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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呵呵,是咱们工作没到位,宣传没到位,李大姐你也别抱怨了,到地方看看情况再说吧,县里的领导也得讲道理不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许多村民为了抱个儿子传宗接代,可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倾家荡产的有之,食不裹腹的有之,流走他乡的更有之,小漠村的这个李长友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毫无疑问家徒四壁的李长友是交不上罚款了,而李大姐把自己请出来支撑局面,陪好县计生办的干部,其主要目的怕也是为了这个罚款,镇计生办的经济实力,在全镇所属的各个部门中绝对可以名列三甲,很有钱,据安平所知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二十万的帐面资金,而且还都是预算外的收入,可是归镇里自行支配。
但这些钱可是计生干部和各村妇女主任走家窜户,磕破了脑袋,磨破了嘴才收上来的,也不能凭白的打水漂不是,隆兴镇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远的不说,就说脚下的这条路,嗯,若是把钱用在这上面,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一念至此,安平的心里有了几分的意动,似乎可以跟熊克贤和白娅茹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唉,安镇长,你看看,我就说吧,县里的干部一来,就跟旧社会匪军过境似的,保证鸡飞狗跳的不消停,这围着一大圈子的人看热闹,说不准又整出什么事来了”汽车一进村口,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阵阵地喧闹声和尖叫声,李大姐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着急。
“不着急,既然他们能绕过镇里单独行动,就该有独立面对面对村民怒火的勇气,也好体会一下基层工作的难处,让他们闹去,闹的不好收场了,咱们再出去”坐在吉普车里,安平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群里的情况,三个县里来的干部也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连人带车被手持铁锹锄头的村民一脸愤怒的团团围住,洁白的衬衫上印着黝黑的手印子,样子极为地狼狈。
“安镇长,这不好吧,这又是镰刀,又是锄头的,哪下子乖上了,见了血,可不好收场”吴凤英的胆子比较小,眼看着几把镰刀围着县干部身边来回的打晃,一把锄头顶在车门上断了几人上车的线路,随时都有大战一触即发的可能,吴凤英的心就悬了起来。
“呵呵,虚张声势,吓唬人罢了,村民也不傻,都知道打干部是大事,虽说法不责众,但先动手的那个必然得被派出所专政了,没事,让这几个县里来的大爷也清醒的见识一下农民阶段的力量有多强大,李师父,把你的烟给我一支,咱们先看看热闹”场上支起了架子的情况看似很紧张,很像一触即发一般,但实际上几个县干部虽然声色厉茬的放着狠话,实际上不过是外强中干,一个个吓的双腿哆嗦的直发抖,而村民围而不攻,虽然舞舞喧喧的叫骂不止,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冲上去,安平一打眼就知道这是麻杆打狼两头怕,这仗打不起来,
第48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行了,差不多了,咱下去看看吧”一支烟吸完,现场的情况还是老样子,计生干部这边放着狠话,村民这一边漫骂不已,两边拉开了架子,骂的越狠,距离去拉的越远,就是安平不下去,也掐不了几分钟了。
“让一让,让一让,怎么回事,闹闹腾腾的,都闲着没事干了,拿着家伙朝谁比量呢”一马当先,分开人群,安平的嗓子就扯开了,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基层群众的素质都不高,跟他们打交道,比的就是谁的嗓门大,谁的气势足,文绉绉的说之乎者也,人家也得能听得懂的算。
“啊,安镇长来了,安镇长来了,快让让,快让让”引导村民种植蔬菜,又把蔬菜出口俄国,抓回来了大把的外汇,老百姓都因此而受益,腰包里都变得鼓鼓囊囊的,这也使得安平在隆兴镇的地位直线上升,俨然有如日中天的架式,走到哪里都是前护后拥的,这就是有所谓的威信。
“哟,你这老李大叔,你这拎个镰刀,舞舞喧喧的,准备要搂谁啊,怎么的,镰刀上去就能解决问题了,搂完了你痛快了,扔下三丫头,你让婶子自己养活啊,那个,郭支书躲哪去了,村干部都哪去了,闹成这样了不知道出来看看,都散了,散了,该干咋干咋去”不管怎么说,县里的干部来抓超生,这是正当的开展工作,若不是这几个二货大大咧咧的不懂规矩,安平也不至于躲在一边看热闹,这会,被喷了一脸的吐沫星子,憋了一肚子火,也该知道离开了镇里的支持和配合,他们寸步难行,这意思到了也就齐了,对于村民是该压还得压,该管还得管,毕竟官官相护可是亘古长存的道理。
“我,我”眼看着安平把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李长友根本不敢正视安平的目光,脸色涨的通红,双腿一个劲儿的哆嗦,可手上的镰刀却抓的更紧了,俨然把这镰刀当成了生命最后的倚仗。
县里来了工作组,一进村就直奔自己的家里,李长友哪能不知道是冲着自己婆娘的肚子来的,家里家徒四壁,值点的东西早就变卖光了,罚款是保证交不上了,婆娘肚子里的孩子若想保住,除了拼命还有别的路可走吗,别说,自己这一呦喝两嗓子,乡里乡亲的,哪家也都没看着自己受人欺负,呼呼拉拉的男女老少出来百多人,硬是把这几个干部吓住了。
可是这会安平来了,安镇长在镇里的威信可不是自己能比的,轻飘飘的一句话,村民就散了场,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局面顿时化为了乌有,这让李长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了,李长友是个老实人,但这老实人若是钻了牛尖角,脑袋里就剩下了保住孩子这一个信条,明知道安平说的话都是为他好,却仍不肯放下手中的镰刀。
“长友,你他娘的,把镰刀放下,还敢跟安镇长比划怎么的”镇里来人了,特别是安平喊了一嗓子,村支书和村长知道再也躲不下去了,果断地在人群里闪出了身影,村支书郭大奎看到李长友还拿镰刀不肯松手,立刻眼珠子一瞪叫骂了起来。
“行了,行了,他愿意拎着就拎着吧,那个李大姐,长富村长,你们带着县里的领导到村委会洗把脸,休息休息,郭支书,咱俩到老李叔家坐一会”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坚持,李长友的坚持就是他婆娘肚子里的孩子,县计生办的几个干部不走,他的心始终都要崩着一根弦,随时都可能炸裂开来,想要不激化矛盾,唯有把两边的人分隔开来才行。
“老李叔,婶子几个月了,快生了吧”一进入李长友的家,安平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这日子过得确实太穷了,矮爬爬的泥坯草房透着阴暗潮湿,空旷的房间里别说像样的家俱了,就是连个炕柜都没有,几床破旧的被子就随意的堆在炕上,而李长友的婆娘挺着个大肚子,正局促不安的探头张望着,而她的身后还躲着三个衣着褴褛,面黄肌瘦的女孩,枯黄的脸上和空灵的眼神中都写满了恐惧。
“八,八个月了,安镇长,求求你,给我家一条活路吧,就这一回,就这一回”安平冷不防的问话,李长友的身子下意识就是一哆嗦,怯怯的接了一句,然后卟嗵一下跪到了地上,紧紧抓着安平的裤角咧着嘴求起饶来,而他的婆娘和孩子也一起哭叫了起来,顿时阴暗的小屋子里一阵鬼哭狼嚎。
“瞅你那点出息,亏得你还是村里有数的高中生呢,一脑袋都是封建糟粕,这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这日子过得,这都十好几的大姑娘了,连个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就算是婶子真生了儿子出来,吃不上的,穿不上的,你拿什么养,你还有脸给你当爹吗”伸手把这三个小丫头拉了起来,至于李长友,安平理都没去理,都说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今的隆兴镇,家家想致富,户户搞生产,日子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唯有着这李长友,一门心思的想要儿子传宗接代,卖了家当荒了田,扔下了三个丫头,带着婆娘东躲西藏的,家里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这样的人愿意跪,就跪着去,安平没再踹上两脚都算便宜他了。
“我,呜,我也不想啊,可我爹临死的时候,没看到孙子,死不瞑目啊”安平的话一下子戳中了李长友心中的痛处,堆坐在地上抱着脑袋老泪纵横,嚎淘大哭,似乎要把窝在心里多年的辛酸和苦逼一古脑的倾泄出来。
“长友啊,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好好的一个家给败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去哭”看着李长友嚎淘大哭,安平非但是没有阻止的意思,反倒是一脸的憎恨,郭支书知道安平这是动了真火,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伸手将李长友从地上拉了起来,偷偷的朝着他的后腰狠狠的拧了两把,这才把李长友从丢人现眼中给拉了回来。
“我问问你,这次县里的工作组亲自下来了,你打算怎么解决,是卖房子卖地,还是把这三闺女卖了,就算这一关渡过去了,若再生个闺女,你今后怎么办,还打算接着再生不”若是依着县计生办的粗暴作风,就李长友家这状况,别说交罚款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安平都想不明白,这李长友的脑袋瓜子里难道都是浆糊吗,家里这条件他看不见吗,连饭都吃不上了,就算有了儿子,他这日子就能好起来吗。
“唉,不生了,家里该卖的都卖了,再生真得卖房子卖地卖孩子了,我,我恨啊”安平的话有如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长友的心间,羞愧的他恨不得把脑袋插在裤档里,一阵长吁短叹,李长友的眼泪又一次喷涌而出,凄惨的模样就跟输光了所有赌本的赌徒一般的不甘,感染了他的婆娘和几个孩子,同样跟着哭泣起来,更是看着安平心里一阵的发酸。
“好,我也不逼你了,记住你说的话,作为男人就得有份担当,老婆孩子跟着你,吃不上,穿不上的,我都替你臊得上,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