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奉天叹了一口气,也点了点头。
“顺子的事,我来处理吧。”边亚军又说。
周奉天倒了一杯酒,站着走到陈成的身边,说:‘陈成,今天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太过分了。你把这杯酒,喝了吧?“
陈成站起身,接过酒杯,一口喝干了。
周奉天轻轻地拍拍陈成的肩膀,又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走了。
在陈成的另一边,坐着顺子。他哭了,哭出了声。
边亚军给顺子倒了一杯酒,安慰他说:“顺子,别哭了,喝酒吧!”然后,他又端起了一杯酒,高声对在座的所有玩儿主们说:“这杯酒,是顺子的告别酒。从今以后,顺子金盆洗手,不在街面上混了。谁和他有怨有仇,今天也就一笔勾销了。以后,谁再找顺子的麻烦,我、奉天和陈成给他做主!大家把酒干了。”众人们都喝了酒。
边亚军看了陈成一眼,又厉声地对顺子说:“顺子,以后在家里多帮你娘干点儿家务活,好好地和柴火妞过日子。钱要是不够,大伙儿给你凑凑。不过,如果我再在街面上看见你,可就别怪我边亚军不讲交情了。”
玩儿主们轮番走过来和顺子碰杯,喝告别酒,顺子流着泪,一杯接着一杯地喝下去,大醉。
黑子把一卷钱塞进顺子的怀里,搀着他走了。临走出饭店大门,他挣扎着站住了,号啕大哭着说:“奉天、亚军、陈成,还有……各位老大,以后如果再有用得着我顺子的时候,你们,说句话……”
他说不下去了,哭着走的。
在进城的路上,陈成对周奉天说:“让顺子洗手收山,是个好主意,对他有好处。”
周奉夭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上贼船容易不赋船难啊!顺子能够收山,但是不会收心的。边亚军这是害了顺子,以后的麻烦事多了。”他轻轻地摇摇头,又说:“不说顺子了,随他去吧!陈成,星过到底有没有消息?”
“没有,他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的信儿,挺着急的,我真担心,她会不会……寻死?”
“不会。星敏这个人,比我们都坚强。她有自己的生活目标,任何东西都不会干扰她对这个目标的追求。”
沉吟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也许,也许…。。她到那儿去了?”
‘哪儿“是什么地方,陈成一再追问,他也没说。
7
树倒猢狲散,顺子倒了,手下的佛爷们立刻就忙着寻找新的靠山。
王福总投靠陈成。顺子说,陈成对于底下的人特别仁义,从不强人所难。再说,他的名气也大,跟着他不受欺负。
三福必须找个又仁义又硬实的靠山,因为他拄着个漂亮得出了名的圈子,这个圈子叫大丫头,是好多玩儿主都眼馋心想的美人儿。有一回同奉天见了她,大吃一惊地说,这姑娘长得水灵,活脱就是当年的小燕。
大丫头和三福住在一条胡同里。她九岁时,母亲改嫁给一个送煤球的工人,她跟了过去。继父好喝酒,好唱京戏,对她们娘烦也不坏。
十三岁时,大丫头出落成个小麦人,继父的脾气也改了,喝了酒就骂街方人。他也不打别人,专打大丫头地娘,往死地给你个老野猪花钱。“说着,她抄起切菜刀,一下子砍下自己两个手指头。
三福也是来看热闹的,看见大丫头砍了自己的手指头,他不知怎么的意流出了眼泪。他抱起昏了过去的大丫头,跑着把她送进了医院。
从此,三福挂上了大丫头。不仅是挂上了,而且还动了真情。大丫头模样使,心也细,会疼人。没多久,他们两个人就整天形影不离了,半真半假地成了小两口。
小两口在一起也没别的,就是紧紧地搂在一起,亲嘴地。
流眼泪。
不怪他们流眼泪,家有美人胎,没病也招灾。玩儿主们三天两头地来找大丫头,当着三福的面就动手动脚的。全仗着顺子的保护,小两口总算是没被人欺负惨了。
顺子倒了,以后靠谁呢?小两口哭了一晚上,决定找陈成。
三福提着一份见面礼去拜陈成。陈成没有在家,他妹妹说,陈成上山了,去看星星。
找不到陈成,三福就想找大丫头商量一下,先到郊区三福的姨家躲几天,等到陈成正式收了三福,大丫头也就算安全了。
回到家,小两口正商量的时候,黑子来了。
“三福,顺子收山了,你就跟着我吧!大哥我错待不了你。”他手里玩着一把刀子,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斜着眼睛瞅大丫头。
“顺子不玩了,我也想洗手。”三幅嗫嚅地说。
“那好啊!你洗了手,大丫头可就算是没主儿的人了。”黑子奸笑了两声,对大丫头说:“大丫头,跟了哥哥吧?我可比三福会伺候人。”
“陈成,他说收我当兄弟了。”三福又说。
“陈成?他算老几?奉天说了,让你跟着我。”提到陈成,黑子就有气。“告诉你,三福,三天之内,你给我送去一个整数,奉天有急用。如果拿不出来,”黑子掂了掂手中的刀子,“就把大丫头给我送去。我不嫌寒碜,破鞋也照样儿能穿。”
说完,他朝大丫头打了个响指,走了。
当晚,三福去找顺子,顺子又找了周奉天。周奉天笑着说:“顺子,你现在是良民百姓了,少管这些街面上的事,管好你的柴禾妞就行了。那丫头跟着你吃了两天大米白面,越长越俏了。以后要是耐不住贫寒,闹不好也会另择高枝呢!”
接着,周奉天派人把黑子找来,甩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陈成算老几?他算你的爷爷!你是一只狗,他是一条龙!”
黑子捂着脸,恨恨地瞪了顺子一眼。
8
王星敏给父母写来一封信。她现在住在长城脚下的一个小山村里,还在教小学。
星敏的母亲兴冲冲地找到陈成,给他看了信。陈成又告诉了周奉天。
周奉天很严肃地对陈成说:“老太太相中了你,你现在必须要下决心了。”
陈成说:“我下了决心,上山。”
周奉天默默地看了陈成一眼,说:“下了决心,你还必须要有思想准备,王星敏的很多想法是很超凡脱俗的,没有一点儿神胎仙骨的人,是很难和她相伴终生的。”
陈成说:“那我就修炼吧!”
周奉天又看了陈成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最后,他说:“你上山去吧!我和陈北疆的帐,也该了结一下了。”
坐了一天汽车,又走了两天的山路才到达那个小山村c这里的景色真美。村子在半山坡上,抬头往上看,在苍凉巍峨的群山之巅,一道残破的长城边墙绵延不绝地伸向极远方,消失在雾气蒸腾的大山腹部。脚下,是一潭深黑色的碧水,潭水深邃而幽暗,好像从这里可以一直通向地层的深处。
王星敏还是笑吟吟地迎接了陈成。
“陈成,谢谢你来看我。”
“大家伙儿托我来看望你,顺便捎来点儿东西。另外,我自己,也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终身大事?”
“是。终身大事。”
“这个问题我不和你谈。”
“那和谁谈呢?”
王星敏抬头仰望着群山以及山脊上那道长蛇般的边墙,说:“它们。”
陈成说:“我愿意终身与它们为伴。”王星敏定定地盯视着陈成,好一会儿,她笑了:“你凡缘未了,终难修成正果,不必自寻烦恼了。”
“我父亲也是肉体凡胎,他搞政治,也搞女人;拿梭镖捅死过无数敌人,最后用刀子捅死了自己,但是,他最终还是把自己溶化在这大山里了。”
“正因为你父亲搞政治、杀死过敌人,他才能化成这山石、这墙砖。陈成,你呢?”
第二天,王星敏陪陈成去看水潭。
从近处看,潭水成浅黑的绿色,水面上蒸腾起团团白雾,使人感到宁静、神秘而又凶险。巨大的条石从水面一层层砌上去。像一道坚固的石箍,把潭水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坐在水边的条石上,王星敏哭了。这是几个月来,她第一次放声痛哭。内心深处压抑了很久的痛苦,随着泪水,一滴滴地流进了深潭。
9
三天期限已到,三福给黑子送去了七十块钱。
黑子冷笑着接过钱,说:“剩下的三十元,我宽限你一天。
明天晚上要是不给我送钱来,就把大丫头给我送过来。我出大价钱,一宿,三十元钱。“
第二天一早儿,三福就登车去出货了。但是捅第一份货时就炸了,幸好货还没到手,事主骂了几句也就算了。三福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车也不敢再乘了,一直从西单走回家。
下午,他又和大丫头抱着哭了一场。哭够了,他让大丫头走了,自己用钳子撬开了父母放钱的抽屉。
他拿了两张十元钱的大票和一些毛票以后,抽屉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了。想想一家人还要过日子,不忍把钱都拿走,就放回去十元。他看看抽屉,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钱,两头都不够,他又哭了。
“我,不活了!”他把钱都扔回抽屉里,揣上把刀子走了。
晚上,黑子喝得醉醺醺地走回家,刚要进院门时,他看见了三福。
“大丫头……来了吗?”黑子问。
“来了。”三福的手里有个东西一亮,猛地送进了黑子的怀里,黑子只觉得肚子上一热,被酒精烧得酸疼的胃一下子舒服了许多。他张开双手想搂抱三福,没有搂着,扑倒在地上。
10
柴禾妞怀孕了。两个娘家哥哥把她扒光了狠揍一顿,然后在她的光身子外面裹了一块破塑料布,扔给了顺子。说,以后她是死是活,过好过歹,娘家一概都不管了。
柴禾妞哭闹了几天,又是寻死觅活的,又是要吃顺口的,急得顺子差点儿没去上吊。实在没办法了,他找到边亚军。
边亚军说:“结婚吧!‘’”她比我还小一岁,才十七,怎么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