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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贺二根说:“其实,我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你。英子姐最恨的人,也是你。老大,不是你把英子姐糟蹋了,卖了,她就不会死!
所以,你理应为她偿命。“
贺二根转过身抓住哥哥的衣领,右手从怀里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利斧。他的目光,无邪,天真,亮晶晶的。
贺老大没敢挣动,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弟弟的眼睛。
慢慢地,贺二根松开了手。他又开口说话时,声音里已经带着了哭腔:“老大,我几次想砍死你,总是下不去手。最后这一次,也放过你罢!咱们家里,还有一个老不死的爸爸,总得留下一个儿子奉养、送终。老大,你留下吧,这个脏活儿留给你了。”
贺老大低着头,掉下几滴眼泪。这条汉子,从没有哭过。
贺二根又笑了。“老大,什么时候你要是烦了,不愿意再伺候了,就下手掐死老东西,利利索索地把他埋了,咱们贺家也闹个清静。老东西不是好种,牵累得我们弟兄也不得善终。另外,他也对英子姐没安好心,动手动脚……。”
天亮以后,贺二根没有和任何人招呼,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走了。
他把自己的衣物整整齐齐地包成一个小包,留在了褚金平家。小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内衣裤。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些衣服清一色都是红颜色的。
贺二根随身只带走了两把利斧。
那天上午,贺二根曾回过一趟自己的家,他什么话也没说,只短暂地在父亲的病床前站了一会儿。老家伙正犯哮喘病,见了儿子,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派出所的干警闻讯赶来抓他时,他已经走了。
他到什么地方去了?警察问。
寻死去啦!这个小王八羔子,冤!好赖也算活了一辈子,长着男人的玩艺儿,愣是没有沾过活女人。
贺二根的父亲,那个旧天桥混出来的老流氓连咳带喘地说。
7
褚金平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边亚军在北京图书馆要找的姑娘,一定是付芳。这令他心中愤愤不已。
几天以前,褚金平曾在北图附近见过付芳。她还记得他,嫣然一笑,摆了摆手,就匆匆地跟着几个大个子老红卫兵走了。那些人中,有阮晋生。褚金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了。
她比一个月以前在三路无轨车上见到时更漂亮了。她身披一件合体的绿色军用大衣,衬得那张脸更白皙,妩媚,还平添了几分帅气,妈的,几辈子也难见到这么够味的女人。褚金平暗想。
晚上,他在梦中又见到了她。她娇羞地笑着,娉娉婷婷地向他走来。他傻愣痴呆地望着她,大张着嘴,嗓子眼里千得冒火,只能拼命地吞咽口水。她走到他的面前,柳眉一扬,突然恨恨地转身就走。他急忙追上去,脚却迈不动,他急了,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抓住她的大衣。大衣滑脱了,呀,她光着身子呢……!
醒过来以后,裆下冰凉精湿,眼前却仍是一片白光。在黑糊糊地屋顶上,清晰地映现出付芳那洁白、袅娜的身姿。
他竭力睁大眼睛,久久地凝望着她。直到天光大亮以后,她才渐渐从眼前隐去。
不得到付芳,枉为男人!
在北图门前,边亚军碰到了楮金平。褚金平带着十几个人,个个都板着脸,满怀敌意和戒备地望着他。
边亚军一怔。这小子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向图书馆门前正排队等待验证放号的人群扫了一眼,看见了阮平津和付芳。今天她们来得早,排在了最前面。
褚金平瞪着那双贼眼,也在向排队的人群瞄来扫去。
突然,他看见了什么,眼珠子一亮定住不动了。边亚军顿时明白了。
他凑近褚金平,压低声音说:“滚开,你再敢带着这群狗到这块地方来晃荡,我就阉了你!”
褚金平冷笑。“姓边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他一摆手,十几个弟兄稍微往后退了几步,迅即一字排开。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刀,凶狠地瞪着边亚军。
他们不是来打架的,是来争夺女人。为了争夺女人,没有一个男人会怯懦、退缩。
边亚军又是一怔。心中勃然大怒,脸上却强挤出一丝笑,笑得阴鸷、狰狞、刻毒。“褚金平,好样的,算你有种!你记住,十天之内,我让你死!”
褚金平没敢回嘴,但是那双眼睛丝毫没有退让,始终怒视着边亚军。
这时,图书馆开始验证放号,付芳和阮平津已经隐人大门后面去了。
边亚军阴沉着脸,眼睛里闪着冷森森的杀机。他逐个扫了十几条汉子一眼,眯起眼睛,似乎已经把他们全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上。然后,他微微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褚金平恨恨地望着边亚军的背影,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后来,他拔出匕首,用力割破左手指,默默地看着鲜红的血一颗一颗地滴落到地上。
姓边的,老子就是死,也要狠狠地咬你一口!他暗暗发誓。
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只要亲眼看见边亚军和楮金平互相对视时的那种眼神,你就会明白什么叫作仇恨、决心和凶残。人们在他们的眼神里已经看见了血。边亚军不好惹,褚金平也真急了眼。两个男人之间的角逐,必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斗。
傍晚,北图闭馆前,褚金平带着南城的二十几个人又去了北图。不过,当他们刚从府佑街北口拐出来时,就被北城的一群人迎面堵住了。
双方剑拔弩张,怒目相向。对峙了十几分钟以后,才又各自撤走了。
这时,北图门前已经冷冷清清,看书的人们已四散而去了。
8
陈成和边亚军乘早班火车去天津。短短的二百多公里路程,火车竟误点四个多小时。当他们赶到“小白楼”西餐馆,舒舒服服地在餐桌前坐下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点了很多菜。尽管饥肠辘辘,却不敢狼吞虎咽,他们必须极斯文地举刀弄叉,以便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为了从容地选准目标,他们需要时间。
五点钟以后,餐馆里已人满为患了。顾客中绝大部分是高等级的中国人,也有为数不少高鼻深目的洋人。这些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必须要找一个海外华人,最好是香港人。
吃饱喝足以后,他们才选准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位四十几岁的香港客商。从外表看,此人精明、干练、稳重,似乎也比较富有。
有钱的人在内地胆小,在香港胆大,就是他了。陈成拍了板。
饭后,香港客商信步在市内闲逛了好久。天快黑的时候,他到了解放桥附近,无所事事地倚着河栏杆,呆望着混浊腥咸的海河水慢慢地流淌。
陈成和边亚军凑到香港客的身边。一左一右地紧紧夹住了他。港客一愣,想要抽身让开,却发现一把锋利的尖刀正顶在他的后腰上。
他很冷静,甚至还很从容地笑了笑。“要钱?”他极有风度地从西服内襟里抽出皮钱夹。“真对不起啦,人民币没有好多了。港币可以吗?”
“我们不要钱,只是想和您聊聊。”陈成望着海河的水面,低声说。
“聊?两位先生想聊什么?”
“香港。”
“香港?”
“是的。我们想要了解有关香港的一切情况。”
“两位先生为什么对香港感兴趣?”
“有人准备逃港。所以,您如果能提供一些进人香港的方法及路线方面的情况,我们会非常感激您。”
“对不起,这是违法的事,我无法帮忙。”
“我们将强迫你!”
陈成对边亚军使了个眼色,边亚军持刀的手慢慢加力,刀子刺破香港客的衣服,钻进皮肉。
香港客又笑了。“我无论如何不会给你们提供帮助的。
因为你们不能证明自己不是秘密警察,不是在对我进行政治考验,考验就是设圈套,这一套,我在香港已经熟知了。“
边亚军收回刀子,无奈地看了陈成一眼,笑了。
陈成叹了一口气,也笑了。他拍拍香港客的肩膀,说:“我们从北京来,对所有的可能性都作了设想,只是没有想到您提出的这个问题。您说得对,我们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因而也无法取得您的信任。所以,再纠缠下去就是无理了。对不起,打扰了。”
他们向天津东站走去。走出很远了,发现香港客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们。
“你想干什么?”边亚军回过身,凶狠地瞪着他,手伸进腰里摸着刀柄。
“两位先生,能给我留下你们的地址吗?”
“不行!”陈成坚决地说,“我们同样也不能信任您!”
“那么,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逃亡吗?是政治原因、经济原因还是逃避司法责任?或者,只是个人原因?”
陈成看了边亚军一眼,低声说:“我的朋友必须出走。
出走的原因不光彩,甚至是不可告人、难以说出口的。但是,无论别人怎么看,他有自己的充足理由。一旦不能及时出走,他将面临不公正的惩罚,到那时,他连为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香港客沉吟了片刻,“明白了。我就假定你的朋友是为了女人而必须出走的。”
“也为了个人的生命和前途。”
“对社会失望了吗?”
“没有,只是失去了信任。暂避一时,以后总要回来的。”
“先生,你能肯定你的朋友永远是个爱国者吗?”
“当然,中国的这一代人,都是爱国者。无论他是个流氓,还是个政治野心家,他都深深地热爱着自己的祖国。”
香港客给他们留下一个广州的地址。
9
据边亚军说,由于褚金平和南城的大队人马一再出现在北图门前,终于促使他下决心要劫持付芳和阮平津。
他说,我不能眼看着两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落人一群恶棍之手。所以,不能说是劫持,而应称之为解救,一个救援行动。
说这番话时,他一脸慷