱着,两人的肌肤上都从头到脚地浸着汗水。我想到四个小时以后我又要去值勤,不禁叹息起来。玛德琳挣脱我的怀抱,模仿我的独家动作,闪了闪她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我大笑,说道:“好了,你的名字可以不用见报了。”
“除非等我们宣布布雷切特—斯普拉格喜结连理的时候?”
我笑得更厉害了,说:“那你妈妈可要高兴了。”
“妈妈是个伪君子。她吃大夫给她开的药,所以她就不是吸毒;我到处鬼混,所以我就是个妓女。她情有可原,我罪不可赦。”
“是啊,你是。你是我的……”我说不出“妓女”这个词来。
玛德琳胳肢着我的腰,说:“说呀,别像个旧社会的警察似的,说出来。”
我抓住她的手,她再胳肢我就受不了了。只好说:“你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姘妇,你是我的小甜心,为了你我隐瞒线索……”
玛德琳打了我肩膀一下,说:“我是你的妓女。”
我笑了。“好吧,你是我的234…APC违犯者。”
“什么呀?”
“加利福尼亚卖淫行为指定刑事电话。”
玛德琳皱了皱眉毛,说:“刑事电话?”
我放开手,说:“没错。”
贱女孩往我身上偎了偎,说:“我喜欢你,巴奇。”
“我也喜欢你。”
“你一开始没喜欢我。说真话——一开始你只是想和我睡觉。”
“对。”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你脱下衣服的时候开始。”
“混蛋!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说真话。”
“当我告诉爸爸我遇到巴奇·布雷切特这个好警察的时候,爸爸的嘴都合不上了。他对你很有印象,但爱默特·迈克威尔·斯普拉格是个很少把别人当回事的人。”
我想起那个人对他妻子的残忍,做了个中性的评论,说:“他却是个给人印象深刻的人。”
玛德琳说:“外交辞令。他很难对付,抠门的苏格兰狗娘养的,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你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把钱赚到手的吗?”
“怎么赚的?”
“帮派收黑钱,还有更糟的。爸爸买来烂木头和马克·森尼特那儿不要的电影道具,用来盖房子。满洛杉矶都是他那些没有防火通道的房子和低级小酒馆,都注册成冒牌的公司。他跟米奇·科恩是朋友。他的人去收租金。”
我耸了耸肩,说:“米奇跟伯伦市长和市政董事会一半的人私交都很好。看到我的枪和手铐了吧?”
“看到了。”
“科恩花钱买的,他出钱建了个基金,给青年警察买装备。这建立了良好的公共关系。市里的税收审核局从来不查他的税,因为他们所有审核员的汽车的油钱都是米奇出的。所以你说的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玛德琳说:“想知道个秘密吗?”
“想。”
“爸爸在长滩盖的房子里有半个街区在1933年的地震中塌了。死了12个人。爸爸花钱把他的名字从承包人记录上删掉了。”
我把玛德琳从我身边拉开一点,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
她摸着我的手,说:“因为爸爸对你印象不错。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我带回家的,他也觉得还像点样的男孩子。因为爸爸崇敬韧性,他觉得你很有韧性,而且如果我们的关系稳定起来的话,他也会自己告诉你的。那些人在上面压着他,他就拿妈妈来撒气,因为盖那个街区的钱是从她那儿拿的。我不希望你从爸爸今晚的表现来判断他。第一印象很重要,我喜欢你,我不希望……”
我把玛德琳拉回怀里,说:“别说了,宝贝儿。你跟我在一起呢,不是跟你的家人。”
玛德琳紧紧地抱着我。我想让她知道一切都很完美,就抬起她的下巴,却发现她的眼里都是泪水。她说:“巴奇,贝蒂·肖特的事,我没把实话都说出来。”
我抓住她的肩膀,说:“什么?”
“别生气。也没什么,只是我不想再瞒你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喜欢你,所以我就没……”
“现在告诉我。”
玛德琳看着我,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被汗湿透的被单。“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总去酒吧,好莱坞区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