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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自己以前怎么从未留意过这个女孩子呢?
我必须得到她!陈成想。
春节后再回到学校,细心的人会发现陈成的生活有了悄悄的改变,他不再把自己局限于机械工程系的教室和资料室里。
他魁梧雄健的身影不时出现在篮球场上、化学系文体活动室里和孟雨芙经常就餐的北华大学第三食堂的窗口外。总之,只要有孟雨芙出入的场所,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发现陈成的踪迹。
这是1978年的春天,窗外绿叶婆娑,温暖的阳光如水般在天地问哗哗流淌,29岁的工农兵大学生陈成陷入了以前从未经历过的爱情的漩涡。
但陈成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因为爱情着了魔而迷失了自我,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他只对自己的日常生活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调整。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叫孟雨芙的女生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她优雅端庄,朋友不多,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什么花边新闻。
一个和他一样在喧嚣的校园里平静地生活着的异数!
星期五的傍晚,他和同班的几个同学在操场上打篮球。由于心不在焉,几个该传的好球没有传出,本来十拿九稳的中距离投篮,也狠狠地砸在了篮筐上,招来了好一顿埋怨。陈成干脆下了场,拿了衣服,甩到肩膀上,到林荫道边纳凉。这个时候,恰好孟雨芙远远地走了过来。我们知道这是陈成早已计划好的。他迅速走过去,把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交到了孟雨芙手上。
然后,在孟雨芙惊愕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后天晚上7:00。紫光电影院门口见。
物理系陈成纸条中还夹着两张紫色的电影票。
如果这算一封情书的话,确实显得有些过于生硬,或者说不够艺术了。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据权威专家研究证明,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的智商数比平常的人要低
25%左右,更何况陈成这种对自己的魅力一向充满自信的人!
司马辉说,哥们儿,孟雨芙要是跟你,你小子吃什么我给你买什么!
乔威于脆就说,孟雨芙有什么不可追的?问题是不能这样追,哪有这样火星撞地球,不讲一点情调的,她要是和你出去,我就把他妈的月宫里的嫦娥追到手里。
这个夏天,一向形影相吊的陈成突然变得开朗健谈了。
当天的晚上还发生了另一件事。
晚自习的时候,任教运动力学的萧明复教授托人找他,要陈成去他办公室一趟。陈成答应了。陈成敲开萧明复教授的门,萧教授正在翻看一本大开本的厚书。看见陈成进来,老人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萧教授说:“陈成同学,你是本届学生中最出类拔萃者之一,所以……所以……”老人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所以,我想明天中午请你去家里坐坐。”
陈成没加思索就答应了。
陈成就是在那天中午见到汪文洁的。和阮晋生的第一反应一样。他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真的就是当年的阮平津。萧教授说:“这是我的女儿汪文沽,在京棉四厂工作。”
汪文洁只对他微微笑了笑,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一直到吃过饭,任凭父母怎样喊劝,也没有再出来。萧教授只好不住地摇头。
在整个吃饭的工程中,萧教授和夫人不断地给陈成夹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女儿的失礼。
吃过饭,离开萧教授家的时候,萧教授一直把他送到了47路公交车站。萧教授告诉他,汪文洁其实不是自己的亲女儿,而是老伴儿和前夫所生的女儿。自己原来有一个儿子,在文攻武卫中被流弹击中,当场死亡。爱人更是在文革中被一帮打砸抢分子惨无人道地活活打死了。幸好自己当时昏迷了过去,算是捡了一条命。后来经人撮合,他和现在的妻子成立了新的家庭。
他是把汪文洁当成自己的生命看待的,但让他气愤的是,汪文洁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当年的打砸抢分子。
“就是那个叫阮晋生的畜生,当年差一点没要了我的命,”萧教授愤愤地说,“他们早已经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我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样的败类呢?”肖教授把阮晋生第一次上门的故事原原本本讲给了陈成听。
陈成的心里一阵阵发虚。萧教授自顾自的说着,他没有留意,细密的汗珠已经从陈成的脸上缓缓地流下来。
萧教授最后非常诚恳的对陈成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希望你以后有时间多来家里走走,能帮助小洁尽快走出消沉的情绪。”陈成嘴里啊啊地答应着,看见一辆车开过来,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招呼都忘了给萧教授打,就逃也似的爬了上去。
如果阮晋生是应该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败类,自己又是什么呢?
萧教授的意思表达得委婉而又明确。老人对那场风暴刻骨的记忆更让他不寒而栗。
陈成此后再也没有到萧教授家去过,甚至萧教授上课的时候,他也从中排躲到了后排,低着头,不敢往讲台上多看一眼。
尽管他非常希望能有一天和这个面貌酷似当年的阮平津的女孩,坐在一起认真地谈谈。也谈谈阮晋生和他自己。
什么叫做贼心虚?这就是!陈成想。
紫光影院的条件是北华大学附近最好的,当然也是票价最高的一个,所以真正北华的学生来得极少。当陈成从影院对面的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孟雨芙洁白飘逸的身影。她正穿着那天晚会上的那件雪白的连衣裙,孤单地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陈成的心不禁狂跳起来,这是他以前一次次面对着死亡时都不曾有的。孟雨芙也看见了他,满含羞涩地招手。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突然高大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自己踩到了脚下。他的嗓子发干,掌心湿乎乎的,但他的脸上却平静如水。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一米。。陈成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孟雨芙说:“我是第一次来。”
“我也是。”陈成喘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会来?”
“我相信你会来。”
“要是我不来呢?”
“不可能!”
“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
这句话让孟雨芙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还夹杂着轻微的叹息。她是如此近地看着他,他魁梧雄健的身躯、棱角分明的脸庞、自信而温情脉脉的目光,都在吸引着自己不能自已的走过去,走过去。
她主动拉住了陈成的手,说:“进去吧。”
这之后,孟雨芙经常过来给陈成洗衣服,陈成还带着她去自己家里一次,他们“才子佳人”式的恋情很快就成了校园里一道好看的风景。
陈成坏笑着使劲拧乔威的耳朵,说:“怎么样?司马已经请我撮了一顿正宗杭州菜,你这个小蛮子去把嫦娥给老子追回来吧。”
10
陈成寝室的窗外就是北华大学惟一的灯光球场。
球场的周围是一派绿阴如盖的法国梧桐,那些梧桐的树身最小的也有一个人环抱粗细,它们的历史更可以追溯到民国甚至清末时期。每到秋天,橙黄或者殷红的树叶就会彩蝶一样飘下来,纷纷扬扬落满了潮乎乎的地面,和踏着落叶散步、玩乐、嬉戏的学生们一起,弹奏着秋天最华彩的乐章。
陈成就是在这里注意到他后来的妻子何佩佳的。
那天午后,他正在寝室的双层床上趴着看书,一阵汽车的鸣笛,把他的目光从书本上牵引了过去。陈成看见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正在不远处缓缓停下来。先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解放军战士,他拉开前边的车门,接着走下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最后下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面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子,秋天的阳光穿过梧桐树叶照射下来,使她的脸色生动了不少,目光也显得纯净而坦然。只是她走路的时候竟显得极为虚弱。许多同学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把关注的目光投了过去。女孩和同行的两个人就在人们猜测的目光里向学校办公楼走去。以后每到周六,那辆黑色的红旗车总准时出现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等何佩佳坐上去,很快就悄然逝去。,后来他听说她叫何佩佳,和孟雨芙同级,来自高干家庭的中途外转生,父亲就是现职的中央高官。在这所平民孩子居多的学校里,何佩佳的到来成了大家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
有关何佩佳的议论很多,有的说她高傲,也有的说她有精神自闭症,也有的说她由于文革中险遭歹徒强暴,连惊带吓,患上了一种目前医疗条件下很难医治的怪病。但据陈成观察,何佩佳的生活十分内敛,几乎深居简出,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置之一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比别人要晚些,这样正好避开了人群的高峰。
北华大学的又一个异数!陈成心里想。
陈成总是和卓尔不群的灵魂有一种天生的亲近。
从周奉天,到边亚军,甚至娘娘沟知青点的南奎元;从王星敏到付芳,再到吴卫东和如今的盂雨芙,哪一个和他有过交往的对手和朋友,不是因为性格的极度个性化才引起他的兴趣的?
然后才成为朋友,成为互相敬重的对手。
又一次,陈成从学校办公楼前经过,在办公楼门口碰见了何佩佳和她正在指手画脚的母亲。她的母亲身边围着学校几位领导,他们的毕恭毕敬反衬得何佩佳的母亲更显得派头十足。何佩佳的脸上则是一副无所适从的神情。远远地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当年,何佩佳的母亲也仿佛幻化成了自己。陈成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何佩佳家庭的巨大权力的威压。
时间过得真快,才一眨眼,不,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眨眼,暑假就来到了。象征性的考试进行完毕后,学校却宣布一部分学生的分配可能要延迟,一直滞留到寒假。学生们派代表去系里询问,回答是政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