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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烟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苦恼,“你原来学校的同学,也想问问你这个问题。”
她叹口气,其实崔明烟也是天才,她或许没有这样的烦恼吧?
“每个人都有难以企及的高峰。”她好像是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连续发了好些网页链接来,打开看却是许多著名芭蕾舞演员的简历。她们个个十万人里挑一,十四五岁开始上台表演,不到二十岁便名扬世界,甚至创造了独属于自己的成就。三十二个挥鞭转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特权,而是一批。“正确了解自己的能力,把目标定得稍微高一点点就行,确保一直进步。别一开始就盯着最高峰,会逼死自己的。”
有一点点被安慰到,但也并不轻松。
崔玉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崔明烟这个关于她的无聊赌注,又生怕自己会打搅她。没等想清楚,第一次月考来了,就在中秋节和国庆节前夕。
这一次,还算得心应手。
出了考场,夏涵便等在外面,“怎么样?”
“还不错。”
夏涵高兴死了,“大房肯定没戏,他基础还可以,但放了那么久的羊,二十天怎么可能补得上去?”
果然,一向得瑟的大房第一次没有得瑟了,他只远远地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出学校。
有点可怜。
那天晚上,考完试本该放假。中秋连国庆,即使高三生也得到了两天的假期。可是大房没回去,依然留在学习室看书。
崔玉站门口,“你考得怎么样?”
他头也没抬,顺手把耳机挂在耳朵上,不想被打扰。
她站了一会儿,下楼做了炒饭和果汁端上去,半道想起他爱吃糖,从冰箱里翻了许多的巧克力来带上。托盘放在课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大房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吃吧。”她对他道。
大房这才把耳机取下来,看着她问,“你有什么阴谋吗?”
看他可怜给口饭吃,居然阴谋?
崔玉被气到,起身走了,回自己房间看书。
李婉打电话问她中秋节要不要回家,爸爸买了好多大闸蟹等她回去;崔明烟也来了短信,说后儿下午放假,想和家里人聚餐。她便回了自己的安排,说在别墅这边多学习一天,等明天下午再回去。
她躺床上背英语单词,听英语音频,搞到快半夜的时候想起楼上还有个人。既然占了人家转校这样天大的便宜,还是照顾照顾吧。她又端了水果和巧克力上楼,学习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正在播放英语听力题,可间杂着一两声抽泣。
她停住敲门的手,缓缓退回去,下楼。
每个人都有自尊心,每个人都有不能放弃的理由,每个人也有必须要追求到的美好。
次日一早,崔玉模糊着起床,想去厨房弄点早饭吃。
结果人还在客厅,便听见巨大的哐当声。
她飞快跑过去看,大房有点慌乱地站在灶台前,地上是翻倒的奶锅和碎成渣渣的磁盘。
“手滑了。”他有点尴尬地解释。
崔玉看看他,没说啥,找出拖布来,开始收拾地面。
大房还算有点眼力,赶紧帮忙捡瓷片。她皱眉看他空手去捡,找了块新抹布给他包手,“别割伤了。”
他收了,认真干活。
地面收拾干净后,崔玉接手了厨房。重新热牛奶,煎蛋和培根,顺手多弄了一份。
崔玉展现了善意,大房也肯开口说话了。他一边吃一边道,“你怎么还不回家?和我一样跟家里搞不拢?”
“下午就回去。”她喝牛奶,“你家应该会来人接你吧?”
“一大早就打电话了,说中午要不见人就拆我骨头。”他耸一下肩膀,“真想再给他们送几张白卷。”
她忍了忍,道,“不要赌气。”
“不赌气了,我现在有小姑姑啦,怎么也不能让你看扁,对不对?”
崔玉喝完牛奶,看他低头猛吃。大房在几人中算是最活跃了,嘴巴有点贱,但其实还真是心大。不管当时闹得多凶残,事后不往心里去。她有些试探地问,“要是月考排名在我后面,怎么办?”
“怎么办?继续考呗,直到超过你那一天。”他夹起培根,“先说好啊,你不能赖皮。”
她觉得他有点傻,小姑姑的表演隔段时间就会有,自己买票去看就行了,何必要她引荐?
她盯着他看,半晌道,“我可以带你去看小姑姑练功,但是你不能出去和她说话。等到你真考赢我那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大房好奇地看她三秒钟,接受了她的善意,以龙卷风的架势吃完早饭,“走。”
崔明烟是被海市芭蕾舞团培养出来的,平时住舞团的宿舍,经常外出交流演出。也是巧得很,最近都呆在国内。她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是芭蕾,因此闲暇时间都泡在练功房。
崔玉去过几次舞团给她送东西,也去练功房开过眼界,能混进去。
她带大房去,也是心软,也是不想他轻易放弃才起来的上进心。他果然真重视,规规矩矩换下身上的破烂衣服,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还算正经的休闲服,额头的乱发也梳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和英气的眉眼。
“我这样去,合适吧?”他很忐忑。
崔玉点点头,沉默地领着他进门。
舞团驻地是个老区,建筑陈旧且庭树幽深。练功房在最深处的一栋老房子里面,有一整排巨大的窗户。
还未走近,便听见隐约的音乐声。
伴随着节奏拍子,人声悠扬。
崔玉站到窗外的树边,“在这里看一会儿就行了。”
已经能听得出来,是天鹅湖的音乐声。伴随节拍,一个雪白的人影从窗户边旋转而过,轻灵得仿佛水面上的一片羽毛。
大房的身体动了一下,立刻僵住。
她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渴望,脸上的狂热,以及整个身体的克制,甚至呼吸声都停止了。
崔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抓得紧紧的,难过。
突然,他动作起来,从衣兜里摸出两颗水果糖,分了一颗给她。她把玩着透亮的糖纸,“你为什么喜欢吃这种糖?”
他笑了,“漂亮、够硬够甜,这是我的味道,最喜欢的。”
“如果一定要有妻子的话,也应该是这样才配我。”
崔玉没吃那颗糖,紧紧捏在手里,直到手心的温度几乎令它化开。
不是喜欢,不是嫉妒,是同情。
房白林,永远不可能得到崔明烟的爱情。
第12章 第十二章()
时日回转,十余年光阴。
崔玉站着等大房拿喝的来,也晓得他必然是借机打电话去了。她不想站在外面白受冻,也不认为他能买了自己爱喝的东西来,便回到车边。她拍拍拍拍驾驶位的车窗,钟勇开了玻璃。
“李希呢?”她问。
大房身边有个铁三角,她在的时候负责管他的日常生活、全国的住处以及私人财务;钟勇全天候跟随,有一个三人小组的安保团队;李希则是助理,掌握了他国内外比较大项的投资。
按时间算算,现在该是李希见大房,做年底汇报的时候。
勇哥看看她,再看看不远处的大房,道,“回海城了,可老板要找你,没时间见他。”
“你们盯梢我多久了?居然摸我家门口来了?”
勇哥笑笑,不说话。
“装神秘?”她看他那样,试探道,“三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
“老崔,老板真的超级重视你。你刚不见那几天,他急得觉都没睡,生怕你出事。去你老家找了,也找李阿姨打听,还去找了你大学同学朋友什么的。好多次听见别人提一点你的消息,高兴得不行马上去找;结果又失望,好多次对自己发火,你真是没看见——”
崔玉没一点动容,“别说了。”
“老板有点那个——”勇哥指了指脑子,“轴。可他仗义,对咱们都不错。你那事咱们都看在眼里,肯定是帮你的。不能急,等他想通。”
她觉得没意思,直起身体,走去旁边冷静。
没等几分钟,大房端了两杯热茶来,递了一杯给她。她扫一眼,不是自己喜欢的,按下心中的果然接了过去,但只吸了一口。
“去别的地儿。”大房提议,她点点头跟在后面。
上车后,大房侧头看她,她偏头避开。
大房闷了一下,勉勉强强敲了敲隔板,对勇哥道,“先去糖坊,然后再找地方吃饭。”
糖坊?
崔玉怪异地看一眼大房,再喝一口饮料,去那儿干什么?不过既然已经定下对付他的方针,她便不反对,只笑了笑。
“不是要过年了嘛,给你拿点过年吃。”大房看出了她的勉强,强行解释。
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爱吃甜吗?他大概不知道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糖了。
大房嗜甜,对硬糖的爱近乎于变态。他收集世界各地不同品牌和包装的硬糖,甚至有一个巨大的房间用来收藏经典款。按他的话,不吃,看着就开心。
后来,仅仅是买和收藏已经满足不了他了,干脆亲自做。他让她在一个房子里专门开辟了一个几乎可以媲美工厂的小厨房,材料和设备一应俱全,有时间就泡里面琢磨。他还真弄出来几款味道不错的,干脆找了个手工达人,授权给他开了一个糖坊。
那地儿崔玉知道,支出什么的她看过账本,不算小。投入养了好几年,没见过利润,尽亏本了。好几次为了让账本显得好看,大房亲自牵线让几个合作商的人订购礼盒作为福利和礼品。
她私下和李希吐槽了好几回,“又贵又不好吃的玩意,怎么可能赚钱?”
“老板这爱好挺好的啊,省钱了。”李希开玩笑,“养个女玩伴,一年多少钱没了?还尽是糟心事。”
这么说好像也是道理。
“哟,经验教训了?没少给他擦屁股呢?”她也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