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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夷脸刷地白了,连连往后退,慌慌地摆手道:“我真不是来干什么坏事的,确实是”
冷青不给他机会解释,在白水镇遇上,又跟来这里,除了奸|细,还有什么解释?
黎夷撒腿就跑,没多远就跌倒在地上,轱辘轱辘地往坡下滚,一名侍卫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脚,但靴子和袜子整个从他的脚上滑脱,臭味儿熏得那侍卫差点没晕过去。
“你们真是”黎夷白着脸,连滚带爬地坐起来。
青鸢的眼神落在他的脚底,眸子猛地瞪大,他的脚底有个青色弯月胎记!
若她没记错,倾心太后分明说过,焱殇的孪生兄弟脚底就有这样的胎记,那是大元皇族特有的标志。
“慢着。”青鸢大步过去,弯下腰,猛地抓住他的裤腿往上一提,又脏又臭的脚丫子确实让人难受,但这青月胎记却格外醒目。
黎夷不会武功,不免柔软,被她这样一拎裤腿,人结结实实地往后仰,后脑勺正砸在一堆土疙瘩上,痛得直吸气。
“把他捆起来,带回府去。”青鸢盯着黎夷的眼睛看,隐隐的,确实有些红褐色。
倾心太后说过,这记号她从未对任何人提及,所以想弄虚作假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晚知道双生子出生的人。另外,在人类的遗传学中,异孵双胎具有不同的遗传特性,所以会导致容貌不一样,想得再出|格一些,可能在同一个时间段,怀上不同男人的孩子后一点当然否定,不然焱殇会把她给揍死。
另者,她还牢记白无常让她寻的人,就叫黎夷这是缘份,是巧合、还是诡计?
“不关进大牢?”冷青疑惑地问:“这人一直紧跟着我们,实在行迹可疑,得严加拷问才对。”
“先带回府。”青鸢摇头,小声说:“捆结实点,令人严加看管。”
“是。”冷青抱拳,让人把捆得跟粽子一样的黎夷扛起来,丢上马,快马回城。
“顾尚宫,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我只是避难而已”黎夷不甘的痛呼声传回来。
百姓们早就吓得退了好远,不时有小声议论声响起。人群里,有几名眼神锐利的人紧盯着这边的动静,但是,一旦有侍卫往他们的方向看去,几人就立刻低下了脑袋,不让人发现他们的异样之处。
佳烟走过来,伸长脖子看了半晌,好奇地问:“姐姐,他是什么人?”
“天烬一个小官儿。”青鸢小声说。
远处有马蹄声急急,转头看向那边,尘土飞扬,是焱殇他们一行人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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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暮,高烛已点。
焱殇和青鸢暂住的官府后衙。
焱殇端着茶碗,听青鸢说完之后,才缓缓抿了一口,慢吞吞地说:“你是说有人来送信,说将军夫人的家人来找她,她求你们办事,于是你们出城,于是你就发现了黎夷他逃跑,被人拽下了鞋子,你就看到了他的脚底?”
“对就是这样。”
青鸢梳理了一遍,确实如此巧合,就像上回在白水遇上黎夷一样“巧合”巧合到让人无法相信。
“呵”焱殇摇头笑,抬眸看她,低声说:“你信?”
“信不信也捉来了,大不了你砍了他的头呗。”青鸢耸肩,脆声说:“反正你砍个一个人的脑袋,就跟切包菜一样简单。”
“我就这么杀人不眨眼,杀人魔头?”焱殇眸子微垂,沉声问她。
“唷,未必还是个温柔的杀人魔头。”青鸢往他怀里靠,轻声说:“对不对,你去问问他,看看他的脚底。”
“嗯,带他上来吧。”焱殇放下茶碗,看向守在门外的冷青。
冷青抱拳,严肃地说:“把他洗干净才行,他的脚,把我们一名兄弟熏得去喝药了。”
“去吧”焱殇眉头微颤,挥了挥手。
“黎夷这人是个酸书生,我看未必是奸细,若是你兄弟,那也是件大好事。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熟知一些外邦礼仪,以后能帮你处理外邦事务,很好。”青鸢笑眯眯地说。
“你这心里是认定了?”焱殇转头看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哦,一半一半。”青鸢杏眸微眯,小声说:“不过,不是说孪生子都有心灵感应吗?你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说不定你兄弟早已经不在了。”
焱殇微微犹豫,小声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偶尔头疼脑热,都来得很突然,御医也看不出毛病,过了两三日就自然好了,我一直不明白,但太后说过之后,我发现之前头痛脑热的情况很规律,都是在春季里,或许我这兄弟有春季里头痛的老||毛病。”
“春季好啊,春季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是猫儿叫,狗儿躁的季节”青鸢忍不住笑。
“你叫不叫?”焱殇哭笑不得地看她。
“你躁不躁?”青鸢往椅子上一坐,托着腮看他。
“我让你躁。”焱殇伸手捏她的小鼻子,轻轻咬牙。
“嘻嘻,忍着吧,一年!”青鸢竖着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
他的眸色沉了沉,捉住她的手指就咬。
“王,带来了。”冷青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
二人扭头看,黎夷洗得清清爽爽,换了一身蓝色旧衣,好像是冷青的,他与冷青的身形差不多,要比焱殇稍矮。
“大元王。”黎夷眉头微蹙,抱拳作揖。先前的沮丧和愁容已经扫去一半,长发从肩头滑下来,清瘦的脸颊上还有几道新鲜的擦伤。
“你抬起脚来。”焱殇沉声说。
黎夷眉头皱得更紧,往地上一坐,脱了布鞋和白袜,把脚抬给焱殇看。
“我这胎记自小就有,这也得罪了王后不成?”他有些愤懑地看青鸢,低声说:“在白水镇时,若非王后到了那里,我也不至于落于此般田地。”
“这是命。”青鸢耸了耸肩,视线落在他的脚底。
洗干净的黎夷,皮肤极为白皙细嫩,贵公子虽然官不大,但因为家中独子,所以受尽宠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一路奔逃,想必吃了些苦头,看他的脚趾头都磨破了,打了水泡,灌了脓,确实像是长途跋涉而来。
“可惜太后不在,不能辩别。”她转过头,手拢在唇边,小声说。
焱殇眉头微皱,低声说:“还有老爷子和惜娟知道,哦,是太后回来之后与她说过此事。”
“嗯?”青鸢微怔,随即释然,惜夫人和太后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们是在困境中互相扶持的感情,惜夫人还替她照顾焱殇这么久,主仆二人分别这么多年,有些话敞开来谈,也不是没可能。
“去接惜夫人回来。”焱殇挥手,让冷衫去寺庙接人。
“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黎夷白着脸,忿忿地把袜子穿上,“一个原本是宸王,一个是尚宫,吃的是天烬的俸禄,突然就成了敌人。我只想好好为国效力,抽空去探望外祖父,结果就成了逆|贼,有家不得归。你们现在还把我捉来,令我脱了袜子让你们取笑我堂堂读书人,你们怎能如此轻侮我?”
“快带出去,给他饭吃,把他嘴堵上,早就知道你酸腐,现在更酸了。”青鸢捏紧鼻子,连连挥手。
两名侍卫上前来,夹着黎夷往外走。
“我看你对他的兴趣不止一点点。”焱殇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说。
“嗯,可能是我的有缘人。”青鸢晃晃脑袋,调皮地说:“你又吃醋了么?以后你可以当一个醋缸皇帝。”
“想得美。”他屈指往她嘴上弹,眉眼间全是笑,“你的有缘人还真是多,全是男人。”
“那穆飞飞知道胎记的事吗?她人呢?”青鸢突然想到了穆飞飞,这两日都没见她。
“她应该不知道。”焱殇摇头。
冷青接过话道:“飞飞小姐和雪樱郡主一起,这两日帮着冷柔置办东西去了。”
“未必是嫁妆。”青鸢拧眉,小声问。
“是将士们的衣裳。”冷青赶紧说。
“对了,将士们的衣裳又脏又破,每日喝的也是河中浑浊的水,我想在城中采买白布,给他们过滤水。”青鸢轻声说。
焱殇抬头看她,眉头微皱:“过滤河水?”
“洪水太脏了,若将士们闹肚子,那可不是小事,煮的水里最好放些防病的草药,也能强身健体。”青鸢认真地说。
焱殇起身,踱了几圈,点点头,“这样也好,征战之事,确实将士为大。”
“我去办?”青鸢笑嘻嘻地问。
“你是闲不住?”焱殇的视线往她的小腹上落。
“啊,他好好的,现在这算是胎教,在娘肚子里就开始学着当一个明理伟大的皇帝。”青鸢双手在小腹上做了个心的手势,笑着说。
焱殇无奈地笑笑,拍拍她的小脸,“你呀,闲着会怎么样?”
“脑袋长草,身上长毛,屁|股长尾巴。”青鸢哈哈地笑。
“我看你是长了两根角,看谁不顺眼就顶谁。”焱殇手掌摁到她的头顶,左右转转。
“顶你”青鸢往他的怀里蹭。
冷青别开脸不看,一闹起来,王不像王,后不像后看得人脸红心跳,心猿意马。
院子里出现两道窈窕身影,穿过了竹林,姗姗而近。
“飞飞小姐和雪樱郡主回来了。”冷青双瞳一亮,立刻抱拳行礼。
“冷统领,那屋里是谁啊?”许雪樱看着坐在偏殿大口吃饭的黎夷,好奇地问。
“哦,是天烬国的黎夷。”冷青看了看,低声说。
“哦,他来投奔我们大元吗?”许雪樱更好奇了,走到门边往里张望。
黎夷饿极了,正狼吞虎咽,不妨有个美人突然看了进来,一口饭噎在喉中,眼睛都堵得发直了。
“小心点。”穆飞飞快步进去,在他的背上拍了几下。
黎夷缓过气来,赶紧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