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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帝眉心一跳,心中某种念头闪过,却意味不明的打量着他,“何事?”
“想必陛下已经十分清陈,莫尚书的府邸在昨夜大火中几乎悉数焚毁殆尽。”陈芝树一双冷清森然的眸子冷冷淡淡的直视着陈帝,丝毫不觉金龙宝座之上的帝王有什么值得他畏惧的地方。
弧度完美的薄唇略张,冰冷的声音又在金銮殿响了起来,“莫府昨夜侥幸逃生的一众人等,如今连个落脚安身之所都没有。”
陈帝眉毛一挑,威压目光沉沉逼在他风华潋滟的面容上,“然则,离王认为朕该为莫爱卿一家老小的容身之所负责?”
他语气平淡,眉目甚至透着几分和颜悦色,但这反问的语调落在众朝臣耳里,人人都觉得异常的心惊肉跳。
这是陈帝发怒的前兆!
离王殿下,就算你要维护莫府,也要有个度!
偏偏陈芝树却似没有感受到陈帝隐含的怒火一样,直接没事人一样继续自顾说道,“陛下爱民如子,天下共知。”
他眉梢略动,冷清眸光直逼金龙宝座上的九五之尊,又慢慢道,“陛下,莫尚书一家,也是你的子民。”
陈芝树淡淡说完之句,倒终于如无数人所愿的闭嘴了。可陈帝差点被他气得七窍生烟,连鼻子也歪一边去了。
这小子,他若不替莫方行义父安家,连这圣名都要蒙污了是吧?
还真是好样的!
陈芝树沉默片刻,觉得已经给足时间陈帝缓和心神,又微启薄唇,淡淡道,“臣觉得前叶国公府就挺不错,那座府邸闲置着也是闲置,陛下以为如何?”
敢情连地段房子都暗中替莫府那丫头相好了!
陈帝怒极反笑,冷笑数声,才道,“离王还有何要求,一并说了。”
陈芝树眼神亮了亮,才不管上面那九五之尊此刻心里有多么怒不可遏,只觉得这句话是他今天听过的最顺耳最动听的话。
想了一下,才不慌不忙道,“那座府邸虽勉强适合莫尚书一家居住,不过总归闲置过久,入住之前需先修缮修缮。”
陈帝只冷笑着斜眼看他,一言不发的听着,看看这小子到底还能提些什么无耻的要求。
“至于修缮的费用,臣觉得由负责京城安全的各位大人一起分摊最合理,陛下以为呢?”
陈帝心下愕了愕,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底下几位官员一眼,不置可否的淡淡“嗯”了声。
陈芝树又道,“在那座前国公府邸修缮完毕之前,莫尚书一家的暂时居所也得有着落,臣知道离国公府邸不远就有家环境尚可的客栈,不如请陛下下旨暂包那家客栈供莫尚书一家居住?”
陈帝挑了挑眉,这下眼中错愕之色倒是不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
可底下负责京城防务的几位官员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俱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一个个沮丧的带着恳求的眼神看向陈芝树,离王殿下,求求你高抬贵手,留条活路给下官们吧。
陈芝树微微垂眸,心中落下一声冷哼,对那几位官员恳求的眼神坚决的视而不见,继续道,“至于莫尚书一家暂居客栈的所有日常支出费用,臣觉得理应由几位负责京城防务的大人共同负担。”
那几人立时哭丧着脸默默无语对望一眼,就知道他要说的是这句。
离王殿下,果然不愧是“鬼见愁”,只顾自己痛快,不知别人痛苦。
陈芝树眼角飞掠他们一眼,心中冷笑,痛苦?不过让你们先出几两银子而已,真正让你们痛苦的还在后头。
莫方行义父站在大殿中,完全张大嘴巴无言震惊中。
在这极度的震惊里头,脑袋一片空白,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离王殿下为何突然如此眷顾他们莫府。字字句句,可尽都是维护莫府之意。
陈帝垂眸,往底下淡淡一掠,将众人或惶惶或幸灾乐祸的神情收归眼底之后,才缓缓道,“就依离王所请。”
散朝之后,陈芝树就直奔枫林居将诸般安排告知莫安娴。
“其实莫府打理一下还是能住人的,”莫安娴感动莫名,融融暖意如三月春风一样无声拂过妥帖着她同样也会惶恐不安的心。然而,对他一手大包大揽的安排却有些哭笑不得,“住客栈,终归诸多不便。”
更,诸多不安全因素。
陈芝树看着她,只淡淡说一句,“一切有我。”
莫安娴看着他冷淡却坚持的面容,只能无语的叹口气,这位的霸王脾气又发作了。
陈芝树见她不反对,才又道,“昨夜的事,可有眉目?”
他指的眉目,自然不是线索。
短短几个时辰,她又安排莫府一众事宜,又亲自奔波大理寺告状,绝对没有时间去调查。
他想问的,是她心中猜测。
依她的聪慧敏锐,就算昨夜的袭杀再无头绪,经过这半天的梳理斟酌,相信她心里也有底了。
少女眸光一冷,面上神色依旧温和,可眉宇之间却透着一股让人畏惧的肃杀味道。
“对我如此恨之入骨的,能有几人?”
行事如此疯狂不计后果的,又能有几人?
就算手上没有线索,事情毫无头绪,她也知道昨夜的事定是那个人干的。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凶嫌的时候,只见青若一脸古怪的走向亭子。
青若先是怯怯的露着浅浅惧意,瞄了眼少女旁边风华潋滟的锦衣男子,在亭子不远踌躇着却不敢再靠近过来。
莫安娴见状,心下不禁暗暗摇头,这丫头,为什么这么久还是改不了害怕陈芝树的毛病?
她瞧着陈霸王其实也没那么吓人吧?
莫安娴自己并不觉得,陈芝树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那浑身淡漠冰冷拒人千里的气势才会有意收敛起来。
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冷漠得毫无表情的俊脸上,才会出现类似温和或者温暖一类的色彩。
其余人等,在离王殿下眼中一概皆列为无需在意的闲杂人。
青若如果不畏惧他浑然天成的高贵淡漠气势,那才让人奇怪。
微微斜睨挑剔的打量了陈芝树好几眼,才压下心头疑惑,看向青若,问道,“怎么了?”
“小姐,”青若一脸为难得想哭的表情,看了看冰山一样让人仰止却步的离王殿下,悄悄的往莫安娴身边缩了缩,才飞快禀道,“裘少爷在府门外哀恸大哭。”
莫安娴奇怪的看着她,“裘少爷?哪个裘少爷?”
第220章()
在她认知里,能在府门外哀恸大哭的,一定是与莫府中人有过命交情的人。可她记忆中,并没有姓裘这一号人物存在呀。
陈芝树淡淡掠了眼青若,青若被他那仿佛自寒潭冒出来的眼光触及,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声音越发畏惧得带了颤意,“小姐,就是昌义侯府的裘天恕少爷啊。”
莫安娴一拍脑袋,长长的“哦”了一声,可随即又困惑道,“他?他在外面哭什么?”
难道那自诩清高的家伙还暗中恋莫了她府上哪个丫环?而且还很不幸的,那丫环在昨夜的杀戮中香消玉陨了?
陈芝树瞥了瞥她,心下不禁想起一个叫啼笑皆非的词来。
这会她的心思倒没有遮掩,全部都表露在一张俏脸上了。
暗下摇了摇头,这女人,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陈芝树有心想让她就这么误会不清得了,可青若偏偏不知陈霸王心意,直接着急的口直心快道,“小姐,他一听说昨夜府上死了很多人,就误会你在昨夜中遭遇不幸,直接在府外泪眼汪汪就哀恸大哭起来了。”
弄了半天,敢情她的前未婚夫以为她死了,才在门口哭丧来的。
看来裘天恕这家伙,还不算最凉薄无情的一种嘛。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这不是变相咒她去死吗?
少女脸色沉了沉,眉目露出几分怏怏不快之色来,道,“你没告诉他,本小姐我还活生生的在这站着吗?”
自她跟他退婚那天起,就跟裘府没有半分关系了,真弄不明白他裘天恕突然抽哪门子疯来这哭丧。
青若顿时着急了,张嘴就急声分辩起来,“奴婢亲自跟他说了,可他听不进去,还在那一直伤心的抹眼泪。”
活像死了他什么心上人一样,青若眼角悄悄瞄了眼少女旁边容色生香冰山玉树一般的锦衣男子,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
莫安娴眉头皱起,当下半分好心情也没有了,掠了青若一眼,没好气道,“他不会吃饱了撑着,趁着这事在这表什么有情有义吧?”
青若被她的重话唬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会不会,奴婢瞧着他真的哭得挺伤心的。”
“还真是奇了怪了。”莫安娴边说边往大门那边走,打算亲自用活生生的证明告诉裘天恕,“他什么时候对我们莫府如此在意了?”
陈芝树眸光微微变了变,在她喃喃自语中忽地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前事来。
裘天恕么?再也没有机会了。
当莫安娴真的活生生站在裘天恕面前时,裘天恕还真是惊喜交加,哦不,应该说是欣喜若狂得快要乐疯了。
“你没事?你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裘天恕看着她,激动得手舞足蹈,手脚都没处放。想要伸手去扶她瘦削双肩感觉她的真实,却在触及她明亮平静的眸子时又连忙缩了回去。
莫安娴压抑着心头不悦,淡淡道,“多谢裘公子关心,不过眼下府上凌乱,就不邀你进去坐了。”
说完,莫安娴就要转身进去。
却不料,裘天恕一个箭步跨到她前面拦下她,并且突然的又急又快道,“安娴,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你那件事我也知道了,你放心,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绝不让其他人欺辱你。”
莫安娴挑了挑眉,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裘公子,你没事吧?”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