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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说:“朱秘书长要是没有别的指示,我就先回处里了。”
朱副秘书长竟然破例把他送到了门口,说:“有机会请代我向何部长问好。”到下个星期一,组织部的一个处长果然带队来政治处对陈成进行了考察。大家把发下来的表格填妥后,考察组随即就离开了。一圈的人都嚷嚷着让陈成请客,只有于处长用怪怪的目光望了他一眼:说,“你们不要这样闹嘛,等陈处长的考察有了结果也不晚嘛。”大伙儿只好住了声,悻悻地散去了。
陈成收拾好了,也要回去,老于走进他办公室里,说:“陈处长,我没别的意思,咱们几年的合作我认为还是非常愉快的,我是过来人,吃过这方面的亏,本来这样的事,对处里和你个人,都是好事情,但真一闹腾,说不定就出了纰漏呢。”
陈成说:“谢谢于处长提醒。”
走在路上,陈成想,老于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以前自己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了。看来岳父的提醒是对的。又想起刚才老于跟他说话的时候,“小陈”也换成了“陈处长”,不禁暗暗笑起来。
一个月后,正式的任命文件下来了。陈成由市委办公厅政治处副处长调任市东柳高新技术开发区生产建设指挥部副主任。“副主任”的后边还带了一个括号,注明了一个“正处级”。
陈成对着括号摇了摇头。
处里的同事都来道贺,但再没人提起要他请客,而是问他约时间,要给他送送行。他们说:“到底一块工作_出感情来了,虽是荣升,心里一想起来这就要分别了,还真不是滋味。”陈成说:“我心里也和大伙一样,这样吧,等我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完了,咱们再找个机会好好聚聚。”
快下班的时候。陈成想把东西收拾一下,电话突然想了起来。陈成拿起听筒,电话里竟传来了朱副秘书长的声音,把陈成吓了一跳。朱副秘书长说,市政府周副市长要见一见他,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三点,让他做好准备,到时候自己会陪他一起去。
陈成说:“好的,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准备的。”陈成心里很激动,自己调到市直机关这么多年,市长亲自召见还是第一次。一定要想办法,给周副市长留下一个好印象。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陈成愣了—刹那,才拿起话筒,有点不耐烦地问:“谁?”
“我啊。”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陈处长,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升了官,朋友都不要了?”
原来是罗思懿,她的嗅觉也这么灵敏。陈成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她挑逗的迷离目光,赶紧说:“没有呢,最近太忙了,一直没有顾得上跟你联系。”
罗思懿说:“今天有空吗,陈处长,不,陈主任是否能光临寒舍一坐?”
陈成想起明天的安排,为难地说,“不行啊,明天市里周副市长要见我,晚上我得准备一下材料。周末吧,周末好吗?”
“嗨——那就只好周末了。”罗思懿还是有些失望,怅然地说,“到时候我去接你,你可不要失约啊。”
3
因为有朱副秘书长的通知,陈成只好婉拒了罗思懿的邀请,尽管有些惋惜。陈成还不至于昏头昏脑到这种地步,都说女人是祸水,可还是有那么多达官显贵追求女人乐此不疲,宁可祸水浇头甚至淹死,仅仅用人内在的动物性来解释,恐怕有些苍白。欲望这个东西才是最恐怖的,深不见底,而且一旦掉落进去。明知下边是万丈深渊,还会义无反顾。
陈成回到家里,佩佳已经做好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菜肴等着他。看见陈成,早已是满面喜气洋洋了。
陈成说:“什么事儿,让太太这么高兴啊?”
何佩佳说:“为你高兴呗,你官越做越大,我这做太太的尊贵不也越来越大嘛,你想让我哭呀?”
“不敢不敢,小可怎敢委屈了部长家的千金呢?”陈成故意拖长了声音,“你不怕你老公官做大了,把你给休了啊。”
“你不会的。”何佩佳自信地说。
“就这么自信呀。”
佩佳说:“因为像我这样爱你,把心都掏给你的女人全世界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把我休了,除非你良心叫狗吃了。我把你休了还差不多。”
夫妻俩说笑着吃完饭,佩佳让保姆去厨房里收拾,自己就打开电视,换了几个频道,也没什么吸引人眼球的节目,干脆就去了卧室。
陈成正在写字台上翻着什么,大大小小的书报杂志洋洋洒洒摆了一桌子,席梦思床上也一片狼藉,整个卧室简直成了一个书报摊。佩佳轻轻关上门,充满柔情蜜意地从后面搂住了陈成的腰,两只白皙的手交叉地去抓他的手。陈成的心里禁不住有些冲动,他知道佩佳在向他暗示什么,但还是忍住了。陈成转过身子,用力拥抱了一下佩佳,说:“今天不行,你先睡吧,周副市长明天要接见我,你知道这对我很重要,我想今天晚上好好准备一下。”
何佩佳这才不情愿地松了手,一个人孤单地躺到被窝里,快快地睡去了。一直到半夜,陈成才把材料准备好了,从头到尾又梳理了一遍,觉得还是比较具体、扎实、有针对性的,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到肚子里。扭回头上床的时候,他看到佩佳像一只猫咪一样,蜷作了一团,薄薄的被子也滑落了下来,裸露出了瘦小如柴的肩膀。陈成心情复杂地摇摇头,向上拉拉被角,给她遮严实了,自己才躺下来。但他还是睡不着,两只眼睛在黑暗中一直睁了很久。
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他的情绪都非常烦躁不安。其它几个处的处长来看他,他也神不守舍的。陈成使劲掐自己的大腿,暗暗骂自己,他妈的,一个开发区基建办副主任就这个破样子,要是给你个市长、部长,还不要疯掉了?一个没出息的东西!
陈成干脆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才几年,自己来的时候栽下的垂柳树苗儿,已经碗口粗细了,在初秋暖洋洋的阳光里,金色的枝条轻拂着树荫下的车辆和行人,蓝天白云,丽日晴空,远近参差的建筑,偶尔飞过的白色鸽群共同构建起了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给大自然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从这个窗口打量外面的世界了。
陈成禁不住有些伤感起来,不忍再看,就又坐下了,想想处里的几个小伙子,有没有可以自己带上的,毕竟是去一个新单位,怎么着也要带两个自己信任的人,这样做起事来,也有个照应。现在这世界,虎心隔毛皮,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可不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陈成第一个就想到了王一兵。这小伙子不错,人不势利,老实可靠,口风又严,干脆就把他找来聊一聊,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陈成拨了个电话,王一兵很快就过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纸盒子。
陈成让王一兵坐下了,问他哪儿人,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王一兵说,自己家在河南,父母都在乡下种田,高考恢复这些年,他们老家就考上了他一个大学生。父亲呢,劳动之余喜欢画画,却一辈子连一幅画也没有卖掉。王一兵说完,脸红红的,把纸盒放到桌子上,说:“陈处长要走了,我也没啥送您的,这张画是我来北京读书的时候,父亲特意送我的,就送给您作个纪念吧。”陈成推辞了一下,打开来看,竟是一只收拢翅膀,立在树巅上的鹞鹰。树很小,鹰却很大,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细看那鹰,眼睛却是一只睁着,一只闭着的。闭着的一只,木呆得像个瞎子,而且瞳仁被挖去了,只剩下一个干枯的眼眶;睁着的一只,却犀利逼人,仿佛有万丈光芒积贮其间,深不见底,一股王者之气扑面而来。陈成不禁赞了一声“好画”。顿了顿又奇怪地问王一兵:“这鹰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王一兵说,“我也不知道,但我父亲说,慢慢我就会明白的。”
陈成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王一兵说:“我也不懂画,放着也糟蹋了,或者您能看出些门道来呢,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您就收下吧。”
“那好,我就收起来了。”陈成说,“光顾得说画儿,正经事差点忘了。我也在机关里呆了这么多年,我的想法是,机关锻炼人,也磨人,你这么年轻,是不是考虑跟着我去开发区跑两年,长长见识,也积累点实践工作经验?另外,有你跟着打个下手,我也不至于焦头烂额的。铺排点什么事,有你盯着,我也放心。当然,你要是愿意在机关里发展,我也不勉强。”
王一兵很激动:“陈处长你放心,你看得起我,什么时候要我,我马上就去报道。”
陈成说:“你先有个思想准备,等有机会我问问朱副秘书长,看他放不放你,我再给你准信儿。”
下午两点半,陈成关了门,径直去了朱副秘书长办公室。他敲了敲门,小冯秘书很客气地把他让进了屋里。朱副秘书长说:“是小陈吧,咱们走,车在门口等着呢。”
两人来到楼门口,果然见一辆黑色桑塔纳已经候在那里。
陈成抢前一步,为朱副秘书长拉开车门,等朱副秘书长坐好了,“砰”的关上车门,自己才拉开后厢坐了进去。汽车没有走大路,而是穿过了几条僻静的胡同,从侧门进了市政府。一路上,朱副秘书长打趣地问陈成准备得怎么样了。陈成老老实实地说:“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准备,正想请教朱秘书长呢。”
朱副秘书长一听,笑了,说:“你误会了,工作上周市长肯定会做出详细安排的,我是说家庭。以后担子重了,和夫人孩子团聚的时间也会大大减少,要先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免得前院正救急呢,后院就起火了。”陈成也笑了,说:“多谢朱秘书长提醒,您放心,我爱人佩佳在工作方面还是能够理解也比较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