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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成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有,就是想找你聊聊。”
“得了,别给我绕弯子了,有话尽管说吧,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
陈成先谈了这一段自己工作的变化,接着两个人谈起了招人的事儿。罗思懿提醒道:“这里必须有两个人是自己的心腹,一个管钱的财务,一个总工程师,这样就不会因为不知道深浅,被别人糊弄了。”陈成说这个我知道。罗思懿又说:“你没看那么多王八蛋都瞅着你这一锅肥肉呢,你可要小心点。咱们是朋友,我给你出一个主意,我建议你不妨自己注册一个物资公司,这样,一来好活儿俏活儿可以自己干,又让人抓不住什么把柄,等工作铺开你就知道了,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方方面面的开销也有个出处。二来用量较大的建筑材料可以以集团的方式采购,如此既能买到最好的材料,又能降低不少综合成本,还能自己说了算,同时还可以向上边报辛苦,说自己如何力行节约等,一举多得,你何乐而不为呢?”
陈成显然已经动了心,心里想这个女人真厉害,嘴上却说,“这样要是那些建筑公司的老板知道了,还不把我骨头给拆了。”
罗思懿笑了,说:“那本小姐可不管,我只是建议。”
“等我想好了再说吧。”陈成说,“另外我有个朋友想做点生意,但现在手上没有本金,他找到了我。我也没法推脱,我不愿意把这事和公家的事情掺合在一起,但你知道我哪里有钱,贷款的抵押都没有,危急之中就想到了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需要多少?”
“先十万吧,不够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罗思懿噗嗤一声笑了,说:“吓我一大跳,我还以为多少,就这点呀,没问题。你把账号给我,明天我就叫公司财务给你打过去,如果不够了,你再告诉我。”
陈成说了声谢谢。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罗思懿说,“怎么样,敢不敢到舍下一坐?”陈成看了看表,有些为难,说:“算了吧,都这么晚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罗思懿似笑非笑。陈成也笑了,说:“你敢吗,我都巴不得被你吃了呢。”罗思懿像是从话中听出了什么,满脸绯红的打了陈成一拳,嘴里说:“讨厌。”
罗思懿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你要不去我走了,你们这些失去自由的男人,真可怜啊。”两个人出了茶馆,罗思懿快快的上了车,也没说送送陈成,就上了路。陈成一直望着罗思懿的汽车尾灯消失在长安街上稀疏的车流里,才打了一辆夏利,回家去了。
一路上陈成越来越觉得罗思懿的话很有想法,不愧是白手起家的过来人,而自己完全是个外行。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审视和这个女人的关系,真像自己原来想的那样找机会上了床,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暖昧关系更好呢。
第二天在外边跑了一天,回到家里已经是人困马乏了,陈成刚躺到沙发上,想歇一会儿,该死的电话铃就响了起来。陈成拿起话筒想发作,没想到却是岳母大人,只好又压了下去。原来岳母大人和许多人一样,要把一个熟人家的孩子安排进来呢。陈成暗骂,真是阎王爷不嫌鬼瘦,嘴上却不敢拒绝,说,妈我知道了,你转告让他再等等吧,等我和王局长商量一下,找到合适的位置,再给您准信。
才几天的时间,通过各种关系推荐过来的人手装备一个市政府恐怕也绰绰有余了,他这个指挥部又不是就业安置中心,真是不当家不知道家难当啊。
陈成按照介绍人官位的高低和与自己关系的远近、亲疏把这些人排了队,基本上拟定好了一个名单,同时又把不安置的人的托词想好了,陈成想着对方感恩戴德的样子,同时也想着另一些人沮丧恼怒的样子。十个指头伸出来也不一般长呢,一百个顺心也不可能,只好如此了。回想一下,自己过去是一个多么孤单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攀附在别人蜘蛛网上的小蜘蛛,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来结网了。一个人的官运也就要看他结网的大小、疏密和结实程度,自己得分外小心。
开发区的办公地点就设在紫云宾馆的五楼上,陈成和王起盛一个人要了一个套间,又给周副市长预留了一个套间,也购置了一套办公用品,其他如财务部、后勤部、外联部、拆迁办、招商办、行政办,也都挂了牌。一大套人马,几十名工作人员,很快就把整个楼层占满了。陈成让周副市长亲自点将的宁可以在外联部负责,财务部长一时找不到放心的人选。陈成给罗思懿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借一个懂财务的给自己。罗思懿说可以,只要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给掌握了。陈成说不怕。你放心,我们的账目审计署来查都不怕。陈成把“我们”说得特重,有意和罗思懿拉开了一段距离。
罗思懿给他派来的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名叫肖海月,二十出头的样子,模样非常一般,但很清秀,还是正脾的外经贸大学财会专业的本科生,一看就不是那种风月场上的人。陈成就自己兼了财务部长,具体的事交给肖海月去做。
这样整个指挥部就算搭起来了。陈成找周副市长作了汇报。周副市长非常高兴,就说,“这些费用回去造个报表,先由市财政上给报了,另外,市里把一辆桑塔纳也划归你们使用,财政上也准备再给你们拨一百五十万的启动资金。置办些像样的家当,别到时候把投资的商家给我吓跑了。还有,你和老王总来来往往路上跑,联系多有不便,可以考虑每个人配一部移动电话,虽然国家明令禁止领导干部公费购买和使用移动电话,但你们是具体工作需要,市府也批了,小陈你回去先打个报告上来我看看。”
陈成说:“市府和周市长想得真是太周到了,也救了我的大急。我要是不干出点名堂来,怕都不好意思来见你了。”
王一兵终于从驾校回来向他报到了,陈成非常高兴。
“说曹操,曹操到。”陈成说,“正好今天我和王局长一起去市里的时候,周副市长还说要把市府的一辆半旧的桑塔纳给我们,虽然旧了点,可我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坐骑,以后从市府到开发区跑着也方便了,你去开回来吧。”王一兵答应着出了门。
一会儿,王起盛敲门进来,陈成忙说王局长请坐,屋子里另外几个人知趣地离开了。陈成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
说话之前,王起盛点了一支烟。陈成看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估计他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王起盛说:“咱们俩是坐到一条船上了,我也不把你当外人。
现在这世道儿,是吆喝的不干事,干事的不吆喝,你别看报纸电视上‘开发、开发’的喊得震天响,落下来还不是得你我一件件干。我在场面上混过这么多年,不客气地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吃亏不讨好的事儿不知道做过多少,落下的埋怨一大堆,再艰苦奋斗,也不能让我们把命也拼上吧。“
陈成说:“上午我去了一趟市里,周副市长告诉我,市里准备给我们拨一百五十万的启动资金和一辆桑塔纳,很快就会到位,您先别急。”王起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陈成又说:“开发区眼下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东柳路和万和电脑大厦两个项目的招商。我的想法由你负责出面先找一些权威的专家做一个项目可行性评估和论证,再做一个前期预算,然后我想着从方案设计和工程建筑都面向国内、外公开招标,争取一炮打响。一会儿王一兵把车从市里开回来,我安排他一下,这段时间,王一兵和车就全天候直接听您调遣。”
王起盛脸上的烟云慢慢散尽了,说:“行,为了你陈主任的信任,我就豁出去这老胳膊老腿,再跟它拼一场,当一回热血青年!”
4
陈成的提升和边亚军的刑满释放几乎赶在了同一时间。
这是1985的秋天。山西阳泉市一座劳改矿山。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并一直在此服刑了十六年的北京流氓头子边亚军,甚至已经渐渐忘记了刑满释放的日期。
那天早晨,就在他准备要和大伙一块儿出工的时候,中队指导员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说“边亚军,从今天起你不必再每天按时出工了。”
“为什么?”边亚军惊异的望着指导员。
“你自由了。这是你的服刑期满释放证明。”指导员说着,把一张盖着狱方鲜红公章的公文递到了他的手上。
边亚军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他的嘴唇嗫嚅着,手不停地颤抖,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我自由了!我自由了!!哈哈哈哈,我自由了!!!……”边亚军把手上的释放证明狠狠地掷向空中,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
突然降临的幸福几乎让他无法承受了。16年,五千多个日日夜夜,谁能数得清楚他做过多少刑满释放的梦?但每一次醒来,他所面对的仍然只是铁窗寒夜,枯树长风。
亚军,在人的一生中,失足误入大麻地的机会曼很多的,特剐是在阴雨天的时候,人是很容易被那些遮雨的叶片所诱惑的。
问题在于,人能够认清魔鬼的面目,并且有勇气摆脱掉它的纠缠。
亚军,作为你的朋友,我相信你有这种勇气。
这是十五年前王星敏随包裹一同寄来的那些话。十六年来,他像牲口一样屈辱地活着,开始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他对陈成和王星敏恨得咬牙切齿,认为是他们把自己送进了火坑,而他们却在外边呼吸着自由的新鲜空气,生话得比谁都潇洒快乐。
他曾多次想着越狱逃跑。如果能逃回北京,他首先就要宰了这两个狗娘养的。但王星敏的那些话就像种子一样,随着时间在他心中破土发芽了,而且越来越茂盛碧绿。
也许她说的有道理呢?他想,王星敏有什么理由非要把我送到这里来?还有阮平津——这个让他灵魂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