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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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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瞧你不安好心,青天大日头,就想”康熙见她如此娇媚,上前一把攥住她的双手,一边说:“干什么?别扣嘛”另一只手便伸向她的小衣

    紫云又是灵活地一闪,早转到里屋门口,招着手儿笑道:“你呀,真是个急色儿,来——吧!”

    恰在这个当口,正厅门“砰”地哗然洞开,皇甫保柱挺身按剑匆匆而入,一语不发拖着惊呆了的康熙,脚不沾地地去了。紫云先是一喜,手一松,笑着刚说了一句:“你们来得也太早了——好歹也等沾个边儿”后见保柱竟拉着康熙向外走,不禁也惊呆了,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了似地一动不动。

    保柱几乎是挟看康熙从静悄悄的胡同里飞奔出来,康熙几次夺手,都像被钳子夹定了,无奈只得随他。直到广渠门外,远远见犟驴子和图海迎出来,保柱方才放手拭汗道:“好险!”

    康熙看了看清朗朗的天,亮得耀眼的路,时虽正午,路上热得绝少行人,广渠门旁大柳树下几个老人正悠闲地谈天歇凉,一切太平,心想:这存什么“好险”?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转脸问保柱:“你这是什么意思,要瞧朕的好看儿开心么?”

    “万岁!”保柱躬身答道,“幸亏臣早去一步,那女人身上有毒!”

    一句话说得康熙打了个寒噤,大热天的身上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上青红不定地呆呆站住了。

    皇甫保柱见康熙似信不信的,便笑道:“雪里埋尸,久后圣上自会明白,奴才须得先回紫云那里处置了她们,不然奴才就回不到吴应熊那儿了。”说着向康熙作了一揖,又照原路回到紫云门首。

    守在门口的黄敬早瞭见保柱回来,回头喊了声:“预备好了!”便迎出门来,笑着对保柱道:“将军,紫云姑娘在里头候着呢,请吧!”

    “别给我玩这套笑曲虎了!”保柱猛吼一声,拔出剑来照黄敬当胸一刺接着轻轻抽回,黄敬闷声叫了一声,蜷曲着身子死在门洞里。保柱一脚踢开了尸体,大踏步直奔后门,只听左右花墙里伏着的弓弩手大喝一声“看箭。”飞矢便雨蝗般地射了过来。皇甫保柱冷笑一声,身子一纵拔地而起,将一柄宝剑舞得像银球一般护住了身子,直道厅门,一排排飞来的箭簇被打得杆断羽残,纷纷落地,哪里射得着他!三十个弓手见他如此了得,也不敢怠慢,只轮番射箭,保柱却也难腾出手来进攻。

    “住手!”紫云“哗”地打开了厅门。她全身已换上了雪白的素妆,手提一把寒光四射的解腕匕首立在当门,对保柱招手笑道:“你不是来取我的头么?来吧,来呀!”

    保柱略一迟疑,提着血淋淋的宝剑进了正厅,不知怎的,他的手有点发抖。

    “您坐。”紫云的声音抖得厉害,“别怕俺的刀,俺连鸡都杀不了,可也不想让你的刀脏了俺的身子,这刀是自己用的。”保柱有点惊异地看了看紫云,不料她竟能说一口纯熟的山东乡音,一屁股坐在了椅上,说道:“我宁肯对不起王爷,不肯对不起天下。大丈夫来去明白,我已是皇上的人。你自行了断也好。”紫云没有理会保柱这话,自向杯中倾满了酒,说道:“这是一杯毒酒。”说着一伸脖子饮了下去,笑谓保柱:“将死之人不打诳语,有几句话死前要对你讲明白,肯听吗?”

    保柱诧异地望望紫云,点点头没言语。

    “你知道娘是死在哪里,怎么死的吗?”紫云惨笑道,“你知道她老人家死时对姐姐说过什么吗?”

    “啊?!”即使此时天塌地陷,日月星辰全部坠毁,成了混沌世界,也不能让保柱惶惑惊骇了。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高大的身躯,背靠桌子抖着声音道:“你你你胡说些什么?我宰了你!”

    “香瓜儿!”紫云颤抖着叫出了保柱的小名儿,指着自己胸口道,“冲这来,别抖,用俺这刀,俺真怕自己杀不了自己呀”

    保柱手中的剑“当”的一声坠落在尘埃。

    “王爷是假的,三太子也是假的,”紫云眼中淌出泪来,“一个是清家封的,一个是自家扮的——可我皇甫玉儿是真的,可他们都是汉人!”她目光紧紧盯着皇甫保柱,嘶哑着叫道:“兄弟,我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兄弟,我问你,为什么帮着这些禽害般的满人来杀害我们,害你的姐姐”说到此处,她已经泣不成声。

    “这是真的?”保柱面色如土,语不成声地问道。

    “爹在山东恒王府被清兵杀后,你在兵乱中不知去向。”紫云喘息着咯出一口鲜血,显然药性已经发作。“我和娘逃到苏州,后又逃到扬州。史大人殉节后,扬州屠城,二十多万哪!街上的血流成河,把店招牌都漂了起来”她的声音愈来愈微弱,抖着手取出一个荷包,继续说道,“娘的胸口被扎了一刀,临死时,把这交给我说:‘把这交给香瓜儿做个心念’就伸腿去了”

    “娘!”保柱惨呼一声,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汩汩淌出,“姐姐,在五华山我们天天相遇,到北京又同船而行,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呀!”

    “姐姐为了报仇,早失了身子,不想败坏兄弟名声,只要能报仇就心满意”她忽然从椅上立起身来,踉跄一步倒在桌旁。皇甫保柱扑上前去,摇晃着姐姐软软的身子,叫道:“玉姐,你醒醒,解药——有解药吗?”

    皇甫玉儿无力地摇摇头,握起匕首向自己胸口扎去,因抖得太厉害,腕子扎出血来,始终没能成功,拼着最后的气力道:

    “你要还是我兄弟就补一刀用俺的——”

    皇甫保柱挣扎着拾起匕首,梦游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老天爷,你可真会安排!”他红着眼向已经昏厥了的紫云心口猛地一扎,拔出来看了看,又将匕首向自己项后猛地一勒

第84章 张福晋搅闹列翠轩 朱国治托孤巡抚衙() 
朝廷撤落的诏旨还在一站一站地传递。吴三桂却早接到了吴应熊的急报书信。满算起来,离康熙去紫云那日不过半月光景。

    当时吴三桂邀了云贵总督甘文焜,正在五华山王爷府邸观看失空斩。因有外客,张氏福晋和姬妾们在阁上放下帘子,吃茶食、嗑瓜子儿说话看戏。

    甘文焜看了一会儿有些坐不住,因和云南巡抚朱国治事前有约,晚间有要事密商。虽未明说,二人心照不宣:熊赐履有密函来了,极可能与对面这位王爷有关。甘文焜今年四十多岁,在总督里算很年轻的了,白净方脸、下巴微向前倾,显得有点倔强,也许康熙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派他来当这个总督。

    按照康熙临别时交代的方略,甘文焜一来云南便抱定了“挤”的宗旨,和朱国治合着给吴三桂出难题,千方百计叫吴三桂的日子过得不舒服、不痛快,萌生“走”的念头。

    但是吴三桂偏偏很能受气,对甘文焜的憨倔不仅不以为然,而且还常常把他称颂一番,而对朱国治却逢人便骂。骂朱国治卑下无能,弄得甘文焜反觉不好意思,便改“挤”为两下相安,不再寻事。去年六月,吴三桂不知从何处获悉。说苗民点火烧了县衙,命甘文焜率军前去征剿。这时正是梅雨季节。瘴气正浓,没有走出三百里,绿营兵就病倒了三分之一,甘文焜无奈;只好呈报请援,吴三桂对他严斥一顿,命他返回。行至大理,王命又到,命他把原来的队伍留下,再带两佐营兵,往藏边平叛。军未至,又说敌已逃遁足足折腾了半年,一个“贼”影儿不见,甘文焜已被累倒了。至此,甘文焜才晓得。这个满面堆笑的老头子不是好惹的。在朱国治面前,他虽没有口软,却也日夜惕厉,不再招惹吴三桂了。

    看了一会儿戏,实在坐不住了,甘文焜起身赔笑道:“今日领略了王爷的新戏班子,真个是念打唱做都好。不过朱中丞那里正给武举讲学,这原是我的差使,去迟了已经不恭,不去更不好”吴三桂笑着正欲挽留,刚说了一句,“这戏正唱到妙处,便迟一会儿何”“妨”字尚未出口,忽然台上一片乱哄哄的,在下头看戏的军将们无不狂笑失声。原来是台上的“诸葛亮”和“马谡”扭打成一团!吴三桂脸一沉下令道:“叫他们两个都过来!”

    两个小戏子——文官扮诸葛亮,茄官扮马谡,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了。“诸葛亮”的口髯不知被抛到了哪里,“马谡”的袖口、衣领被撕得稀烂,两个人都委屈得咧着嘴儿想哭。甘文焜便乘机告辞。吴三桂这才送他出来。

    这场闹剧是姬妾“八面观音”指使着“诸葛亮”演出来的,故意让他们把戏做砸,来取笑儿。失街亭中有一段,诸葛亮向马谡授计,道:“马谡——附耳过来!”

    马谡按规定该出班躬身附耳静听,不料台上的诸葛亮却向他耳语道:“叫你妈在列翠轩后耳房等着,今晚起了更我去!”扮马谡的茄官新得“四面观音”宠爱,哪肯平白吃这个哑巴亏?偏他下一句台词儿该是“妙计”,便一边说词儿,一边朝文官脚面上狠狠一跺。“诸葛亮”立时泪流满面,“啪”地打了“马谡”一记耳光

    两个人哭诉完毕,吴三桂不禁捧腹大笑,两位“观音”和内眷们也用手帕捂着嘴叽叽咯咯笑不可遏。席上众人有的咧着嘴儿,有的弯腰蹲身,有的咳咳气喘,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吴三桂一声令下:“赏!”立时有人抬来一太笸箩的钱,在台上一倾,满台翻滚的都是锃明耀眼的“利用”——戏子们一哄而上,扑过去趴在地下向怀里搂钱

    正乱着,一个校尉悄没声地来到吴三桂跟前,耳语几句。递过一封信来。吴三桂一边拆信一边笑道:“别小看了我们云南铸的‘利用’钱,现在已流行到黑龙江”一边说着一边看信,脸色陡地阴沉下来,默思良久,朝胡国柱等人说,“你们几个来列翠轩,余下的官佐仍在这里尽情吃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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