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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军训,如果不出声,我就当你们都默许了日后的训练,听明白没有?!”
“明白——!”响亮的女声格外卖力。
说完这番话,郁仲骁就走开了,但他没有走远,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地站在不远处的阴凉处盯着,显然是在给新来的教官镇场子,果然,队伍里的女生们都老实了,安静地听新教官做自我介绍。
“我发现总教官好有气场,怎么办,我见异思迁了,好对不起梁教官!”
“我也这么觉得,靠的不是长相,完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有木有?”
身后传来两女生细微的交谈声,叶和欢瘪了瘪嘴,却也不受控制地抬头瞅向那人所在的位置,不屑地哼哼,一大把年纪,说几句话耍耍官威,引得这些小女生花痴,估计现在心里正得意着呢!
郁仲骁突然转头,眼尾目光朝她这边掠过来,叶和欢迅速垂下眼眸,心跳不由地加快了节奏。
她忍不住想,这人身上是不是装了红外线之类的感应器……
——
新来的教官姓沈,纯正的东北人,说话地方口音很重,每次开口都惹得排里的女生偷笑。
“不……不准笑!”沈教官板着脸,耳根却泛红,目不斜视地厉声呵斥,可能因为说得太急,犯起了口吃。
结果笑声更大。
“这是总教官送给我们的开心果吗?”文湘笑得前翻后仰,捂着肚子:“这个福利好,哈哈!”
原本还在怀念梁教官的众人,在一片笑声里临阵倒戈,中间休息时,已经有不少女生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人身上,坐在草地上议论纷纷:“你们说总教官几岁了?刚才他说话时就站在我跟前,近看觉得好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如果他没女朋友,怎么,你还想上啊!”
“只要他不嫌弃,我完全ok哪!哪怕是来个one-nightstand(一夜/情),我也此生无憾了!”
“你就晚上躲被窝里意/淫去吧!”
然后是一阵欢声笑语。
叶和欢听到这些话,心中莫名的不痛快,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突然被众人发现瓜分了。
见她起身,马宁宁仰着头问:“去哪儿?”
“尿尿!”
……
从厕所出来,叶和欢撞到了一个人,两人双双抬头,然后听到对方‘咦’了一声,是一名教官。
他手指着叶和欢:“你不是梁峥排的那谁吗?”
“……”
叶和欢没见过这位教官,倒是对方主动说了:“我跟他一个宿舍的,昨晚你去找他,我在窗门口瞧见你了。”
闻言,叶和欢冲他礼貌地笑了下,顺便关心地问了句:“梁教官呢,怎么突然说有事走了?”
那教官耸了耸肩,颇为无奈:“谁知道呢,昨晚上总教官把他喊到房间去,回来后就不怎么高兴,我们再跟他开玩笑都没搭理我们,今天早上我们都准备来操场,他却说有事要回部队了。”
“你们总教官昨晚找他谈话了?”叶和欢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那教官点头,不远处有人在喊他,只好匆匆跟她告别:“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啊!”
叶和欢望着教官跑远的身影,略略失神,那人居然找了梁峥谈话,难道真的因为自己丢帽子的事为难梁峥了?
回到训练场地,叶和欢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男人。
迷彩作训裤,黑色军靴,修长的双腿,左腿自然伸直,右腿屈起着,手里拿了瓶不知是谁给的纯净水,他仰头喝了两口,炎炎烈日下,他眯起眼看着台下某个方向。
叶和欢的身边过去两个手拿着雪糕的同排女生,她们跑到人群里就说开了:“嗳嗳,我们刚去东苑旁边超市买东西,看到有辆车接走了梁教官,我们跟梁教官打招呼,总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不会真的因为受罚才被调走的吧?”有女生唏嘘出声。
叶和欢攥了攥小手,趁人不注意偷偷上了看台,瞧着坐在不远处的人,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
——
郁仲骁刚拧紧纯净水的瓶盖,他的身旁便出现了一双解放鞋,但他纹丝不动,好似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摆什么官谱……
她才不信他没听到脚步声,但他这反应,倒像是从来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么一来,叶和欢心里愈发的别扭,她望着看向别处的男人,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的样子比起一年前没多大变化,只不过皮肤似乎更黑了一些,然而给她的感觉却更加的陌生。
在‘小姨父’跟‘总教官’这两个称谓之间,犹豫良久,叶和欢终究选择了前者:“……小姨父。”
那人终于抬眼瞧她。
四目相触的刹那,叶和欢垂在身侧手指揪紧裤子,他的眼神深邃沉静,除此再无其它喜怒,这样的对望,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刚刚相识的那会儿,疏离又保持着客气,却也慌乱了她此刻的心神。
“我听说梁教官调走是因为部队里有事,真的是这样子吗?”叶和欢开门见山。
郁仲骁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台下情景,话是对她说的:“先管好你自己,别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叶和欢一张小脸顿时憋红。
指甲抠着掌心,想到那个教官还有那些女生的话,她蹙眉质问:“你是不是故意把梁教官调走的?”
郁仲骁:“嗯。”
“……”
他承认得太快太直接,以致于叶和欢语塞,还来不及细想,又听到他说:“底下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下去吧。”
郁仲骁的语气,就像是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新兵,话毕,他径直拿起旁边的文件低头翻看,不再理会她。
叶和欢的耳根连着脖子都红了,有些恼,但又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
从看台下来,叶和欢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郁仲骁对自己的态度,冷冷淡淡的,对待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认知令她心生了失落,这种失落渐渐地演变成难过,侵蚀着她世界里的光明。
——
晚饭,叶和欢是跟秦寿笙一块儿吃的。
训练结束后,秦寿笙主动跑来找她,两人去了学校外边的餐厅。
吃饭时,秦寿笙像是不经意地提起:“我听说你们排换了教官,刚才我瞧见你去看台上找他,是不是为这事?”
叶和欢没有否认。
“那他怎么说?”秦寿笙拿眼睛瞅她,似乎非常好奇他们的谈话。
叶和欢使劲戳着铁板上的牛排:“能说什么,他都承认自己是故意把人调走的,那态度摆明不待见我。”
“那他干嘛故意把人调走?”
秦寿笙的一问,让叶和欢停下手上动作,神情怔愣,当时她是气极之下的乱问,还真没想到郁仲骁居然会承认。
秦寿笙审度的目光瞅着她,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刻忍不住问出口:“他离婚是不是因为你啊?”
“怎么可能?!”叶和欢当即否认,嘴里的胡萝卜味同嚼蜡:“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秦寿笙顿时来了兴致,追问:“我见过吗?”
“没有,是他过世战友的妻子,一个叫姜慧的女人。”
“他自己告诉你的?”
叶和欢撇嘴角:“这还用告诉吗?我小姨都说得那么证据确凿了,况且那晚——”
秦寿笙立刻联想到了一年前在丰城四季酒店的那晚:“那次他没来,是跟这个叫姜慧的女人在一起?”
“……”叶和欢默认。
“那他对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想法?”
郁仲骁一年前来学校找她,这件事叶和欢没有告诉任何人,听秦寿笙这么问,她轻描淡写地道:“能有什么想法,以前他是我的小姨父,现在他跟我小姨离了婚,因为我小姨给他戴的那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又搞得人尽皆知,现在他看到我恐怕连陌生人都不如。”
秦寿笙似乎不太相信:“这一年里,难道他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你?”
叶和欢没吭声,但答案显而易见。
“也是,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有心的话,哪怕你换了号码,他也能找到你,我看他就是——”秦寿笙怕伤到她,止住了话,只是委婉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是不是?”
“谁稀罕他找!”
叶和欢把牛排放到秦寿笙碗里:“快吃吧,再讲话都凉掉了,到时硬了看你怎么咬!”
晚饭后,叶和欢跟秦寿笙在男生宿舍门口分道扬镳。
回宿舍的路上,叶和欢双手兜在作训服口袋里,想起秦寿笙最后说的那番话,低头用力踢了下路边的石头。
……
推开宿舍门,瞧见围坐在一起聊天的众舍友,叶和欢怔了下:“怎么都在,没去训练?”
“今晚外面毛毛雨,教官说取消了。”
鸭子说着,冲叶和欢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不忘交代:“记得把门带上。”
“神秘兮兮地干什么哪?”叶和欢反手锁了门。
马宁宁单脚踩在椅子上,边吃鸭脖子边说:“我们在说总教官呢!”
“说他干嘛?”叶和欢自顾自拉作训服的拉链,似乎对此并不好奇。
鸭子已经兴致勃勃地说开:“美术专业有个女生跟教官关系好,两人下午聊天时,教官偷偷告诉她,原来总教官结过婚。”
叶和欢脱作训服的动作一滞。
“本来结婚也不稀奇,毕竟总教官年纪看上去是不小了,但奇的是他过年的时候离的婚。”
文湘补充,像是在说某明星的八卦一样激动:“那个教官说,总教官离婚的事,几乎海陆空三军都传遍了,就连养在炊事班后院的小猪都知道,总教官他老婆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还在家偷偷养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