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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调,恳切、热诚;他的内心,却是极端的痛苦。
当夜,十名“摄政王”不辞而别。
第二天,阮晋生又亲自给他们送来了五名新队员。这是五个纯真柔弱、娇小俏丽的女孩子。她们的到来,使“摄平王”行动平添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胡俊光坚决反对。他说,这些女孩子一旦出现在格杀现场,我们的队员们就等于被逼上了绝路。
是的,他们都将变成真正的老虎。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阮晋生忧郁地说。
“摄政王”行动在当晚六时十分准时开始。他们在随大队人马从复兴门进城以后,从西单向南直插,仅十分钟就到达了菜市口附近。在这里,他们兵分两路,从胡同的东西两个人口逼近了,边冢的院门。
吃过晚饭以后,边亚军独住的小南屋里陆陆续续地钻进来十几个人。这些人里有玩主、佛爷,也有左邻右舍居住的规矩学生。
屋子昏暗潮湿,门窗遮掩得密不透风,再加上一人一支地燎着香烟,不一会儿,屋里就烟气蒸腾,对面都看不清人影。
边亚军心绪不佳,侧身躺在单人床铺的里面,半睡半醒地听着人们神吹海聊。一个佛爷说起他勾引一个女同学,女同学的爸爸拿着菜刀追他的事,引起大伙儿的哄笑。
边亚军突然想到陈成。陈成没有急事是不会派人找我的,是什么事呢?真应该去一趟。
他想爬起来,但身子懒懒的,不愿动。后来,竟睡着了,还作了一个短梦。梦中,他恍恍惚惚地看到陈成领来一个又高又胖的女人,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亚军,你母亲来了。
母亲,她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
边亚军拼命挣眼,想仔细看看母亲的相貌。那个女人却早已摆出了“妈”的架势,伸手就摸他的脑门子。她似乎很着急,横眉立目地立逼他快起来。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
据当时在屋子里的人说,边爷像是突然预感到了什么,猛的坐起身来,用力推开坐在床沿上的人,慌慌张张地把脚伸到床下去找自己的鞋,但是他没有找到。
此时。他显得慌乱,光着脚就下了地。愣愣地站在屋子中央的砖地上,侧着耳朵,凝神屏息地谛听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突然,墙上那架总是走慢的破挂钟敲响了六点的钟声。
钟声沉闷、悠长,传递着一种神秘的恐怖。
这种恐怖感迅速传染给了所有的人。大家都惊愕地望着边亚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呆愣了片刻,突然急遽地蹲下身子,惶乱地在床上摸索着,他在找什么呢?
大家都以为他在找鞋。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敲门。敲门声不轻不重,像是常来常往的熟人。
没有人想到别的。离门最近的一个人一边大咧咧地和别人说着话,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开门销。但是,就在门销刚被拨开的那一瞬间,他的身子突然一仰,栽倒在地上。紧接着,那扇门板立着拍下来,把他砸在底下。
门,被整个儿地从门框上撕了下来。手电筒的强光混合着清凉的秋风,疾速地射进屋里。屋里的人们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有几秒钟的时间里,屋外的人似乎也不知所措了,蒙头蒙脑地望着黑屋子里的人发愣。但是,愣了仅仅几秒钟。
随后,无数砖头和石块,挟带着强烈的憎恶与仇恨,刮风般地砸向屋里的人们。
没有抵抗,没有躲闪,甚至没有哭叫没有呻吟,几乎就是在一刹那间,屋里的人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攻击停下来时,那架破挂钟从墙上掉了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破碎的轰响,余音缭绕,在黑暗、烟尘和血腥气中飘荡。
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洞洞的小屋里来回扫射。屋里,除了横躺竖卧的人体和人体问填塞的无数砖头石块外,一切都被击得粉碎。
结束了。
结束得太迅速,太轻易。迅速得令人失望,轻易得令人茫然。目标轻易地、迅速地达到了,郁结在心底的愤懑和仇恨却没有得到彻底宣泄。一些参加“摄政王”行动的人后来说,在那一刻,我们才突然意识到,我们需要的不是目的,而是过程,是在流血冲突和激烈对搏中得以宣泄和解脱。
虐杀与自虐。唉,那一代人!
后来,有人评论说,这也是胡俊光犯错误的原因。在第一波打击之后,他本来应该及时下达撤离的命令。如果这样做了,也许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但是,他迟迟不愿走。他还想砍掉谁的四个手指吗?
23
袭击陈成的小分队由阮晋生亲自带队,他们遇到了麻烦。
麻烦出在那个充当眼线的佛爷身上。
那小子声称与陈成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极欲借老红卫兵的力量把陈成灭了。至于有什么仇,他先说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花朵般的漂亮女人被陈成硬抢了去;以后又说是为了一笔钱。前前后后讲了几个不同的故事,且编造的痕迹十分明显。
这本来是一个很容易看出的破绽,但却被阮晋生忽略了,凭着他的精明,他本来不应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他只是觉得,说谎是玩主的习性,这个佛爷可以不必有什么理由,只要他能把老红卫兵们带到陈成家就可以了。
但是,没有仇恨,就不会有勇敢。
那个佛爷曾绘声绘色地给阮晋生讲了许多南北城玩主中的内幕,讲了周奉天、陈成和边亚军这三巨头之间勾边牵扯、相互制约的秘密。这使阮晋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边亚军和陈成,在他们意见不合时,谁听谁的?”阮晋生问。
“各行其是,两不相涉。”佛爷说。
“这会发展成对抗、火并,两败俱伤。”
“不会。边爷仁义,陈爷明理。真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时,一般都是边爷让步。”
明白了。阮晋生心里想。
后来,阮晋生又向佛爷打听了许多别的事。诸如潜入疯熊家行凶的神秘杀手,他究竟是谁?
肯定是边爷。刀法精湛,胆气过人,而且心硬能下狠手,除了边爷,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佛爷极为肯定地说。
不是边亚军,我们核查过。
那会是谁呢?佛爷默默地想,想着想着,他的脸突然白了:陈爷。
刚走进街口,佛爷就磨蹭着不肯再走了。先是进了厕所,蹲了四五分钟才出来;后又说肚子疼,还要再进厕所。
一个大个子红卫兵在他屁股上狠踢了两脚,他才把这三十几个人的队伍领进陈成家所在的胡同。
这时,已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十分钟,从而铸成了大错。
拐进胡同口,佛爷坚决不再往前走了。我只知道他住在这条胡同里,不知道门牌号码,你们自己挨门去找吧!
其实,根本不用再去找了。陈成手握一把亮晃晃的日式军刀,正站在离胡同进口不远处的一座高台阶上。
他在等他们。
在他的身后,闻讯而来的人越聚越多。他们中大都住在附近,既有玩主、佛爷,也有半玩不玩的痞子。陈成人缘好,不欺负家门口的人,所以,大家都自认是他的朋友。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陈成在下午就得到了消息。在老红卫兵中,至少有三个人向他通报说,今晚将有大动作。许多朋友,特别是老红卫兵中的朋友,都力劝他躲一躲。
“我不能躲!”他坚决拒绝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人走了,家还在。我家里有三个妹妹,她们是无辜的,我必须从现在起就确定家是安全的,而不是等到以后。”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成,你想想周奉天。”人们劝他。
“周奉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交出了刀子,他是自己杀死了自己!”
“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妥协,是争取侥幸的惟一机会。”
“你知道什么叫作玩主吗?踩着钢丝玩自己的脑袋,稍一胆怯,立即就会身首异处,这就是玩主。所以,在玩主的规则中,最重要的就是:你死,我活着!‘’”陈成,阮晋生此行的目标,就是要你的脑袋,你一定要冷静!“
“既如此,大家就都是玩主了,那只好玩一场。玩到最后,总会有人活下来。”
他面色铁青,噌愣一声,从刀鞘里拔出军刀。
有人当即把陈成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了阮晋生。
他牙关紧咬,面色惨白:陈成,你把我和你自己都逼上了绝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拼了!
24
胡俊光确信被打倒在小屋里的这些人中,一定有边亚军。
但是,仅有确信不行,必须得到证实。要亲眼看到,边亚军已经死亡。
小屋里,没有一点儿动静。
有人凑近屋门,探头向里张望。屋里很黑,加之心情极度紧张,什么也看不清。他慢慢地把身子也探了进去,还是看不清。最后,他又迈进了一只脚……。突然,他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恐怖的厉叫,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出一步,身子就平飞了出去,扑倒在地上。
边亚军端着一把圆头铁锹,刮风般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他赤着脚,头上身上蒸腾着刺鼻的烟尘和血腥气。
第一锹猛劈到一个高个子的大腿上,咔啦一声,在场的人们都听到了腿骨清脆的断裂声。第二锹斜着铲中了另一个人的下巴,脸的下半部被铲开了深深的一道血口子。
所有的人都从呆愣中惊醒过来,本能地往后退出很远,呈半圆形围住边亚军。
有一个人一步也没有退。他是胡俊光。
圈里,只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地怒视着。随后,就发生了那令在场所有人都心胆俱裂、震骇失声的一幕。
当时,这两个人相距七八米远。据说,边亚军略一愣神儿,恨根地骂了句脏话,立即扬起铁锹,不顾一切地扑向胡俊光。
胡俊光没有丝毫怯懦和犹豫。他的脸涨得通红,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