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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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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脱下自己的白府绸衬衣,给小六子披上。有人扔过来一条长裤,蓝双面卡的,八成新。小六子哭着,穿上了。 
  土匪把六子带回自己的家。瘫子的寡妇见到这个瘦弱的少年,心疼得不得了。赶紧烧了一大锅水给他洗了澡,又做了一大碗鸡蛋煮面条。看着六子狼吞虎咽地吃着,她说:“要是让你妈看见了,还不得把她心疼死!,‘六子放下饭碗,趴在桌子上哭了。 
  “您这是怎么说话呢?他三岁的时候就没妈了。”土匪埋怨着母亲。 
  “咋咋,这孩子真命苦。孩子,快别哭了,面条都凉了,你要是不嫌弃,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小六子哭得更伤心了。 
  第二天,土匪送走了小六子。临分手时,他拿出了一百元钱,说:“这是你昨天出的那份货,九十元,我给你凑成个整数,你的手艺不错,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小六子又想哭。 
  “你回去以后告诉白脸,按规矩,南北城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抗。以往,是我们的不对,大家结下了喳口。但是打来打去,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什么好处。 
  “你带个话,就说我们这边想和他和解。他要是实在想出出气的话,大家约个地方,也让他照样给我一刀。” 
  小六子抹着眼泪走的。 
  傍晚,六子回到了他和白脸的匿居地——所小学校的锅炉房。 
  他没有注意到,有两双贼亮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后脑勺,直到他消失在锅炉房的门后。 
  这天夜里十点以后,南城玩儿主的头领们一个一个地悄悄溜进了这间废弃不用的锅炉房,白脸召集他们研究血洗北城和西撤包头的具体细节。 
  方案已经有了,要利用小六子和土匪相识的关系,把土匪引出来,最好是引到南城,然后出其不意地把他干掉。事情办完,有关人员一律撤到京包线沿路各站去。 
  “关键是要快,最好一两天内就把事情办完,最近公安局追查得特紧,在北京多呆一天都有风险。”白脸忧心忡忡地说。 
  凌晨四时,有人敲门。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问:“里边有谁呀?怎么到这会了还亮着灯?” 
  屋里,白脸一下子站起身来。 
  小六子说:“可能是小学校看门的老太太,我去看看,你们大伙严肃点儿,就好像正在开团支部会,研究学习雷锋的计划似的。” 
  大伙儿都笑了。大疤瘌煞有介事地大声说:“学雷锋要见行动,我不同意支部书记刚才说的意见,对落后分子的教育应该慢慢来……” 
  大伙儿憋不住,又要笑。 
  小六子刚拨开插销,门就被挤开了。 
  土匪第一个冲了进来。手里,是那把明晃晃的军用刺刀。 
  从他身后,飞出许多硕大的砖头石块,急骤地砸向屋内围坐着的人群。接着,又是许多壮汉,许多刮刀,一齐扑向屋内。 
  血肉飞溅,鬼泣神哭。 
  几十秒钟以后,一切动作都停止了。那盏低悬着的电灯竞奇迹般地幸免于难,还在发散着昏黄的光芒。 
  灯下,除了躺倒在地上的人以外,就是土匪的人马了。 
  在这些人中间,没有白脸。 
  16 
  宣武医院收治了一名奇怪的病人。他的脖子上有很深的一道勒痕。人曾经是死了,不知靠的什么力量,他竟又活了过来。但是,也仅仅是剩下最后一口气儿。 
  小六子没有受伤。出事的时候,他就站在土匪的眼前,土匪用身子护住了他。 
  撤走的时候,土匪大声对他说:“六子,以后别再登车出货了。好好上学,钱不够花,来找我。” 
  安顿好受伤的哥们儿以后,六子到备用的匿居点去找白脸。 
  白脸不在,不,他曾经来过,存在这里的几百元钱已经被取走了。 
  病人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在抢救时,被他那遍布全身的新伤旧创惊呆了。在他的身上,竟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平整的地方。 
  这是一个苦难的生命,他顽强地活过来,图的是什么呢? 
  可是,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 
  傍晚的时候,六子到手了当天的第一份货——六元钱,吃了当天的第一顿饭。 
  他无处可去,无事可做,闲逛到晚上十点钟时,在前门箭楼子底下碰上了大疤瘌。他的头上缠着绷带,似乎还很神气。 
  “我正找你呢!走,白脸让我带你去找他。”大疤瘌亲热地搂着六子的肩膀,顺便搜索了他的全部口袋,把吃饭剩下的钱都抄走了。连两分钱的钢销都没有给留下。 
  明天再去出货,连卦都占不成了。六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走进一条又黑又窄的胡同,大疤瘌指着一个黑乎乎的门洞说:“你就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有人来接你。”说完,他吹着口哨走了。大疤瘌真行,嘴歪成那样了,口哨还吹得挺捧,六子想。 
  他抬头看了看门洞里边的门牌号码,十三号,不吉利。他连着吐了几口唾沫,驱邪。然后叹了日气,在台阶上坐下了。 
  接他的人来的时候,他睡着了。 
  病人醒过来了。 
  他先是惊恐地看看周围,当他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以后,他哭了。哭得很惨,一直哭到又昏了过去。 
  睡着了,六子做了一个梦。白脸带着他和钱惠到了一个地方,好像是大森林深处的一个什么地方。那里有宽敞明亮的房子,有吃不完的鸡鸭鱼肉。而且,在那里不用于活,没有人打扰,只有他们三个人…… 
  有人拍他的肩膀,他醒了。这个人从没有见过面,中等偏上的个头,强悍、精壮。六子觉得这个人特别像白脸,不仅仅是长相和身材,主要是眉宇问的那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白脸曾极秘密地告诉过小六子,自己万一出了事,会有人接着把事情办完。这个人特别能干,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他。人家在学校还是个团员呢! 
  这个人就是他吗? 
  六子还没有从台阶上站越身米,一条绳系已经麻利的索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个人的两只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坚决地抽紧了绳扣。 
  六子眼前一黑,神智飞快地逃离了这具受尽了苦难的躯壳。 
  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就像一潭泉水,清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病人又醒过来了。他不要医生,要警察。在病房外守候了几天几夜的张科长快步走了进来。 
  我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们。我就去死。 
  什么条件? 
  把我抓起来,判刑,关到远远的地方去,永远也别放我出来!我永远也不出来! 
  17 
  天阴沉沉的,大团的乌云翻滚着涌来,层层叠叠地压迫在头顶上。远方,在天与地的衔接处,传来了第一声雷鸣。 
  还不到下午五点钟,郊外村舍中已经隐约闪出几星灯火了。那些低平的农舍,仿佛是大海中的一只只小舟,静谧、祥和、稳定。 
  顷刻问,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田野立刻变成了白花花的汪洋。小舟漂浮在水上。 
  白脸从藏身的瓜棚中走出来,仰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就毫不犹豫地钻进雨幕,在泥泞中费力地向护城河边走去。他没有雨具,湿透了的衣服贴在皮肉上,冰凉。 
  化了脓的伤口却像火烧似的疼。 
  约妹妹在永定门外的护城河堤上见面,再通知她改期,已经来不及了。他了解妹妹,今天就是下刀子,她也会来的。 
  走了很久,摔了很多的跟头,当远远地能看见河堤时,他已经一步也走不动了。过一道田梗时,他又跌倒了,很久也没能爬起来。他静静地趴在泥水中,喘了口气,抬起头来。白花花的雨水从他的眼前流向远方。水面上,漂浮着枯枝和败叶。 
  他也想变成一片叶子,随波而去,漂向那永无人知的远方。 
  虽然孤独,但是有了永久的归宿。 
  在北城,什刹海岸边的那幢小屋,也是汪洋中的一只小舟。 
  土匪知道,这只小舟已经不能保护自己了,在这里,一刻也不能再停留。 
  他早就清楚自己走的这条路将通向何处。路,总有一天是会走到头的。这一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到来了。 
  那个原来的马弁,后来当了传达室工人的老人,忧郁地看着儿子。儿子看不起他,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爸爸。但是,他与儿子的心是相通的。不同的是,他能够低着头生活,而儿子,却偏要抬起头来。 
  还有一个人也在屋子里。这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个子不高,瘦瘦的,稚气中透出一种坚毅的机智,两只细细的眼睛里闪现出穿透力极强的目光。现在少年的这双眼睛已经看明白了一切。 
  少年的家就住在附近,今天,他要送他称之为大哥的人去匿居地。此刻,他知趣地走出屋去。外面,雨正急骤地倾泻着。 
  在临走前的一瞬间,儿子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给老人鞠个躬,叫一声爸爸。 
  老人从儿子的目光中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愿。他微微摇摇头,什么都不必做了,从儿子的那一丝柔情中,他已获得了报答。 
  渐渐地,儿子笑了。笑,代表了一切。 
  父亲也想笑,却笑不出来。 
  少年猛地撞开屋门。他一把将老人推出门外,随手把门插上,用背顶住门,小声而急促地说:“警察!” 
  妹妹在大雨中等着哥哥。旷野、乌云、长堤、暴雨,她那娇小的身躯显得那样孤弱无依。 
  白脸突然想起了小燕,那个和妹妹同岁、同样美丽的小姑娘,就是在这里,在这护城河堤上……小燕的惨叫声,又在他的耳鼓中响起,哀婉、凄厉,刺人心魄。妹妹,你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呢? 
  他哭了。雨水冲刷着泪水,流进了嘴里。他大口大口地吞进肚子里。 
  自己的泪水,必须要自己咽进去。 
  妹妹看见了哥哥,高兴地跑过来,她滑了一跤,爬起来,还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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