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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准备好了,初九那日代替吴家千金献舞宫门口。”女子轻轻点头。
“挽儿,不要忘了我们家的大仇,绝不可以动摇。”老人握着拳,往桌子一砸。
“是,爷爷。”挽儿点头。
“我们秦家,就算拼得死了最后一个人,也要报了这大仇。”老人深深吸气,堆着皱纹的眼睛里涌出浑浊的泪来。
“是。”挽儿又点头,姗姗过去,给他沏上了茶,“爷爷放心,我会办到的。”
“这是毒药。”老人把药瓶放到她的面前,低声说道:“你收好了,千万不要碰到身上。”
“知道了。”挽儿用帕子包好药瓶,抬眸看老人,小声说:“爷爷回去吧。”
“委屈你了。”老人拍拍她的肩,翻出了后窗。
“云深不知处,空有寂寞人。”秦挽扶着桌子坐下,神情凄然。
门外有黑影轻轻闪动,无声无息地往楼梯下走。月光落在她绯色的衣裳上,华美的丝绸闪动着冰凉的光,美眸里是绝决的光。到了林间深处,她才停下脚步,折断身边的竹枝,咬牙说道:“世间风云起,偏做卷云人!谁说女子不如男,谁说生来命运有定数?我非要让天下卷起千堆雪,淹了你们这些贵人!”
大风声,卷动竹叶哗啦啦地响,她丢掉手中断枝,大步往水帘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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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彦已在宫外徘徊了一阵,小十还未归来,心中难免焦急。
“公子,公主今日去过了财档和锦汇居,这时候正往宫里来了,傅石沐他们都跟着公主。”陆真匆匆跑来,俯到他耳边小声说。
“好了。”南彦轻舒了口气,面露笑容,抬头看向前方。
马蹄声急急近来,是小十回来了!
“南彦哥哥。”小十拉住缰绳,歪着脑袋看站他笑。
“快下来,换了衣裳再回去,摄政王等着逮你呢。”南彦板下脸,向她伸出双臂。
小十扶着他的手跳下马,眉头轻锁,“他又没回去睡吗?”
“你溜出去的事,他已经知道了,等下你就说是我娘叫你过去的,我娘那里都已经说好了。”南彦拿出一套崭新的衣裙给她,小声说:“就说让你去尝尝涓渝新做的美食,衣裳也是涓渝做的。
“涓渝这回住多久?”小十钻上马车,扭头看南彦。
“娘留她多住些日子。”南彦推了她一下,催促道:“快些。”
马车晃了两下,小十的声音传了出来,“走了。”
南彦扭头看傅石沐,二人视线对上,又迅速分开,南彦跳上了马车,驾车进宫。
卫长风就在帝宫前站着,脸色难看。
“小十,你居然又偷溜出去!”
“摄政王。”小十站在马车前面,端着架子,脆声问:“为何直呼本公主的小名啊?”
周围的人一楞,随即嘴角轻抽,小十居然在卫长风面前摆架子!
“摄政王,夜已深了,为何还不出宫去呀?”小十又问。
“你下来。”卫长风又气又好笑,指着她大声说道。
“不下来。”小十往后退了一步,大声说:“摄政王赶紧回去歇着吧,不必在这里等本公主入睡了。”
“谁要等你入睡!”卫长风咬牙,怒气没地方使,瞪着南彦和傅石沐说:“今日她去了哪些地方,就是你们教唆的,今日都给我在这里站着,没我的话,不许动。”
“摄政王,你又罚他们!”小十一听就急了,南彦才射了一天的箭,还要站一晚吗?
“去梅花桩上,单腿站立。”卫长风冷着脸说道。
南彦和傅石沐抱拳,乖乖地去了东侧的梅花桩上站好。
“我讨厌你。”小十跺脚,抱着小狗,一扭腰跑进了大殿。
“我告诉你们两个,公主再敢乱跑,你们就在这上面站上一辈子吧。还有你们,都给我做一千个俯卧撑,一千个下蹲跳。”卫长风不为所动,训斥于靡等人。
一群人叫苦不迭,但也只能乖乖听话。原地卧倒,开始做俯卧撑。卫长风在树下的躺椅上坐下,威严地看着众人。侍婢赶紧沏上了茶,端上了果点,殷勤伺候。卫长风喝茶,赏月,看这些臭小子挨罚,心里终于痛快了点。
“居然东止那小子最轻松。”曹宇抹着汗,气喘吁吁地说。
“这么几个都做不到,还喊累,还好意思做公主近卫吗?”卫长风把茶杯一顿,呵斥道。
“属下不敢。”曹宇赶紧告罪,老老实实地继续去学兔子跳。
小十从窗子里探出头,见院子里一片热闹,越发生气,瞪了卫长风一眼,抱着小狗去洗澡。
“这是哪里来的?”婢女好奇地问。
“捡的,拿我的花露膏来,给它好好洗干净。”小十沮丧地把小狗给她,自己一个人去了浴殿。
一阵大风起,重重锦纱帘在风里飘起。
她抬眸看窗外,一树蔷薇绽放,风把花瓣卷进窗子,落在了水面上。她游过去,捧了一捧花瓣放到鼻下嗅。窗子处有铃铛声音轻响,她抛开花瓣,趴在池沿上,看着窗外的花出神。
一勾月悬于远处的宫殿琉璃顶边,碧玉麒麟兽威武地看着黑夜。一道修长的黑影,像黑豹一般敏捷地落在了麒麟兽后,静静地看着小十的窗口,夜行衣把他蒙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眸子。
第247章 女帝天下,十全十美【十六】()
“安然,你猜,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上官莺转过头来,笑着问安然。
安然柳眉轻蹙,往马车外看去,淡漠地说道:“不知道。”
“听闻当今王后喜欢看蔷薇花海,于是皇宫内外种满了蔷薇树,你看这路边上种的都是西府蔷薇,盛开时如火焰一般热烈,整个京城中,也只有这么一条路,通往一个地方”上官莺眉眼中全是笑意,柔声说:“我想,莫不是想让你我在女太子登基之日献上琴艺歌技?”
“你弹得很好吗?”安然有些不耐烦地问。
上官莺脸色微变,随即嫣然一笑,“安然姑娘你琴技好就行了。”
“安静点吧。”安然转过身,背对着上官莺坐着,满脸的不耐烦。
上官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其实有个妹妹,也是你这样的古怪脾气。那年被人抄了家,我和妹妹一起被带进了营中的ji馆,一呆就是三年。其中滋味,无法与外人说。后来遇上王后取消了官ji制,放我们离开。妹妹比我娇美,有位将军看中了她,让她做了妾。说是妾,但毕竟有这样的经历,在将军府里抬不起头来,日日被人取笑。也因为不能生养,她没多久就被将军冷落,任她在府中自生自灭。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拉着我的手哭,说不该进将军府”
安然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淡漠的神情已经有些松动。
“她名字里也有个然字,上官然,你可听说过?”上官莺看着她问。
安然愕然问道:“那年抱着石头跳河的然姑娘,是你妹妹?”
上官莺笑着点头,继续说道:“她日夜以泪洗面,将军渐渐看她不顺眼,把她赐给了府里的奴才。呵,那男人又怎么会珍惜然然呢?辱骂倒是小事,毒打就跟家常便饭一样。后来,那男人把然然卖了,对外说她跟别的男人逃跑了。我在破庙里找到然然的时候,她已经瞌上了眼睛,身上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我当时很后悔,就应该阻止她去将军府,男人的话,又有几个是靠得住的呢?所以我又回到了锦汇居。”
“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安然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
“没什么,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所以想说说。”上官莺轻声说道。
安然想了会儿,突然问:“你们家和上官薇家是什么关系?”
“呵,你终于想到问了。”上官莺摸了摸耳上的海明珠坠子,微笑着说:“关系不大,算是隔着几条河的远房亲戚吧。你呢,你是哪里人?安然是真名吗?”
安然轻轻吸气,展开手里的帕子,盯着上面的绣花看了一会儿,小声说:“也不知为什么进宫。”
上官莺见她有意回避问题,也不追问,只笑着说道:“说不定是昨日公主到锦汇居中看到了你我,嫉妒你我长得好看?”
安然转头看她,轻声问:“公主?”
“能与京中第一美男子同时出现的,除了公主,还会有谁?我在锦汇居里伺候了这么多达官贵人,也去他们府上玩过,傅石沐和公主的画像我都见过。昨日公主虽以杜鹃的样子出现,但傅石沐是什么人,怎么会愿意理杜鹃那样的货色?”上官莺轻声笑,满眸得意。
安然轻轻点头,小声说:“你倒是细心。”
“总之,进宫之后小心点吧,女人之间最容易生起嫉妒之心。”上官莺拉住她冰凉的手,关切地说道:“你我现在也算是命运系在一起了,所以,我们互相帮衬一点,说不定能渡过难关。”
安然勉强笑了笑,抽回了指尖,淡淡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谁知道我们的命运如何呢?”
“命运在自己手里。”上官莺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安然没出声,继续盯着手里的帕子看着。
上官莺也凑过来,往帕子上看,只见上面绣着几只蜻蜓,停在粉粉的荷尖上,碧水轻荡漾,栩栩如生。
“这绣工了得啊。”上官鸢赞道。
安然把帕子叠好,放回怀里,扭头看向马车外。
她冷淡的态度让上官莺有些不悦,拿出一面小铜镜,整容妆容,重新抹上了淡色胭脂,用银钗取代了碧玉钗,换上了一袭淡青色衣裙。
安然在一边看着,神情平静。
一路蔷薇花香相伴,马车把二人直接送进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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