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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注定大醉啊”泠涧一撩锦袍,捧着酒碗站起来,笑道:“上一回对雪开怀饮,还是五年前了,五年时光匆匆,下一回想在大漠里对雪高声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来,我敬王,王妃,敬昆王,敬灼郡王,乐绾郡主,断手翎公子”
“怎么就给我安这么个破名字?”冷阳跳起来,用筷子敲泠涧的额头。
泠涧身形一闪,灵活地躲开,反手又去敲冷阳的伤处。
“哇”冷阳没能躲开,一声痛呼,满头热汗直冒。
焱灼拧眉,一挥手,无数酒珠飞向泠涧,唇角弯着柔笑,被酒沾湿的嘴唇轻启,“这样打下去会废掉的,泠涧,别再打我家小断手。”
青鸢扑哧一声,掩面笑了起来,这两个人太可爱了,她一下就爱上了这两个人,若能天天看到,日子都变得有了色彩。不然,她装心疾发作吧,让泠涧留在身边
君漠宸的手掌在她的腰上轻用力,青鸢滚进他的怀里,吃吃地笑,“好有趣,我好喜欢他们两个”
席上的人都扭头看她,喜欢二字,哪此清晰地说出来,倒让众人愣了一会儿。
青鸢没察觉,手拢在嘴边,仰头看君漠宸,轻轻地问:“他们两个是爱人吗?”
君漠宸嘴角猛地抽了一下,掩住了她的唇,“你喝醉了,我们该回去了。”
“现在吗?我还想和他们玩会儿。”青鸢摇头,舍不得走。
“他们下午还要办事。”君漠宸拉她站起,执着锦帕擦掉她唇角的一点辣椒末。
他这动作很突然,那拂过唇角的帕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地抹掉了她心头堆积的乌云。多难熬的十六年都过来了,如今的她,不疼不痒不酸不涩不必呆在暗宫暗无天日,享受着他给的一切,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没忍住,突然就踮起脚尖,往他的唇上吻去。柔软的嘴唇贴上他带着烈酒味道的滚烫双唇,他的气息与她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耳边的一切声音都静了,她瞪大的眼睛里,只有他微微错愕的双眸。
“走了。”她若无其事地放下脚跟,挥着锦帕往外走。
泠涧反应过来,低头抱拳。
“恭送吾王,王妃。”
“我也走,我的胳膊”
冷阳愤愤地捂着胳膊起来,指了指泠涧和焱灼,拔腿就跑。
下午的大元城很热闹,下了这么些日子的大雪,刚一放晴,大伙就忙着要把积雪清扫出去,还要把拉下来的活赶制好,驼队准备运送东西出发去大漠南边,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传说中有仙人掌的小巷子外增加了侍卫把守,尉迟容坐在巷子口的木椅上,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个从眼前经过的人,每一个进入巷子的人都严加盘察。
“怎么突然打起了仙人掌的主意?”君漠宸放下马车帘子,拇指在她的掌心按了按。
青鸢捂了捂发烫的小脸,笑着说:“在那种时候,没人会注意自己是否挨着了仙人掌,他也不知道我说的到底是哪一株。没有不怕死的人,只要这消息传出去,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打听个究竟。”
“若他有主子指使,他便不必出来。”君漠宸笑笑。
“不,他会出来的,因为他没办好事,所以婢女被杀了。他狡滑地逃脱,肯定躲在城中某个地方,而他的主子不敢明目张胆地搜。所以,我们要和他的主子比速度,若我们早一点抓到他,那主子也就完蛋了。”青鸢胸有成竹地说。
“你这小狐狸。”君漠宸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算了吧,我都能想到,你会想不到?或者,我又班门弄斧,在你面前犯傻了吧。”青鸢低下小脑袋,轻抚小珍珠的尖尖嘴。
“不许说这事了。”他拧拧眉,俯过来,手指轻抬她的下巴,“再说我可不客气了。”
“怎么着,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不怕你那些手段反正我是快活的”青鸢眼亮一亮,挑衅地冲他吹了口气。
君漠宸语塞,长指往她鼻上一勾,“不知羞的小东西。”
“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说?你遇上我的时候,我才十四,花骨朵一般地娇嫩,你都敢下手,可见你这人憋疯了!”青鸢小脸一沉,把小珍珠往他面前一举,“小珍珠,咬他!”
“它又不是狗,咬什么咬。”君漠宸接过小珍珠,掌心在它的背上轻轻抚挲,“这东西,笨得很,我都能驭使它。”
“去,它是善良,那时候以为你是好人”
“哎,如果我能想起在庙里发生过什么事就好了,说不定就能知道那块玉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在大醉的时候告诉四哥,这大雪,让他都不能给我送信回来。”青鸢趴到他的膝头,手指在他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动,“我四哥啊,其实真是有本事的人,可惜你们两个闹翻了,也可惜他一向不爱权势,爱自由。”
“他这么好,你怎么不爱?”君漠宸酸酸地掐着她的小脸,迫她抬头。
“爱啊,我爱他如兄长,只是你这霸道的男人给我下禁令,不让我见他。他是我的亲人,十六年里,若没有他,我死了好几回了。这种感情,你是不会懂的。在你们男人的心里,女人要么是家里的亲人,要么是榻上的女人,要么是别人家的女人,只有这三种。”
青鸢撇嘴角,推开他的手,在他腿上继续划拉。君漠宸终于看明白了,她写的是卫长风三个字!
“那你觉得卫长风心里,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未必他还把你当亲妹子。”君漠宸不以为然地笑笑,拉起她的手指,在她另一只小手手心写焱殇二字,“看清楚,这个名字就是你夫君的名字,你的天,你的一切。”
“我是你的什么?”青鸢歪着脑袋看他。
“妻子。”他抬起双眸,慢吞吞地说。
青鸢想了想,嘻嘻地笑,“不行,我得当你的小心肝,你叫我一声听听。”
“你肉不肉麻?”君漠宸汗颜。
“我想听啊。”青鸢把小脑袋顶在他的肩上,幽幽地说:“从来没有人叫过我小心肝,我爹娘也没有,那个人没有,那个人也没有、那个那个人也没有”
“那个人,那个人又是谁?那个那个人又是谁?你到底有几个那个人?”君漠宸一脸古怪地看她。
“你若叫我小心肝,我就不生你的气了。”青鸢故意不理会他的问话,微微拧眉,语气更加幽怨。
“还真会撒娇,先记下,以后、以后叫”君漠宸头皮发麻,喉头一沉,不自在地别开了脸——这怎么叫得出口?
“焱殇,你叫我一声小心肝,会有福报的。”青鸢跪坐起来,神色严肃。
“什么福报?”君漠宸好笑地问。
“我会让你当最快活的男人。”青鸢捧住他的脸,说得深情款款,哪怕现在正被自己麻得浑身发痒,也强迫自己忍着。
“嗯”君漠宸闷哼一声,假意撩起窗帘看外面。
路边有穿着工兵衣的男子们推着推车快步过去,车上面堆积着高高的货物,全都是准备送出城的铜器。焱乐绾只负责织造,出城事宜都由许家负责,所以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挂着许家的令牌。
“面瘫君,许家势力如此大,若不忠于你,在你背后捅刀子怎么办?”青鸢趴到他的背上,小声问他。
“不会。”君漠宸摇头。
“你若娶雪樱,就不会,若不娶,只怕就会。”青鸢抿抿唇,轻声说:“把许贞怡放出来吧。”
“关她几天,她确实太无法无天,杀杀她的威风也好。”君漠宸淡定地说。
青鸢卷了他一缕发,在自己的小脸上轻轻地扫动,小声说:“许承毅不是好人,我总感觉他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怪。”
“他那人爱美|色,你以后看着他,绕远一点。”君漠宸转过头来,眉头微拧。
“但愿只是爱美|色。”青鸢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脑子里有些零星片断匆匆闪过,仔细去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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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大元城中陷入一片静寂,偶尔有纺布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出来。月光落在连绵蜿蜒的土砖墙上,一条条隆起的墙脊,像蜇伏于月下的土龙,缓缓往前游去。
城中一共有五个药局,负责五个区百姓的医治。最大的叫梳医局,凡是碰过那仙人掌的人都在这里拿药。这时候,梳医局已经关上了大门,昏暗的灯火从门缝里传出来,里面传出浓郁的药味儿,还有算盘子碰响的声音。
住在仙人掌那一片的百姓,都或多或少地在仙人掌边走过,尤其是孩子,碰碰摸摸,自己也不记得,所以白日已经有二十多人来拿过药。
掌柜坐在柜台后盘算今天发放的药,伙计正在熬煮姜汤,炉子里的火燃得旺旺的。
“快熬好,我要赶着制成膏子,明早一定还会有百姓过来拿药。”掌柜推开算盘,揉了揉太阳穴。
“掌柜,那仙人掌在那里立了好久,为什么现在才有毒。”伙计打了个哈欠,不解地问。
掌柜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大声斥责:“平日让你多看医书,你总是偷懒睡觉,选你出来学医,是看你聪明伶俐,若再这么懒,就滚回去挖矿。”
“掌柜先别生气,我真是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了。”伙计赶紧请罪,跑过来给他捏肩捶背。
掌柜冷哼,摇头晃脑地说:“在大桅医书第一百二十九页,医圣亲尝百草,有一种叫修罗根的仙人掌,平常没什么异样,但大寒之后,就会分泌毒素,从碰到它的人或者兽身上吸取精华,日子久了,这仙人掌就成了毒根,奇毒难解。”
“真是无奇不有呀。”伙计连声感叹。
二人正说话时,从里间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野猫?”伙计好奇地问了句,快步走了过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